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今日的京城空气中彷佛都充斥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街道上,时不时有锦衣卫策马而过,满脸肃杀之意。
东西二厂之人更是接连出动。
一位位六部官员的府宅被锦衣卫破开,随之被押入一辆辆囚车之内。
几个曾经城中显赫一时的豪族世家再也不复往日荣光。
阖家灭门!
任何敢于反抗的世家豪族,都会遭到血腥镇压。
全族上下,无一幸免!
沉寂许久的锦衣卫,威势一时间达到了一个顶峰。
有京城的老人坐在树下,望着远去的囚车感慨:“这才是真正的锦衣卫啊。”
先帝时期,锦衣卫的权柄曾达到巅峰。
作为京城的老人,他们无比清楚,当初的锦衣卫究竟有多强势。
户部侍郎府内,
程鸿年挎刀而来,目光冰冷。
院中,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端着酒杯,笑看着自院外而来的程鸿年。
“程大人!”
田纪钧放下手中酒杯,起身整了整衣衫,轻笑道:“劳烦你亲自来一趟了。”
程鸿鸿面色冷漠:“田大人,随我走一趟诏狱吧。”
田纪钧苍老的面容上没有丝毫惧怕,反而异常的坦然。
毕竟,他早已知晓自己的结局。
“程大人。”田纪钧深深的看了程鸿年一眼,忽然道:“你做这一切值得吗?”
“你应当明白,你接下来将面临什么。”
程鸿年面色依旧平静,冷冷道:“这些就不劳田大人操心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职责。”
“哈哈!”
田纪钧大步走向院外,放声大笑:“程大人,我在诏狱等着你。”
程鸿年一手扶刀,望着天空沉默不语。
他谋划了那么多,但也仅仅只查到了户部侍郎这一层。
朝堂之上,与白莲教勾结者不在少数,他当初故意放出消息,就是为了引出这些人。
当年的白莲教能够造反,席卷数州之地,真以为仅凭他们就能办到吗?
当年一事,不知有多少官吏,世家豪族参与其中。
兴一国,灭一国,从无千年的王朝,却有千年的世家。
那些人的眼中,从来都只有自己的利益。
王朝兴衰,百姓的生命,在他们眼中,都不如一锭银子重要。
有些事,不是他不想查,而是查不下去了。
这件事背后牵扯到了太多的人,涉及到太多人的利益。
甚至背后有国公府,武清侯府的影子。
一朝国公,皇亲国戚,却与造反的白莲教勾结在一起,若是消息传出,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田纪钧不过那些人推出的替罪羊罢了。
只要陛下不愿撕破脸面,这件事也只能到此为止。
程鸿年自怀中取出一份密信,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意,轻声自语:“林芒,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若想站于万万人之上,必要立于万万人之前。
想坐上这个位置,就必须自绝于朝堂百官。
锦衣卫,只能成为陛下手中的刀!
……
盐山县,荒村,槐树之下。
“锵!”
一声剑鸣响彻云霄。
一剑横空,涛涛剑气汇聚,犹如一汪大江。
刹那间,天空彷佛被这一剑压满,飞雪彷佛被这一柄柄剑气贯穿。
方圆数百米内,彷佛只剩下这一剑。
剑气凝形!
一道数十丈长的金蛇剑影腾空而起。
就在此时,迎面产生一道巨大的旋涡风暴,漫天剑气被吸入旋涡之中,不断消散。
树顶之上,屹立着一道白袍人影。
他约莫四十来岁年纪,相貌俊雅,只是双眉略向下垂,嘴边露出几条深深皱纹,不免略带衰老凄苦之相。
他不言不动,神色漠然,似乎心驰远处,眼中却似有乾坤。
“金蛇郎君,夏雪宜,果然名不虚传。”
白衣人影眼帘微挑,低头看向下方。
雪地中,怀抱金蛇剑的夏雪宜微微皱眉,语气中略带惊讶:“乾坤大挪移,你是明教杨逍?”
“回去吧!”
“那人你动不了。”
杨逍的神情依旧澹然,对于江湖上这位以阴狠着称的金蛇郎君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夏雪宜怀中金蛇剑轻轻颤抖,四周彷佛有凌冽剑气汇聚。
但数息后,漫天剑气如雾般消散。
夏雪宜转身就走,身影逐渐消失在风雪之中。
杨逍轻笑一声,凌空虚踏,身如苍鹰般傲然远去。
……
盐山县,府衙。
破败的县衙如今重新得到了修缮。
厅堂两侧站满了一位位挎刀而立的锦衣卫。
县衙大堂四周挂满了白绸,一片素色。
堂中,静静的摆放着两具上好棺木。
棺椁之中,是两具面色青紫的尸体。
其中一位,赫然是盐山县令高存山,至于另一位,是盐山锦衣卫百户,孙恒。
他们的尸体被抛弃在乱葬岗,平定盐山匪患后,当地百姓将他们的尸体送了回来。
这几日接连大雪,天气寒冷,他们的尸体也得以保存下来。
堂内有一些盐山的旧吏在忙碌,下首跪着一位妇人与五岁孩童。
此人是高存山的儿媳与孙子,破城之时,躲入水窖中得以保留性命。
林芒挎刀而来,冲着堂中棺材微微躬身,以示敬意。
入城之时,他便得知了当初事情的全部经过。
唐琦拱手道:“大人,时辰到了。”
林芒微微颔首。
唐琦转身喝道:“封棺,起灵!”
“当!”
忽有钟声响起,连响三下。
棺盖缓缓闭合,盐山县令与锦衣卫百户孙恒的灵柩也将正式起运。
而这时,
林芒却是主动走到了灵柩前,站在第一排,在周围众人目瞪口呆中,主动将灵柩的木桩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一位锦衣卫百户,正六品的官,却给一位七品的县令抬棺?
孙承业同时迈步上前,与林芒站在了一处。
林芒沉声大喝道:
“起灵!”
“起灵!”
四周锦衣卫同时发出一声如雷鸣般的清喝。
下葬的队伍很宏大。
风雪中,抬着的灵柩走在最前排。
四周两侧是一位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
出殡的队伍出县衙后,每过一处,街道两侧的百姓纷纷跪伏于地,泣不成声。
哭声震天!
待灵柩走过之后,无数百姓自发的跟随于身后。
数百锦衣卫整齐列阵,皆臂悬白布。
冥冥之中,
似乎还能听见盐山县令那于盐山城外发出的悲吼:
“日月山河还在,莫哭,诸位且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