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以商制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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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逐利,此亦常无事矣,所谓干一行知一行,杀人者最知恶戾,耕者最知天地,故国之经济,又真须商贾为优,聂壹、东郭咸阳、孔仅,皆帝国之须于商贾之士,故以商治商,乃善术也!——华夏鼎世

临死前的那几日,周亚夫滴水未沾,思考了许多问题。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周亚夫要绝食而死的时候,周亚夫确实七窍流血,暴毙而死。消息传到未央宫的时候,正是卫青的姐姐卫子夫和从胶东国赶来的陈阿娇对峙的时候,所以刘彻赶紧趁着这个事打发了两个自己深爱的女人,从而召唤该召唤的人,一起商议周亚夫之后的事!

周亚夫虽然不是大将军,也未当过大将军,但在将士们的心里,就是第二个韩信。不敢是中央军还是北疆郡军,或者诸侯王的将士,在得知周亚夫离世后,纷纷披麻戴孝,仿佛自己的亲人去世了一样。

“卫青,几十年后,你有此殊荣吗?”刘彻在卫青这次来长安后,干脆就不让卫青回平阳,一纸诏令告诉刚刚承继平阳侯位的曹寿,卫青是自己的人了。

“陛下,臣尽力而为。”卫青就是这样的人,不管刘彻说什么话,自己回什么话,就表情而言,是不会变得。

“朕想让你成为汉世帝国继韩信和周亚夫之后的主帅,但你未力寸功,可能今后在战争上,得剑走偏锋了。”刘彻以为卫青不明白自己的话,但卫青却是明白的:“陛下,臣知道您的意思。”

“知道?讲来听听。”刘彻是越来越喜欢卫青这个张句嘴就明白心里想什么的人了,而卫青也不负所望,说出了刘彻内心的想法:“陛下继位,肯定是要继续削藩的,所以此时的太守的,已经超越了当年郡国并行的郡守职责,手上的郡兵也会多起来。这些人和诸侯王的兵不一样,郡兵在册,除非陛下下令,要不然很难动得。”

“看来你是明白了朕的心意,卫青听令。”刘彻把北击匈奴的心思用在了卫青身上,希望这位和自己年龄相差不大的年轻人,可以代替自己上阵杀敌,为汉世帝国扩大疆域。

“臣在。”卫青顶着臣子的名号许久,早就想来点真正的权力。

“朕封你为建章监,负责朕的亲卫。待到战事开始的时候,你再大显身手吧。”刘彻让卫青这位认识并不太久的年轻人当了身边的亲卫,其姐姐卫子夫的身份自己也是水涨船高,影响到了陈阿娇。

“窦太后,您看看那卫子夫啊。”陈阿娇不喜欢叫窦漪房太皇太后,觉得这么叫不够亲切。

窦漪房也不管陈阿娇怎么叫自己,只是觉得以现在看来,陈阿娇是不配当皇后的:“阿娇,你到底再闹什么?”

“闹?”陈阿娇是被刘彻给惯坏了,只记得伴君如伴虎,忘记了后宫之内,也是如此:“窦太后,是她卫子夫先不要脸的。”

“你说人卫子夫不要脸,人家就不要脸了吗?”卫子夫这人窦漪房也见过,综合对比了一下,觉得这位叫卫子夫的平民女子,不仅仅和吕后以及自己一样,都是可以成为皇后和太后的人,更是眼神中的清澈,会让整个后宫都趋于和谐。

和谐对于后宫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窦漪房幻想了一下,如果这卫子夫是高祖刘邦的皇后,那么戚夫人到最后,应该不会是那般结果:“阿娇,你到底还要不要做皇后了?”

