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道带着冰儿在刚才的小村闲坐片刻,便又带着冰儿离开这村子,走在大路上。冰儿感到疑惑,遂问道:“夫君,你怎么不再进村走走,只在村口和几个老人聊聊天就都了解了?”
“当然不能只靠聊天啊。在我们进村的时候,我就在大路高处看了这村子,并没有多少人在活动。而且与这几位老人家聊的,对于这个村子也就了解的差不多了。在多说多问,就容易被人怀疑了。”文道回道。
“你刚才和那几位老人家说的话,我像是都听懂了,可又不懂什么意思。”冰儿撅着嘴,小声的说。
文道听了,微笑着温柔的说:“我和那几位老人家聊的,一个是家庭成员构成,一个是家庭土地分配,一个是土地来源及租税状况。刚才一会的谈话,便已知道了大概。”
听文道这样说,冰儿理解了。虽然自己没有过乡村的经历,但自己也读过书,这些书面词语所代表的含义自己还是很清楚的。
“原来是这般。你要这么说,我就懂了。”冰儿继续说道,“那接下来,我们去哪?这还没到午间,时候还早。”冰儿眼中还有期待。
文道看了,微笑说道:“我们顺着大路在走一走,看一看找个大一些的村子,再聊一聊。”
“好,我陪你。”冰儿温柔的说道。
一行人继续沿着大路前进,似是走了很久,太阳已经快升至半空。几人都有些劳累,于是在路边站立片刻,歇息一会。文道寻了一高处,远眺他方,看见大约二里地外有一大的村庄,房屋约是过百,心中欢喜。
“那处有一大村庄,我们便去那里。”文道指着看见的那个村子方向,对冰儿说道。
冰儿听了,也站起身来,顺着文道所指看向那处,果然可以看见很多房屋。几人休息片刻,再向村庄进发。
转眼便是午间,太阳升至半空,时间已是初春,因此竟有些微热。但西方的京城却不如湘州,温暖中带着凉风,别有惬意。
齐王府内,静心阁中,周齐正与谢先生在此观景。静心阁窗户打开,二人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庭院与天空。
片刻安静后,周齐放下茶杯,看着谢先生宁静的说道:“先生,最近的事,有些多。”
“是啊。先是赣州田钱二位大人被斩,后是恩科开榜。而今日中枢又连发三条政令,属实罕见。”谢先生叹道。
周齐说道:“单看今日,又要地方节约加税,又要擢选恩科上榜的学子为派遣官员进驻地方监督燕州移民之事,又要抽调各道州军轮替燕州边疆守军。看起来,好忙啊。”说完,周齐端起茶杯,缓缓地喝了一口茶。
“如此几道政令,都是围绕北方燕州。难道北方将起战火?”谢先生缓缓说道。
听到谢先生这样说,周齐心中沉思。片刻后缓缓说:“北方蛮子乃是死敌。任谁都不会屈服那等蛮夷,更不会与之合作。若是真的开战,那我周家大业,怕是延缓。毕竟朝廷众官,无论臣属于谁,一旦再燃战火,都会扑向北方。”
谢先生听了,慢慢转头看向窗外澄净碧蓝的天空,说:“已是春天,北方气温升高。想那蛮子也不会立即南下。而赵彦龙此刻为燕州做准备,怕是要等到冬日,主动出击。”
突然听到这种说法,周齐心里惊异。自己的确是没有想到,因为几十年来从未有过主动出击蛮族的先例,从来都是被动还击。于是开口说道:“若当真如此,赵彦龙真是大才。”
“这只是一种可能。毕竟我们没有关于蛮族动向的消息。但无论是战还是稳,对于我们都是一个机会。”谢先生说道。
“哦?还请先生指点。”周齐恭敬地向谢先生行礼指教。
“此次恩科开榜,朝廷只是征用了六成上榜的学子,且分作两半。一半派往燕州基层,一半派往执行移民政令的州府。我说的机会,一在那四成学子之中,二在这已被征用的六成学子中。”谢先生说。
“我懂了,我会让臣服我的官员,安抚和招用这批学子,待日后为我所用。”周齐看着谢先生说道。
“嗯,”谢先生满意的点点头,“这样我们的队伍才有生命力。”
“那我们可否在这几道政令执行之间,做些手段,让这百官再远离赵彦龙?”周齐问道。
谢先生回道:“这是当然。不论燕州一事,单是要地方节约加税,便可稍作引导。”
周齐点点头,片刻后说:“好,我会传下消息,让这种不满之声传于朝廷百官。同时,依附于我的人,我会加大奖赏力度。如此一推一拉,我们势力便可再度扩张。”
“少主的银子,可是足够支撑?”谢先生问道。
周齐笑了笑,说道:“这是自然。本来王府之下就有些经营,更别说还有地方官员的孝敬。再者,这些天又进了一笔百万两的银钱,自然可以支撑。”
