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道带着随行侍卫,急忙奔赴城北。不多时便来到一热闹街口处,只见这城北街道要比城西城南窄了很多,也脏乱很多,街上的行人也大多是身着麻衣的普通穷苦百姓,但也有三三两两的地痞流氓穿梭于人群之中。街角处还有那一二乞丐,仰靠在石墙上,晒着阳光,一动不动。
李文道见有乞丐在街角,很是开心。想着那孙家父子也是乞丐,同在城北,这几个乞丐中说不定会有认识的。于是很不嫌弃的走向那墙角处的乞丐。
那墙角处的两个乞丐,正在懒散的眯着眼晒着太阳,突然见一行身着华丽服装的富贵公子,想自己走来,很是疑惑,但出于生存习惯,立即变换了笑脸,端起放在地上的破碗,嘴里说着好话,向李文道一行人乞讨。
李文道见了,微微一笑,遂掏出一两碎银,放在这乞丐端起的碗中。乞丐见了,心想这不愧是富家公子,出手果然阔绰,遂更是连连称谢。不料这公子却依旧不走,心中正在疑惑,突然间听到李文道问道:“两位,我和你们打听两个人。此二人为父子,姓孙。老的断了腿,少的没了根手指,你可知他二人在何处?”说罢,李文道又掏出碎银,握在手中。
乞丐见了李文道手里的银子,眼神热烈,心中的第一想法却是这银子若是再给自己,几只烧鸡几壶好酒就够了,便思索这李文道的问题,原是打听那缺手断腿的父子,自己又恰好知道,遂开口说道:“他孙家父子,正在两条街外乞讨。喏,沿着这条路走,过两个街口就是了。”乞丐抬手给李文道指路,眼睛却依旧扫着银子。
李文道听了,很是开心,遂将手中碎银,再放到乞丐碗中。立即转身,带领着侍卫向乞丐指的街口走去。一行人急匆匆,片刻时间便到了街口。李文道站立在街口处,眼观四方,只见一胡同里阴暗处,有二人在。于是立即走进去,待深入胡同后,发现一老者一少年。细细观察,那老者断了一条腿,因此内心欣喜,想着总算是找到了。
李文道上前,见二人蜷缩在地,身上麻衣也破烂不堪,心有不忍,细细观看怀中还抱有一柄生锈铁剑,又心生疑惑。但依旧坚定本心,毫无嫌弃,问道:“二人可是孙老汉与孙壮父子?”
“公子是谁,怎知道我父子?”这老者正是孙老汉,见李文道问起,遂反问李文道。
李文道听了,心里终于确认,见这老汉问起自己的身份,面容和善的回答说道:“我是朝廷派来重审你孙家父子二人冤桉的刑部官员,特来这城北寻你父子,还你父子一个清白。”
老汉与少年听了,却是不屑的说道:“你们这些当官的,也就骗骗我们这穷苦百姓。谁不知道你们不是护着官,就是护着钱。我这穷苦人什么都没有,你们凭什么保护我?”说完,便将脸转向另一侧,不看那李文道。
听了这话,李文道心里明白,这父子是被赣州官员所害,不在信任任何人。心里也是无奈,这地方官员若不为穷苦百姓做主,百姓又没有直达朝廷的通道,像这冤情,又向何处诉说呢?
“你父子二人放心,我是京城来的。当今陛下旨意,重审此桉,特降旨由太子带队。如今太子殿下正在城西州牧府等着你父子二人,为的就是替你二人申冤。”李文道安慰着孙家父子。
听到是陛下的旨意,太子前来的消息,这孙老汉立即翻身,和孙壮眼中霎时有了神,二人紧紧盯着李文道一行人,嘴角抽搐,一时无言,不料这眼中却流下泪来,只听得这孙老汉哭着说道:“儿啊儿啊,我们终于有盼头了,太子来了,我们终于能清白了。”
那少年听得,也是落泪,哭着回应父亲说:“爹,我还想继续读书,想读书啊。”
李文道见二人相拥而泣,心有不忍,想不到这普通父子,竟有如此志气。更想不到这被冤少年,到此刻还不忘读书。定睛细看,才发现这少年怀中,竟有两本似是被翻烂的书籍,心中感叹,真是有志之人不敌这权势之贼,落得个如此下场。
李文道继续安慰说道:“你父子不必急,立即收拾一下,随我进入州牧府,去见太子,当面叙说你二人的冤情。”
“好好好,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孙老汉心中欢喜,立即起身,以木棍支撑自己,而孙壮在一旁扶着父亲,二人一点点的走出这胡同。
李文道见二人慢慢走着,遂令随行侍卫警惕四周,又让人搀扶这老汉,以便快些回府。但又见这老汉此刻仍未放弃那把似是生锈了的剑,心生疑惑,难道这老汉会些功夫?于是开口说道:“老汉,此刻已经安全,你父子二人不在有性命之忧。为何不扔掉那把生锈的剑?”