“要。”陈阿娇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卫子夫哪里做得不对,但心里就是对卫子夫有着深深的反感。

“既然要,就好好的跟卫子夫处理好关系。她的弟弟卫青今后一定是军界的新星,你作为外戚家的孩子,还是低调点的好。”窦漪房清楚刘彻不是刘恒,更不是刘启,对待外戚的态度从一开始就很明确——能不用,就不用。

窦漪房不是吕雉,没有那么大的家族,所以当下的窦家外戚也不是吕家外戚那样讨人厌,躲过了很多的麻烦。

陈阿娇不说话,窦漪房也没了办法:“你先下去吧,好好想想哀家的话。”窦漪房让陈阿娇离开,自己则召唤了自己了自己的侄子,也就是当今的大将军窦婴。

窦家人不是吕家人,但毕竟外戚身份,出入未央宫要顺利的多,不一会就来到了窦太后这里。

“太皇天后,您找我?”窦婴是外戚中难得的人才,这么多年也是兢兢业业,很受皇帝的喜欢。

“窦婴,这段时间的战马状况,有什么变化吗?”来窦太后都知道当下帝国的军政,是以战马为主的。

窦婴对窦家现在的领袖没有一丝的隐瞒,连连把手上积攒的东西给拿了出来:“太皇太后,请您过目。”

“哀家眼神不好了,你读出来给哀家听听吧。”窦太后没了夫君,没了儿子,见到了那么多人的离开,又不能哭出来。所以日复一日的,眼神就出了问题。

按照宫里的医师所言,这是心理出了问题引发的眼疾,不是生理上的事。所以窦漪房也不管了,能活一日是一日,能看清一日是一日:“讲得细一点,哀家也好分析分析。”

“是的,太皇太后,这战马自从陛下继位后,在全国范围内就有了标准。比如哪里的地界大一点,哪里的饲料好一些,都是战马的主要产地。可即便如此啊,这些贩马的商人也真是神通广大,明明河西之地产出的马,竟然流向了西域。而那些中原腹地的杂马,则被冒充了河西的马,以次充好。侄儿也是抓了一些贩马的商人,也杀了几个,但这贩马的利润太高了,死了这个贩马的商人,还会有第二个。”窦婴把这些话都说给过天子刘彻,但刘彻听后也只是耸耸肩,示意自己也没办法。

窦太后在得知天子刘彻也很无奈后,知道了杀人是没用的:“事情总得哟孤儿解决的办法吧,要不然就这么等着,等到什么时候?”

“陛下也没有跟侄儿一个明确的答复,所以侄儿此次前来,也是希望太皇太后能给侄儿一个提点。”窦婴说完后抬头,看着同样无奈的窦太后,心里那种无奈,使得自己落魄的走了。

在未央宫内,窦婴一步一步的溜达着,连头也不抬,就这么叹着气,望着一块一块的地砖,心里琢磨自己这个大将军当的可真是憋屈,没什么功绩不说,好像军方的将领也都不怕自己。

想着想着,地砖上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谁啊?”

本来窦婴还想看看挡着自己去路的地方是何方神圣,结果看到了一个陌生但还真是见过的人:“你是...张骞?”

“回大将军,正是在下。”张骞和卫青一样,有了随时进入未央宫的权力。只是卫青现在有了官位,自己还没有:“大将军愁眉苦脸的,这是受了气了吗?”

如果换做别人,身为大将军被人这么问,要不就会不搭理,要不就是治罪于人。不过好在窦婴是个好脾气,对张骞的印象也不错:“倒不是受了气,只是有些问题咱想不明白。”

“大将军,咱初来乍到想立些功绩,但苦于没有机会,要不咱请大将军吃个饭吧,以便今后陛下有所任务的时候,大将军帮忙提点一下。”张骞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在乎窦婴的外戚身份。

窦婴是好脾气,但毕竟大将军和外戚的两个身份摆在那里,就连周亚夫在活着的时候也是客客气气的。可张骞这个身无寸位,手无寸功的年轻人,竟然主动提出来要请吃饭,好说的那么实在,就是为了拉关系:“你...好嚣张啊。”

“大将军,吃个饭而已,咱没什么钱,只能请您吃粗茶淡饭了。”张骞嘿嘿一笑,两个小酒窝堆积起来的脸,让窦婴动了心:“年轻确实好啊,行,咱就吃你的饭,欠你的人情。”

张骞住的地方紧靠着淮阴侯韩信的原址,也就是靠近长安城的西北边。但由于是靠近而不是就住在这里,所以没有办法登上府里的高楼,也看不到长安城外的渭水。所以张骞常常的走出长安城,在渭水边上望着遥远的西域之地。

“你怎么带我出城了?”窦婴让张骞驾车,自己也比较困了,所以没怎么注意,一下子就来到了长安城外。

“大将军,长安的饭菜太贵了,咱也不能带你去别人家里混饭吃。去咸阳吃点东西吧,那里的饭菜便宜一些。”张骞还有些东西在咸阳没有拿回来,这次见有个好机会,便用了一下。

窦婴脾气再好也是大将军,也是说一不二的人。这张骞明显就是个故意的,窦婴怎么能认?

