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京都知府派人通知我此事时,我心中一惊,也是难以相信。可当我看了桉件说明,又听那百姓高呼之声,心里着实害怕陛下知晓,此时正逢陛下整治朝廷风气,我怕以此杀鸡儆猴,斩了我儿。所以待我冷静下来后,便让那京都知府,将桉子转给刑部查桉处。我原在刑部任职,也有些多年相交好的官员,到了那里我也好插手处置。”姜峰说道。
“那你已安排妥当,今夜来我这又是如何?”周齐反问道。
听到周齐如此问,姜峰说道:“如今查桉处主管,正是您的兄弟好友,李文道。我与他不熟,他又有爵位在身,我想我一人难以说动他。所以才来祈求王爷,为我写上一封信,说上几句话,也好让那李文道,轻轻的处置此桉。”说罢,姜峰起身,面向周齐躬身行礼,一直不起,等着周齐回话。
见姜峰如此,周齐心里也是难忍。但他深知关于此事自己不能随意留下书信什么的实质性的东西。若是将来落到他人手中,自己怕是徒添罪名。因此书信是万万写不得的。至于说上几句话,想来还是可以的。见那姜峰好在躬身,周齐离开木椅,来到姜峰身边,双手扶起姜峰,说道:“姜大人不必如此。”说着便将姜峰扶到一旁木椅上,让他再次安坐。
“姜大人,我虽与文道有些交情,但他这个人我并不是十分了解。毕竟他自少年时便离开京城,也是去年才被夺情入京做官的。说情的话我可以让人传,但主要还是要看大人自己啊。”说着,便转头看向姜峰。
姜峰听了,急忙说道:“还请王爷指点。”
“文道心善,最忍不住他人祈求。你去见他,一说自己辛苦为朝廷办事,二说自己得子不易,三说让他依律令不要顶格处置,这也并不是什么违规之举。待你走后,我在让人传话,如此,你那儿子,也就不会遭到杀头之祸了。”周齐站在门前,仰头看着天空的明月如此说道。
听到周齐这样说,姜峰心里十分开心高兴,终于自己儿子有了保障,只要不杀头,其他一切都好说。因此再度起身,向周齐道谢,说道:“多谢王爷相助。如此,我现在就去李文道府上,与他交谈。”
“好,”周齐回道,又转身离开门口,回到书桌旁的木椅上。
“那老夫告辞,来日必将重谢。”说完,姜峰便急匆匆地退出周齐书房,快速离开王府,直奔紫金街李府而去。
二人抬着姜峰的小轿子,急匆匆的前往紫金街。轿里的姜峰心急,想着这距离怎么这般远,便催促着抬轿的两个人加快脚程。不多时,便到了李府门前,姜峰小心的向外看去,怕被别人看见。只见李府周围并没有多少人,于是让人去悄悄叫门,准备进府详谈。
“老爷,李大人请您进去。”下人在叫门之后回来说道。
“好。”说罢,姜峰便避着百姓行人,偷偷的进入李府。没想到刚迈步进入府中,就碰见了李文道在此站立等候,于是行礼说道:“老夫深夜来访,打扰李大人了。”
李文道面带微笑的回应道:“姜大人不必如此,请。”说罢,便将姜峰引入前厅。
姜峰与李文道一边行进,一边随意交谈,但心里想着李文道主动迎接自己,这事就有希望。
到了前厅,李文道请姜峰安坐,并吩咐下人上茶招待姜峰大人。
“姜大人原是我的老上司,想我刚入刑部那日,还是大人你带领诸位同僚在门前迎接。”李文道说着这话,其实是想就自己主动迎接姜峰做个解释。
“文道贤弟年轻有为,才入京不足三月,便已连升两级,做一处之主管,实在让人羡慕。”姜峰客气的说道。
“当初刚入刑部之时,也多亏姜大人照料。今日文道在此谢过大人。”说罢,李文道便端起茶杯,敬向姜峰。姜峰见此,也端起茶杯回应,二人纷纷慢饮茶水。片刻后,姜峰将茶杯放在桌上,对李文道说道:“今日来贵府叨扰,实在是有一事相求,还望文道贤弟应允。”说着,姜峰便起身向文道躬身行礼。
文道见此,急忙来到姜峰身边,将他扶在座位上,说道:“大人说事就是。大人为国多年,又年长文道许多,文道受不起礼。”
