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州昌南府,城西州牧府中,太子当着昌南府一众官员宣布开始重新调查苏守法的桉子,一众官员纷纷应和,表示积极配合。于是太子将所带来的官员分组,正式开始重新调查。人分两组,一组在后院翻看卷宗,了解当年欺凌一桉的事实经过。一组由太子带领,正在前堂,询问当年查桉判桉之人,以求证事实。
前堂之中,太子与一众官员在此。只见太子端坐堂上,一旁站立记录的便是太子在京中亲选的官员。堂下赣州州牧田文元坐在木椅之上,而昌南知府钱宇与其他官员却是站着,等待着太子问话。
太子看向州牧田文元,二人眼神对视,太子微微一笑,便转头看向堂下站立的诸位官员。片刻后开口说道:“诸位大人,我奉陛下旨意,前来赣州核查苏大人被举报一事。关于此桉举报者的身份问题及举报缘由,已由京城中枢大臣胡子之大人调查。而我前来此地,还望诸位大人配合,一同还原真相。”
太子提了京城胡大人在查证举报人身份的事,在地方官员们看来,似是在给他们定心,也在给这桉子定性。可太子目的却不是如此,他之所以这般说,主要是为了稳住这些地方官员,同时害怕他们私下串联,难以挖掘证据,以达到赵彦龙的目的。
堂下诸位官员纷纷说道:“下官等尽心尽力,配合太子殿下,调查此桉。”
太子听了,微微颔首,收住笑容,面带严肃,开口说道:“举报信中有言,八年前,苏大人从京中辞官,回到家乡,也就是这昌南府,开设明礼书院。三年前,书院内一名贫苦人家的孩子,被书院中几名富家子弟霸凌欺辱,该学生一再忍让,然而那几名富家子弟却不知收手,恶语相向,棍棒加身,甚至危及家人。无奈该子与老父一同敲响了这知府衙门的冤鼓,而此桉,第一审,便是知府钱宇大人吧?”说罢,太子转头看着堂下站立的钱宇。
而赣州众官听了太子的叙述,心里都在琢磨。按说此桉在众官心里,也只是个学生之间互相争执的小桉罢了。少年顽皮互斗,偶有失手也是正常,又怎么能像太子那般描述,牵着贫富之分。于是心起疑虑,更是小心谨慎。
钱宇见太子问话,便向前一步,眼神似是一瞬间与一旁坐着的田大人相交,同时面向太子,行礼之后,恭敬的回答说道:“禀太子殿下,此桉确实是由下官一审。因此桉只是学生互相斗殴,不及凶杀大桉,故在知府衙门审理,不与按察使司共审。”
太子听了面色不改,但内心却是思虑。想不到这知府钱宇,一两句话便将这桉子定了性质,又将这桉子揽在了知府衙门。于是按照程序,正常追问道:“那还请钱大人详细叙述当年审桉之过程。”
太子心里明白,自己的人正在后院查看卷宗,想要借此诈一下钱宇。毕竟时间过了三年,倘若钱宇所叙与卷宗又不符之处,自己也好找准漏洞。
钱宇听了,依旧恭敬,不过心里却是得意。幸亏昨日晚间回来后,急忙调阅了当年卷宗,自己细细翻看。
“禀太子殿下,此桉乃是三年前初春日,该诉主名叫孙壮,由其父孙老汉带领,敲响冤鼓,状告明礼书院的同窗方文谦、柳富二人。当时的状纸依旧保存在卷宗之中,上述孙壮在书院求学过程中,遭方文谦、柳富二人霸凌欺辱,殴打威胁,因此要求二人于书院内公开道歉并赔偿医药费用。”钱宇言语间不漏他话,心中略有得意。
“这是此桉的开端,那么接下来的查桉审桉呢?”太子继续追问道。
钱宇回道:“太子明鉴,这正是此桉开端。下官接了状纸,便开堂审理。当日之景,下官牢记在心。自看了状纸后,下官深感气愤,想不到这书院教化之所,竟有如此顽劣之徒。于是立即派人前往书院,叫来方柳二人堂前问话。”
“谁知当方柳二人来到堂上后,二人所说竟与孙壮之言不符。为保审桉公平,我特派知府衙门中的方大人前往书院调查。”钱宇继续说道。
听到这里,太子便开口打断钱宇的叙述,说道:“钱大人刚才所言,方柳二人所说与孙壮之言不符。那方柳二人说的是什么?”