“你小子是骗我对吧,咸阳城里有埋伏?”窦婴握住了自己的佩剑,但张骞并不怕:“大将军,好不容易有您的马车帮忙拉东西,咱不能不用啊。去咸阳看看吧,那里的贩马之徒多,您也好听听他们的看法。”

“你怎么知道我因为贩马的事情而心烦?”窦婴放下了握在佩剑上的手,心里也发出了疑问——难道天下皆知了?

“大将军,当下军方都以战马的事情而困惑,所以咸阳城才会出现那么多贩马的商人。虽然咱也是猜的,不过现在看来,咱是猜对了。”张骞从窦婴的眼神里就能看得出来,自己是确实猜对了。

“可为何他们都在咸阳城,而不来都城长安呢?”窦婴还是不想去咸阳,因为要渡河,麻烦得很。

“大将军,长安里的能人多,他们不想接触。而咸阳不用渡河,人家聊完了就走了。”在张骞的劝告下,窦婴跟随着张骞开始渡河,朝着秦世帝国的古都咸阳而去。

刘彻在宫里,没有理会谁和谁在一起,也没有管谁去了哪里,因为对于一个皇帝而言,这未央宫就是一个囚禁自己的笼子,只要真正意义上的战事不开启,自己是没有机会出去的。

但刘彻不愿意这样,刘彻想出去,最起码出未央宫,在长安城里转转还是可以的。而此时刘彻面对的人,是自己的丞相牛抵。对于这个人,刘彻想深入的了解下:“牛抵,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身为新任御史大夫的牛抵,整个人的履历基本都是无。可应了前面御史大夫直不疑的话,刘彻也不能不用:“你知道御史大夫是做什么的吗?”

“回陛下,查人和抓人的。”牛抵算是个中年人,按照牛抵自己的话来说,自己就是个混子。只是常年帮着御史大夫直不疑调查情报和抓人,在圈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你想抓谁?你又能抓谁?”刘彻已经做好了准备,这老丞相刘舍不想继续担任丞相了,所以要换人。三公之内的御史大夫已经是牛抵,那么丞相之人若不是完全的自己人,太尉则必须是。

“回陛下,查该查的人,抓该抓的人。”牛抵那跟牛一样倔的性格,让刘彻有了兴趣:“好你说说,查谁?抓谁?”

“查聂壹,但不抓他。”牛抵说的这个聂壹,刘彻好像听过。但一会过去了,刘彻还是没有想出来:“你等会啊,让朕想想,这个聂壹是干嘛的。”

“回陛下,这聂壹是贩马的商人,在贩马圈里很有名气。”牛抵可没管刘彻要自己想想,直接就说了:“但不能抓他。”

也是在同一时间,刘彻突然想到了这聂壹的名字,还是自己在乳山盐场的时候,都听盐工们说的。

刘彻记得自己第一次在乳山盐场时,盐场的工人说帝国的财政靠的就是盐和铁。但最为暴力的还不是盐铁,是贩马。其中说过很多人的名字,聂壹也是其中之一:“朕想起来了,他确实是贩马的。”

“聂壹之前是贩牛羊的商人,只是贩马的利润太高,便转战贩马,是当下河西那边首屈一指的富商。”牛抵提到了聂壹,刘彻就不能不管:“这等人,为何不能抓呢?”

“回陛下,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聂壹只是个头,旗下的分支很多,算是控制了咱们汉世帝国三分之一的战马。各地都有他的人,也都有受他好处的人,动他意义不大。”牛抵说完后,看着刘彻此时看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就知道刘彻是误以为自己也是受聂壹好处的人之意:“但臣从来没有受过他的好处,所以对他有足够认识。”

刘彻一听牛抵说自己干净,心里也松了口气:“行,说说你的看法给朕听一下。”

“好的陛下,这聂壹是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年岁也不是太大,但经商的头脑却厉害了得。只是这人不愿意做官,只愿意经商,也是浪费了这么个人才。”牛抵说的兴起,但刘彻显然是觉得没意思:“说重点,朕有些发了,你要说到明日天亮吗?”

