林寞感觉自己昏迷了两个月，世间有许多事仿佛起了翻天覆地，例如联邦宣战帝国，例如东瑞的离职。

林寞在身体恢复期间，经医生宣布可以见外客后，才见到了宫外的人，其实主要就是听闻他苏醒的同学。东瑞的到来是令他非常意外的。

这天是9月2日，天气非常晴朗，林寞在迪丽雅的“监视”下，在北方居的小花园里散着步，身后传来东瑞的声音，“看你的肢体柔韧度，恢复得不错，复健得也很有水准，果然是皇家级别的医疗专家队伍，就是很厉害。”

一听这充满了剖析的评价，林寞不用听声音都知道肯定是东瑞。他笑着转身，但一看到东瑞，笑容就凝滞在脸上，处事不惊的林寞竟然呆住了。

因为东瑞穿了一套铁灰色的制服，领花是银色闪亮的利剑标志，臂章上除了缀有银剑标志，下方还有两个字“军情”，胸口更有帅气以及独家的飞鹰标志，制服就仿佛是天生为肩宽腰细腿长的他量身打造的，长及膝盖的皮靴衬得东瑞更加潇洒英俊。

林寞当然不是因为东瑞的军人阳刚英武之气而惊呆，而是因为这身制服……

“教官！你……你怎么穿着军情官的制服？”

东瑞玩弄着手中的军帽，洒脱地说：“当然是因为我加入军情局了呗。”

林寞瞠目结舌：“问题是……教官你不是最讨厌军情局吗？你为什么会加入军情局？”

科罗温在还是少校的时候，可是没少跑学院，几乎每次去都是因为东瑞。这个英俊风流的教官口无遮拦，经常因为一些大胆放肆的言论被科罗温予以警告，所以东瑞对于迂腐唠叨的科罗温和代表着黑暗邪恶秩序的军情局向来都无好感。

东瑞在旁边的藤椅上坐了下来，从容不迫地向林寞招了招手：“站着说话不累吗？过来坐着，晒晒太阳叙叙旧。”

林寞抬头望了望似乎在流火的太阳，幸好小花园里绿荫遍地，藤萝茂密，坐在花架下倒是可以勉强“晒晒太阳”。他只好在东瑞身边坐下。迪丽雅立刻去张罗着茶水了。

“这大热天的，你全副武装的也不嫌热？”

东瑞拉开了衬衣领口透了透气，不耐地说：“我在办公室就穿的这套呢，在学院非授课时间着装都没有强制要求，他们却要求上班就要着装严谨，成天穿这么严肃，怪不得一个个脸色差得跟全世界都欠了他们一百万一样。屋里有空调倒还不觉得，出来又懒得换衣服，就这么穿出来了。当初谁设计的这套军服啊？是不是设计师非常恨军情官啊？光顾着好看了，虽然料子薄，但也架不住克洛伊夏天这温度啊。”

林寞微笑：“你要真不想穿这身制服，也没人逼你穿啊。学院的制服也蛮好的嘛。”

“你也知道我是枪骑兵出身的。”东瑞懒洋洋地摊开四肢，像只慵懒的猎豹，优美且充满力量，他自顾着往下说，“因为李佑元帅的意外去世和白露帝国的覆灭，所以我离开了前线，跑到学院教学去了。我这样的人呢，其实是坐不住的，在学院里待了十多年，骨头都快生锈了，静极思动了，所以就找院长大人打报告，申请去边境前线转一转。”

林寞撇了撇嘴，他才不信东瑞会想跑去两国边境转一圈。任何不是傻子的人都能看出现在两国边境纯粹就是低级军官和士兵发泄怒火的地方，小规模的冲突毫无技术含量，纯粹就是各种原始野蛮的冲突，东瑞这样的人去边境做什么？拿着骑兵枪找个联邦小军官单挑？

东瑞看到了他的表情，讪讪一笑：“好吧，其实我是找院长打报告，想找个有意思的地方去转一转。结果院长向我推荐了军情局。我的第一感觉就是院长大人在逗我玩，第二感觉就是这是个阴谋，第三感觉……好吧，没等我第三感觉出现，院长就给我分析了一下这个推荐的理由。”

林寞脑海中浮现出奥尼尔那张老奸巨滑的脸，他似乎有点能揣摩到奥尼尔劝服桀桀骜不驯的东瑞的意图。

东瑞也想起了那一幕：

奥尼尔两手交叉，很严肃地看着东瑞说：“你自己就是教军事历史学的，你总不会忘掉著名的《孙子兵法》里这样一句名言吧：上兵伐谋……”

东瑞立刻流利地接了下来：“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他的确是有些明白了奥尼尔的意思，但思想还是转变不过来，脸色有些悻悻然。

“现在帝国的情况，你很清楚，谋略和外交什么的，在现在的局势下已经起不到什么重要作用了，而情报工作就显得极为重要。军情局的臭名昭著，只是因为他们工作的不透明性以及一部分密探的肆意妄为，但这并不能抹杀他们优秀的工作能力，无论是情报搜集能力还是对民间舆论的掌控又或是对军队和政要的监督监控。

你可以瞧不起这个风评不佳的机构，但任何一个国家都不能缺少这样一个机构。在和平时代，他们的作用可能看起来并不明显，但在此时，军情局的作用就额外凸显出来。帝国需要优秀的士兵和军官冲锋陷阵，但更需要优秀的情报官，准确及时的情报会挽救无数优秀军人的性命，让他们少流血少牺牲。”

东瑞闷闷地说：“我知道……”

奥尼尔轻啜了一口尚有余温的可可，目光慈爱地看着东瑞，令东瑞毛骨悚然。

“东瑞，学院的年轻教官中，我最看重你。我一直觉得你会是我的接班人，你的优点很明显，勇敢、坚韧、热血、经历过繁华、耐得住平静，但你的缺点也很明显，冲动、自由主义、理想化，你还需要更多的磨砺才能更加成熟。我推荐你去军情局也是认为你会是一名很优秀的情报官。因为你有第一线的战斗经验，在元帅身边的经历让你的目光能够放得更深远，你从不缺乏对事情敏捷的观察性，能够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关键，你只要愿意，也可以变得非常隐忍和克制。”

东瑞咋舌：“哎哟，院长您老把我夸的都不好意思了。那您老觉得，我去了军情局，我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