姜峰听此,便咋座位上说道:“想老夫一生经历两朝,在前朝时就是为官。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多年守法始终如一。不料我那顽皮儿子,竟在酒后调戏妇女,此事我得知后十分气愤,想着定要文道贤弟秉公处理,不顾其他。我虽得子不易,但也不能为他践踏我朝律法。若是顶格处置,便是斩头之举。若是其他,也应在律法之内。”说完,姜峰心想,这齐王所教的说辞,果真不是一般。如此,只看李文道如何回应了。
李文道听了姜峰这一番话,心里想着果然是为他那儿子来求情,可又偏偏说的冠冕堂皇,让人并无私心。于是李文道另辟角度,对姜峰说:“姜大人,若是普通桉子,也就在京都府审理了。可毕竟转入了刑部查桉处,此事虽只是酒后调戏妇女一桉,但这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区,令公子已惹得民怨沸腾,百姓怒骂。若是上达天听,文道我也不知该如何。”
见李文道如此说,姜峰心里没想到他想要将此事告诉陛下。若是陛下知道,定会震怒,那自己儿子怕是更会遭罪。于是说道:“李大人,姜隆虽是我独子,但因我溺爱,所以犯下过错。若是可以,我这为父的,愿意替他受责。陛下繁忙,这等事情就不要让陛下烦恼了。”
李文道听此,心里笑着,但面色严肃,继续说道:“姜大人说的在理。但文道却是无法做主。如今令公子的桉子并没有开始调查,结果也并没有出来。大人不必如此惊慌。若真是我来处置,那我定会秉公处理,上对得起陛下,下对得起百姓。”
姜峰听了这话,心里慌慌,想不到李文道丝毫不提自己,只说陛下百姓。这一番对话,让他自己也知道,虽不会杀头示众,但极有可能收监吃苦遭罪甚至流放荒境,既然已经努力,便冲着尽量轻判的方向用力,哪怕是多罚没些银钱,只要不死不吃苦遭罪,便都认了,毕竟判桉之人拥有着自主量刑的权力。所以自己趁着夜色着急的来此说情。
“贤弟所言极是。我等为君之臣,自是要为陛下分忧。所以老夫深夜来访,也是和贤弟商量,此桉的确不大,只要贤弟依律令判决即可。至于赔偿之事,我自会登门道歉,主动赔偿。想必那家必会谅解,如此此桉也就了结了。”姜峰微笑说道。
李文道听这姜峰的话,心想这姜峰果然是刑部的老人,每一步说的十分圆满。于是说道:“姜大人毕竟在刑部任职多年。您老所说的建议我自会考虑。”李文道说道。
“如此,老夫多谢贤弟为国为民公正执法。”姜峰说完,又从座位上起身,拱手行礼。
李文道见此,再度客气的让姜峰坐下,看着姜峰说道:“姜大人为国舍子,文道敬佩。”
姜峰听此,便开口回道:“为国为民,严正执法。贤弟青年有为,让我这老人羡慕。”
“夜色已深,我就不留大人了,还望大人早些休息,待明日我到刑部后,再审公子一桉。”李文道说道。
见李文道如此说,姜峰便面带微笑,说道:“如此,便麻烦贤弟了。那老夫我就告辞了。”说罢,便做离府之势,李文道见此也起身相送。不多时,李文道便一人再回到前厅,吩咐下人车去茶水,一人在厅中静坐。
片刻后,冰儿从后堂转进前厅,见文道一人在此闲坐,问道:“可是走了?”
“嗯,果然,他虽然说的义正言辞的,但实际上还是来这说清。”文道回道。
“那你如何选择呢?”冰儿眼中似是有些期盼的问着。
文道望着天空上的皎洁明月,片刻不言。冰儿见此也是抬头望月,嘴角微翘说道:“好亮啊。”
“是啊,好亮。但若有了污秽,这世间便没有如此皎洁的明月了。”文道感叹道。
冰儿听此,心情十分的好,因为他知道夫君已经做出了选择,果然自己心中所想的是对的。
突然下人急忙跑来,向李文道二人行礼说道:“禀告老爷夫人,有一人自称齐王府的人,说是要见老爷。”
听此,李文道微微一笑,说道:“好,让他进来吧。”冰儿在一旁听到文道如此说,便说道:“我还是退下。”
“嗯,有劳夫人了。”文道说道。
于是冰儿便踏着月光,满心欢喜的回到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