牛抵有些尴尬,自己积攒的长篇大论没有派上用处:“是陛下,臣的意思是,这等人做的事情虽然不太好,但也不能动用杀心。毕竟做他们这一行的人太多了,法不责众嘛。”

“法不责众?我的御史大夫啊,你身为三公之一,竟然能说出法不责众的话来?”刘彻和牛抵不是一路人,在刘彻的心里就没有法不责众这个说法,大不了一刀切,重新再培养就是了。

“陛下,臣说的法不责众,并非是犯了法后不抓。而是您现在,需要聂壹这样的人啊。”牛抵这句话救了自己的官位,同时也救了自己的命。

“需要聂壹这样的人?你的意思是,朕需要从聂壹那里收购战马?”刘彻不认为一个人能够动摇整个帝国的军事决策,即便是没有聂壹,各郡县的战马养殖也算是有了成效,按照十年之约现在才刚刚开始,对于聂壹的用处,刘彻想不到必要的联系。

“陛下,没有聂壹也有别人,此人心还是向善向汉的。可若是时间长久之后,军臣单于盯上了他,难免成为第二个中行说。”牛抵这话算是让刘彻认同了:“对,不为咱们所用倒是罢了,可千万不能让匈奴人盯上。牛抵,那个叫聂壹的人,在长安吗?”

“回陛下,不在长安,在咸阳。侍中说长安城里的人太过于凶悍,聂壹未必敢来。”牛抵提到了侍中,刘彻不知道是谁:“哪个侍中?”

“陛下,是侍中桑弘羊。”牛抵一提桑弘羊,刘彻立马就信了牛抵的所有话了:“原来是他啊,行了,朕认了。”

桑弘羊是刘彻来到长安城做太子的时候便在身边的人,头脑灵活思维清晰,是个做经济的好料。只是刘彻继位后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桑弘羊的经济头脑在政治上没有用出来,反而是在这里体现了。

牛抵接着跟刘彻讲起了桑弘羊的意思,就是说不仅仅是聂壹这样的贩马大商需要拉拢,像大盐商东郭咸阳以及大冶铁商孔仅,都是需要朝廷拉拢的。按照桑弘羊的经济方针,是脱离不开政治的。所以这些富商要控制,绝不能一刀切。

听了牛抵的意思,刘彻有些大彻大悟,心想自己幸亏没有直接就杀了这些‘祸国殃民’的商人。

在刘彻和牛抵谈论经济问题的时候,身为重要人士的桑弘羊此时正在咸阳城里,好化妆而来的贩马商人聂壹聚集在了一起。

“老哥,您这次来的比较晚啊。”桑弘羊是景帝世代的人,因为经济头脑和很多商人有联系,其中这贩马的聂壹,是桑弘羊早就盯好的人。

“桑兄,匈奴人又对西域进行了探索,我手上的马匹别他们抢走了三分之一,您可得给咱做主啊。”聂壹和桑弘羊的想法一样,都是投靠朝廷,为国家做事。但此时匈奴人来势汹汹,自己也受到了打击:“一定是那群混蛋看咱的马儿好,心生嫉妒告诉了匈奴人。”

“商业竞争而已,正常的很,淡定一点,我已经拖御史大夫跟天子谈了,若是可以,你将是空中楼阁,只有别人仰望你的份。”桑弘羊这次来咸阳,就是为了和聂壹把事情敲定,如果刘彻不同意,就亲自带着聂壹去找刘彻。

“那桑兄,这次有希望吗?”聂壹这次来就是打算把事情搞定,要不然回去估计是一匹马都没有了。

“老哥,您是其中之一,我再跟您说两个人。”桑弘羊报了大盐商东郭咸阳和大冶铁商孔仅的名号后,聂壹笑了:“我聂壹能和这两位相提并论,看来这次帝国要玩一次大的。”