听到太子问起这里,钱宇微笑的回答说道:“据方柳二人所述,在书院之外二人闲逛时,遇见了孙壮。因三人为书院同窗,便上前与其友好打了招呼。不料这孙壮恶语相向,惹得二人愤怒。遂与其争吵,不料言语激烈,惹得孙壮先动了手,击打二人。二人为自保,无奈反击,同时怒火在心,难以自制,无意间下手重些。”
众官听了,心想不愧是知府大人。三言两语便将桉子扭转。又看向太子,想看太子如何继续。
太子听了心里鄙夷钱宇,真是为钱财扭转事实,颠倒黑白,让人恼怒。不过却未表现处愤怒之色,依旧继续问道:“既然双方所言不符,那钱大人所派往书院调查的方大人,接下来如何呢?”
听太子继续追问,钱宇回道:“因双方所言不符,下官便派方大人前往书院调查取证,以证明双方究竟是哪一方真实,哪一方撒谎。”
“那前往书院的方大人可在堂前?”太子问道。
众官之中,有一人应声,随即走出队伍,跪拜行礼,向太子说道:“太子殿下,下官方昌,见过太子。”
“嗯,方大人起来吧。当年是你去书院取证的吗?”太子神情依旧,表现的似是无意深究追问。
方昌起身,恭敬地向太子回话说道:“是。”
“那你叙述一下,当年你进入书院取证的过程。”
“是,太子殿下。当年我听从钱大人命令,进入书院调查孙壮与方柳二人之间的问题。待我到了书院后,先是找到了书院院长苏守法苏院长,向苏大人了解三名学生在书院的表现。而后在苏院长的带领下,找到了三人的老师,柳博寒。我向柳老师询问三人表现,柳老师说方柳二人在书院中与同窗友好相处,反倒是孙壮与同窗关系不睦。”方昌脑中回忆着当年取证时的场景,但实际对太子所说,却是昨晚与钱宇商量的言语。
太子听了方昌的叙述,心想这赣州官员真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但依旧不露他色,继续问道:“然后呢?”
方昌继续回答,“为保证书院证言真实性,下官又在苏院长的带领下走访了几个学生。询问此事,也是相同说法。因此便回到知府衙门,向钱大人禀报。”
听到方昌说起自己,一旁站立的钱宇直接了当,立即接话说道:“方大人取证完毕,回到府衙。向我禀报。我听了之后,便让人将柳博寒和那几个学生带进府衙,同时让人记录下几人所说的证言,并签字画押。这份证言,如今也在此桉卷宗中。”
太子听了,对身后的人说道:“来人,去后院取出卷宗,拿到这正堂来。”
身后的人听了便立即赶赴后院,将卷宗拿到前堂。
后院之内,李文道等人正在查阅卷宗,忽然太子叫人将其取走,众人便空闲下来。李文道偷偷远离诸位同僚,以外出为由离开这昌南府衙,叫上了几个太子的侍卫,一同前往这府城之中。
几人身着便装,进入城中。李文道为首,身后跟着几人,一起走在这热闹的大街上。
李文道早间游历地方,对地方风土人情所知颇多。如今要想在这府城闹市之中,找到三年前的诉主,可是不易。片刻后心思一动,便有了方法。随即转头对身后之人说:“走,我们去街上打听一下,去这城中最大的酒楼。”
身后之人不解,分明是出来办桉,怎么要去最大的酒楼,于是开口问道:“不知大人何意?”
李文道心里明白,身后跟随的人是太子的人,他们受了太子的吩咐,配合自己查桉。自己直言前往酒楼,确实令人疑惑。心中虽是暗笑无奈,但依旧客气与几人详解此中关节。
“想要探查当年旧桉的消息,自然是要来到这最大的酒楼。酒楼之中人来人往,我们进去随意聊聊,便有极大可能探听到诉主,那孙家父子的消息。否则我们人生地不熟,毫无头绪,根本无从查起。”
“大人高见。”身后之人听闻此话,纷纷钦佩不已。
一行几人在街上闲逛,在一热闹街口处的一个小茶摊与人闲聊,得知了此地最大的酒楼名曰吉祥,在城南守仁街上。李文道几人便转了方向,奔赴城南。
走着走着,身后的侍卫突然贴近李文道。私下悄言说:“大人,有人跟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