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方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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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云本已做好飞身来救的准备,但忽然发觉周身的气流开始躁动。那绝非寻常的风,而是有人引动了周围的气。

雾虎已经扑到那镖师面前,眼看利爪就要插进那镖师脑中,但爪子却似乎被一面无形的墙壁挡住一般,发出一声脆响。雾虎吃痛,赶忙收回爪子,又重新隐匿在雾中。众多镖师赶紧将那丢了武器的镖师护在中间。但多亏了凭空出现的无形的墙壁,那镖师居然毫发未损。

“居然是方术师……”聂云自言自语。

他放眼望去,空地里除了那群镖师之外,便只剩下那些不会武功的商队里的人。这群人以武学的标准来评判,都是弱不禁风,不论哪个看上去都不像会使方术的样子。

雾虎刚才受了挫,似乎惹得它发怒,从雾气中猛然冲出,咆哮着冲向一个靠边的镖师。不得不说,这凶兽的灵智几乎与人类中的武功高手相差无几,眼神毒辣,一眼就能看出一群人中谁是破绽最大的那一个。

雾虎扑到镖师面前,又如前一次一样,一头撞上了某个看不见的墙壁。这一回用力过大,居然被撞得飞了出去。镖师当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男人,飞起一剑,在雾虎重新消失前砍中了它的背。

这一次,聂云看清了。虽然那凭空生成的墙壁究竟是如何造出,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但他找到了那个方术师。

那是个看起来十分瘦弱的女孩,穿着一身裘皮衣服,靠着一辆马车坐在地上。马车投下的阴影恰巧挡住了女孩的脸,让聂云看不真切。但女孩双手挥动,空中念念有词,绝对就是那方术师没错。

聂云听过不少关于方术师的传说。仿佛他们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引动天地间的异象,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而聂云知道这些传说都太过夸大。方术师毕竟也是常人,虽能为常人不可为之事,可毕竟还是血肉之躯。他之前还曾见过几个方术师,虽然水平都没有眼前这个女孩高,可也相差无几。

方术师每当想要作法时,都必须吟唱那些聂云听不懂的咒语。还要以双手引动灵气,才可用出所谓的“方术”。这个过程的长短,就是衡量一个方术师水平的标准。但他在师门中知道,即便再厉害的方术师,若正面于武林人士对敌,恐怕都占不到什么便宜。光是他们吟唱的这段时间里,就足够一个拿着剑的武士杀他们好几回了。不过看那女孩手法流畅熟练,虽说用出的都是低级的方术,也可说是极有天赋了。

可即便有方术师在一旁支援,那群镖师依然拿这雾虎毫无办法。再这样下去,早晚都要出人命。聂云将长剑横于胸前,权当防御,同时大吼道:“全部都让开!”

镖师们都吓了一跳,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聂云就已经冲到了人群中。“不想死的就都退到一边!”

镖师们还正犹豫不决,那雾虎就已经冲到了聂云眼前。聂云长剑横扫,先将雾虎逼退,然后紧接着一记直刺。雾虎向后一跃,居然灵巧地躲开,又重新回到雾中。

聂云对它的速度有了判断。但周围这么多的镖师,实在施展不开,却都还不听劝。正在这当口,只听见那会方术的女子高声道:“大家都退下来!别碍着那位大侠!”

女子声音柔和温婉,但显然比聂云的话更有用。镖师们立刻纷纷退到一旁,只剩聂云一人留在雾中。

他继续横剑在胸前,严阵以待。突然间,身后一阵发凉,他甚至来不及转身,直接双脚点地向前疾冲,在空中才转过身来,没想到那雾虎已经冲到眼前,尖锐的利爪都要刺到脸上。他右手横扫,一剑又将那雾虎逼退。这一次他看到了雾虎的脸,虽说与寻常老虎没有太大差别,但双目血红,牙齿尖锐,凶性也比寻常老虎要足了十倍。

女子见他两次遇险,急道:“大侠当心!”

聂云并未理会,屏住呼吸,凝神观望。空气仍有淡淡的血痕。他心中暗喜。刚才那镖师砍中雾虎一刀,让它负了伤。它带着刀伤在雾中高速的移动,自然会有血飚出。聂云看准时机,向左前方扔起一团雪球,吼道:“对着那雪球的前面放方术!”

下一刻,雪球前面便凭空出现那堵看不见的墙。雾虎正巧撞在墙上,仰面跌出去,显露了身形。聂云飞身上前,手中长剑在空中带起一片残影,还未等雾虎直起身子,就已经将其捅了个洞穿。雾虎痛叫一声,登时就毙了命。

薄雾渐渐散去。聂云将长剑抽出,在雪地上擦干血迹,又重新插回剑鞘内。镖师们眼看聂云如此高超的剑术,都拍手叫好。

聂云先蹲下来,用手在雾虎鼻子处探了探。确认毫无呼吸之后,这才来到镖师们面前。那些商队随行的人也都惊魂未定,纷纷走到聂云身边道谢。

猛然被这一群陌生人围着,聂云有些应付不来。他撑起脖子向人群之外看,却发现那会方术的女子仍靠在马车边,对着他浅浅地笑。他这才看清了女孩的面容,五官端正清秀,看起来倒像个江南的美人。只是年纪比聂云想象得要小很多,充其量也不过十六七岁。

聂云这才意识到,这女孩这么小的年纪,方术就已掌握得如此纯熟。刚才那一下,聂云本对女孩没抱太大希望,因为在那样短的时间内,想准确地在某处放出方术,对方术师是种极大的考验。而女孩居然轻描淡写地就做到了,看她现在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呼吸平稳,显然还有余力。这样的天赋,简直可怖。

“都看什么看!谢过大侠之后还不赶紧去整理货物!”刚才砍伤雾虎的那个镖师呵斥了一声,众位镖师便作鸟兽散,都回去各自整理混乱中丢了一地的货物。那镖师看起来三十出头,面容粗犷,身材高大健壮,估计就是这群镖师的头。

“鄙人孙锐,代长门镖局谢过大侠。今日一战,若非大侠出手相助,我们恐怕凶多吉少。”名叫孙锐的镖师郑重地躬身道谢。

聂云淡然道:“不必如此。在下聂云,久闻长门镖局大名。”聂云并不打算对这群镖师隐瞒自己的身份。毕竟有求于人,若到时候发现自己连真名都不愿意报,恐怕就很难让这群镖师信任自己。

孙锐见聂云言语冷淡,不像好相处的人。不过想到武功达到聂云这种境界的人,大多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也就释然了。“聂大侠刚才可曾受伤?咱们这随身还带着金疮药。”

聂云摇头道:“并无大碍,你还是先去关心一下你们自己的镖师吧。”

“啊,也是。那还请聂大侠先自便,我处理完后再来一叙。”孙锐说罢便转身走开,麻利地呼喝手下的镖师为商队的人整理货物,准备继续上路。

从始至终,那个女孩就一直靠在马车边上,还目不转睛地盯着聂云,让聂云颇有些不自在。但刚才女孩只喊一声,便能让这群镖师即刻退下。看样子女孩在这群镖师中地位不低。再加上她方术师的身份,恐怕她才是这群镖师里真正的统领。

聂云已经两年没见过方术师了。传说北魏有个间谍组织名唤“鸦羽”,一直在北方四处追杀方术师,试图将这个群体完全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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