听到周齐提及这后进的银钱,谢先生也笑了,说道:“真是老天相助少主,原以为会有些花费,没想到却是节省下来了。”
“可能,这才是最好的安排。”周齐面带微笑,看着谢先生,二人对视,心意相通。
“先生,如今天气温暖,待日后空闲,我准备再度游历地方。也好再收官员。”周齐说道。
“此事不能太急,还是要看当今形势在做决定。少主当前要做的是招收恩科学子,此事要做的隐秘,又要避人耳目,不能让他人察觉。若老夫所料不错,太子也会行动。我们当是避开。”谢先生说道。
听到谢先生提到太子,周齐沉思,心想的确是。自己都要招收恩科学子,太子又怎能不行动。若是此事有了冲突,自己暴露了的话,以后的事会很不好做。
“是啊,多亏先生提醒。此事若与太子冲突,那我们便陷入被动。日后不利啊。”周齐叹道。
“赵彦龙越急,我们越要小心。一旦出错,将是全盘皆输。趁着赵彦龙还没注意到我们,我们当然不能主动出错引起他的注意。”谢先生说道。
“对,他现在忙于燕州,我们就趁着这段时间又稳又快的扩张我们的势力。如此我周家大业,既有天相助,又有我等努力,自是指日可待。”周齐面带微笑的说道。
“如此不需几年,少主便可中兴周朝。真是可喜可贺。”谢先生也赞叹说道。
周齐听了,突然转了话头,问道:“先生,白羽离京后,可是继续寻找铃儿?”
谢先生没想到周齐突然问这个问题,遂面色严肃,端正回答道:“是的。自查询太子势力之后,白羽便已离开京城,前往楚境,寻找铃儿。同时也安排手下,再在大赵境内寻找。”
“嗯,若有消息,还请先生及时告之。齐儿感激不尽。”周齐态度诚恳,对谢先生说道。
谢先生说:“这是应该做的,少主不必如此。属下自会尽力。”
周齐现了笑容,与谢先生一起,继续喝茶看景,望向窗外。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李文道一行人早已进了村中,再与村民闲聊。依旧是扮作书生,但与刚才不同,此刻却是与田地之中的年轻人说话。
“此处村庄,离南湖府城已是不远,可是有名?”李文道问道。
“我们这个村子,百十来户,叫做润山屯。此处离府城不远,再沿着大路走上几里地,便可入城了。”地中的年轻人把文道一行当作入城问路之人。
冰儿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她还未见过土地劳作。因此眼睛不离那几个翻土的年轻人,眼看着他们牵牛犁作,一旁女子跟在黄牛身后,整理土块。
冰儿却是隐忍未言,因为此刻文道正与他人交谈。只听文道继续问说:“这一片土地,可都是你家的?”
那年轻人听了,笑着回道:“我家的土地在一旁,与这片土地相连。这片土地是我村地主管老爷家的,我家承租了下来。每年交些租子,还能剩下一些,加上自家的地,也能吃饱穿暖。”年轻人面带微笑,心里满足。
文道听了,心想如今能吃饱穿暖,的确不易。这家人也是有些胆魄,若是猜测正确,家中兄弟定是不少,因此才能支撑这多余土地。
“那想来你的兄弟一定不少吧?要不然只凭你一人难以完成。”文道说。
“是啊,”那男子手持农具,立在田中,对文道说:“我家五个弟兄,我排行老三。大哥二哥都在军中服役,剩下五弟还未成年。虽是辛苦,但只要勤劳,日子还能过好。”
“看来你家业也是不小啊。”文道赞叹说道。
“哪有哪有,只是努力罢了。家中还有子侄要读书,虽是农家,但也事务杂多。”
“嗯,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我进村中讨碗水喝,便继续前往南湖府城。”文道行礼说道。
那男子听了,笑着回道:“我家在后街东边第一家,若是不嫌弃便可去我家。”
文道听了也是微笑应答:“好,若是有空必到你家坐坐。”说完,便与这几个年轻人告别,带着冰儿和随从,进入村中。
路上冰儿和文道说:“夫君,我第一次看到耕地啊,真好玩。原来是要黄牛和那铁犁啊,我以前只在书上读到过。”
文道微笑说道:“你只是看见黄牛铁犁,可这耕地却是要人力。那土地中的汗水,也是庄稼生长的肥料啊。”
“嗯嗯,”冰儿心领神会,说道:“我们进村,看看还有什么新奇玩意。”
文道一行人进了村,在路上慢行。眼见村中古树处有多人聚集乘凉,一旁更有孩童嬉闹,于是便带着冰儿向古树那处走去。
冰儿见了却是有些疑惑,遂问道:“夫君,怎么农家人都爱在大树下一起聊天啊?刚才路过的小村子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