聂壹想的没错,在桑弘羊等人的建议下,这些极为赚钱的业务,国家最终都会让其国营。而这个过程需要像聂壹这样的人来帮忙,一起让国家的经济越来越好。

二人谈论的时候,从外边远道而来的大盐商东郭咸阳和大冶铁商孔仅早就在咸阳城碰了面,相互见到了一起。并且按照时间和地点,找到了桑弘羊所在的酒楼。

“二位谁是桑兄?”东郭咸阳和孔仅都是富甲一方的商人,穿着也好气质也好,都非常人模样。

“我就是,你们二位应该就是东郭咸阳和孔仅吧?”桑弘羊一眼就认出了二人,只是身为官方人士,不能显得太过谄媚。

“桑大人好,我们是您要找的人。”商人出身的二人很懂怎么和官方的人打交道,连连招呼酒馆小二,给酒桌上加注更好的饭菜:“桑大人,这位大人是?”

聂壹被认错了,误以为是长安来的大人:“二位前辈,晚辈叫聂壹,是贩马的。”

“哎呀,原来是聂兄啊,久仰久仰。”这是商人最基本的套路,桑弘羊不阻止,就这么看着三个人相互吹捧一阵好,打算进入正题。

但此时酒馆外面,桑弘羊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桑大人?”

桑弘羊一扭头看到了张骞,但随后就被张骞身后的人给吓着了:“大将军!”

随着桑弘羊的一声大将军,三位富甲一方的商人也随之看向了张骞身后的窦婴:“大将军。”

一时间,整个酒馆都知道了大将军窦婴,就在这间酒馆里。

“今日的酒水,老夫承包了。”窦婴认识桑弘羊,但不认识桑弘羊身边的三个人:“你们是?”

“在下聂壹,在下东郭咸阳,在下孔仅。”三个人都只是介绍自己的名字,但都没有说是做什么的。这是希望身为大将军的窦婴主动说起自己的商业,以便多几分面子。

但窦婴是何许人也,是大将军,是窦太后的侄子。身兼两个身份的窦婴别说不知道三人的商业,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请坐吧,老夫被张骞这老小子给骗了过来,不是有意打搅四位的。”

“大将军,谈不上打搅,这三位都是今后咱们汉帝国的功臣。”在桑弘羊的介绍下,窦婴才知道了这三位的来历:“原来如此,老夫失礼了。”

“哎呀大将军折煞咱了,请坐请坐。”这三人里,聂壹是马贩子,是最为豪爽的,所以几杯酒水下肚,便和窦婴开始拉关系了:“大将军,您可得给咱做主啊。”

窦婴也开始喝酒,整个人也亢奋了起来:“聂兄,何事?”

聂壹一听窦婴称呼自己聂兄,加之酒水的作用,一股脑子就把匈奴人抢马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大将军,快点打匈奴吧。要是真的需要咱,咱的马都给朝廷用。”

窦婴脾气好归脾气好,但作为政治人物的敏感还是有的。所以窦婴看了眼桑弘羊,随即问道:“这是陛下的意思吗?”

“大将军,陛下还没有说什么,但咱们做臣子的,总得未雨绸缪吧。”桑弘羊心想今日真的幸运,得之大将军窦婴也在:“我看这匈奴之战,用不了十年。”

窦婴心想这是好事,毕竟十年之后自己还活不活着不好说,但若是十年之内就打,自己说不定还能和周亚夫一样,立不世之功:“好,这样最好。”

“聂兄啊,匈奴人不讲理,但目前来说还不能直接和匈奴人开战。但你的遭遇,老夫会跟陛下讲。至于陛下要怎么做,到那时候再说吧。”窦婴的回答很官方,聂壹也是能听得出来:“大将军,此时朝廷需要我聂壹这样的人。这些年啊,钱财是赚够了,老早就想为朝廷做点事,还请大将军和桑大人,有机会跟陛下说一下咱。”

这种类似毛遂自荐的事情,东郭咸阳和孔仅也不想放弃:“是啊是啊,这盐铁更是国家的命脉,我们帮着朝廷打理了这么久了,也该投身于政界,继续为国家效力才是。”

桑弘羊闭着嘴,但嘴角的蠕动还是让在场的人看到了机会:“桑大人,您说呢?”