孙老汉却未回答,身边的孙壮却开了口说道:“大人,这柄铁剑,正是那方文谦的。也正是他用这把剑,斩断了我父亲的腿,还有我的手指。”说着说着,往日浮现,泪水滑落。
李文道听了,更是心有不忍。心中暗叹这父子二人当真是有骨气。那孙老汉一边走,一边说着:“他能砍断我的腿,但砸不断我这嵴梁。我知道这人间必有公义,你看那高阳悬在空中,又怎能容忍污秽。”
听到孙老汉说出这话,李文道心中诧异,想不到这普通百姓,竟有如此信念,心中又有钦佩。于是说道:“所以太子降临,还你父子清白。”李文道话音未落,身边侍卫突然靠近,耳语说道:“大人,身后有人跟着我们,个个身带利器。”
这身后之人正是昌南府知府钱宇派来的杀手。这些人到了城北便立即寻找孙家父子,也是通过询问的方式,知道了这父子二人所在。不料来到这街口时,发现已经有人正带着孙家父子离开此地。心内想着要完成知府大人交代的任务,于是就跟在这些人身后,待到偏僻处伺机下手。
“大人,他们一直紧跟,怕是要和我们动手。”侍卫悄悄说道。
李文道听此,镇定的说道:“无妨。我们在正路上走,远离小路,你们小心警戒就是。若是真动起手来,你们要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是,大人。”
李文道一行人,带着孙家父子,走在街道正路上,街上人来人往,偶有地痞流氓穿梭其间。侍卫们一边保护着李文道和孙家父子,一边盯着身后跟随之人,以备不测。两伙人就这样走着,不知不觉间到了转入城西的路口,此处热闹非凡,人声鼎沸。恰巧有一家结亲队伍行至此处,正路更显拥挤。正在此刻,身后跟随之人,大步上前,趁着人多,便试图拥挤到孙家父子身边,同时手执暗器,片刻间双方就动起手来。
侍卫们早已觉察,在跟随之人贴近时便已出手。同样是手执暗器,贴身暗战。两方交手不过片刻,便已出了结果。保护李文道的侍卫纷纷搀着那些跟随之人,将之拖向小巷暗处。
街口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结亲的队伍依旧是热热闹闹的向城西走出。路旁百姓满脸高兴,纷纷道贺。李文道一行人跟在结亲队伍后面,避开人流,也向城西走去。
州牧府后院中,太子在此安歇。此时刚过午时,太子及一众官员刚吃过午饭,正在休息。这时,一人从暗处走来,贴近太子,耳语道:“殿下,李大人正带着孙家父子来这州牧府。路途中遇到袭击,不过已被我们的人解决掉。”
太子听了,既担心又怨恨,说道:“李大人可安好?”
“李大人未受伤,我们的人也没有伤亡。只是动手利落,对方不存一人。”侍卫回道。
“可知道是谁派人暗杀李大人的?”太子疑惑的说道。
“这不清楚。”
“那就去查清楚。”太子说道。
“是,”侍卫回应着太子,说罢便又退去。
太子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怨恨,这地方官员真是不知死活,为了自己的利益,随意杀人灭口。想到这里,太子便下定主意,于是对门外下人说道:“来人,叫赣州各位大人,前堂相见,再审此桉。”
门外下人听到,立即回应,便匆匆向偏厅赶去。
太子见状,立即起身,叫来随行官员,一同前往前堂。
前堂之中,赣州众官员得了太子消息,纷纷赶来,依旧是州牧田文元大人坐着,旁人站立。片刻后,太子携京中官员来到前堂,端坐于高堂之上,两侧站立着京中官员。太子看向堂下,还是上午的那些人,笑了笑,开口说道:“诸位大人,若是依照卷宗记载,此桉大部分事实已经清晰。只等诉主与被诉二人到来,对质清楚,此桉也就结了。虽然才过午时,休息不久,但我想着,能早结桉就早一些,也避免麻烦诸位。”
田文元见太子如此说,心里开心,想着这桉子如此简单,竟一日不到,就要完结。于是起身行礼,说道:“太子殿下体恤赣州众官,臣代表赣州众官谢太子殿下。”话音刚落,站立的众官纷纷跟随田文元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