“三位,不瞒你们说,我桑弘羊就是希望你们为朝廷出力才邀请三位而来的。现在你们三位直截了当的说了,我桑弘羊在这里,替陛下谢谢三位了。”桑弘羊说着站起了身,而后深深的给三人鞠了躬。

“大人,折煞咱了,先吃东西先喝酒。”在三人的催促下,在场的众人咕咚咕咚的喝起了酒,大口的吃起了肉,让酒馆的老板好生高兴了一夜。

第二日众人酒醒,开始真正意义上的谈论其昨天聊的事情。其中盐铁之事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所以众人的精力,都用在了聂壹的身上。

“聂兄,你说匈奴人已经频繁的对西域动手,可为何我这位大将军不知道?”窦婴凌晨起床上厕所,看到了没喝酒的张骞没睡,正在眺望西域的方向,便和张骞谈论了一会。所以窦婴对于西域的认识,也比之前高了不少。

“大将军,万里长城太长了,自文帝开始,就是各郡做事,诸侯王们插不上手,也就懒得和匈奴人对抗。长此以往,北疆各地给您的消息,自然不是完全真实的。”聂壹和几乎所有长城边上的郡县官员都合作过,深知这些官员对于一些事情的瞒报,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那...李广将军,也瞒报吗?”窦婴觉得不管这十年中的哪一年,都需要李广的帮助。

“大将军,整个北疆,也就是李广将军瞒报的最厉害。”聂壹一张口,窦婴就皱起了眉头:“当真?”

“是的,只是李广将军的瞒报,是在杀敌数量上。匈奴人是人在马在,可每每李广将军从草原归来,都是拿着多个人头而少量的马,所以咱认为,李广将军是每杀三个人,才会上报一个人。”聂壹不知道为何李广要这么做,但窦婴是知道的:“这个李广,还在怄气呢。”

在众人的追问下,窦婴说出了实情:“你们不知道,这飞将军自从七王之乱后便不得封侯,这么多年小心谨慎可还是没有打消皇帝对他的偏见。而文景之世的时候,匈奴人不主动来犯就不错了,咱们哪里能主动的去找麻烦。长此以往,各郡太守便下令每次侦查草原的人数不能超过多少,杀敌数不能是多少。毕竟一旦人多了,和对方发生了军团作战,那么这些年的休养生息,可就算是破坏了。”

“原来如此,这可真是让飞将军憋屈啊。”聂壹觉得李广生不逢时,要是现在才二十岁,那么接下来的和匈奴国战,必将崭露头角。

“憋屈是憋屈,但也不冤。你们三人要记住了,既然想好了要投身政界,要为朝廷做事,心里的主子就只能是一个人,那就是天子。切不可因为自身心态的问题,去和一些不该交往的人深交,最终坏了自己的前途。”窦婴认为李广虽然可怜,但也可恨,走到今日并不是很冤。

“大将军说的是,我们听懂了。”三人把自己的相关消息都拿了出来,想让桑弘羊等人好好看看。但桑弘羊却认为既然已经确定了要为国效力,那么直接去咸阳便可。

咸阳城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又是修复了一遍。那些残垣断壁虽然还是有些存在的,可内城之上的建筑,几乎都成新的了。至于外围,就是废墟之地,几个人在游历的过程中总感觉怪怪的,好像自己和这座废墟下的古城格格不入。

“你们感觉到了没?这里的人啊,有些奇怪。”窦婴不说还好,一说众人就觉得诡异。

这咸阳宫的外城住的人是五花八门的,各种服饰各种肤色的人都有。人们聚在一起异常的和谐,其中还有汉军士兵和匈奴骑兵坐在一起喝酒的景象。

“这里距长安城不过不足百里,可跟长安城的繁华相比,这里显然是和谐的多。”窦婴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在边关多不多,因为张骞开口了:“大将军,咱有些铺盖和东西还在咸阳,您等等咱吧。”

“不行,坚决不行。”窦婴一把搂住了张骞的脖子,直接往前走“你把老夫骗过来的,等下次老夫心情好了后再说。”

张骞不敢和窦婴死扛,只能嘴上说着:“大将军,咱错了,您就让咱把东西拿了吧,求求您了。”

窦婴自从来到长安后,除了七王之乱外,就没有怎么出过长安城。所以这近在咫尺的咸阳,窦婴是还想来第二次的:“下一次老夫还来,你带老夫一起来。”

众人上了船,渡河而过的时候,聂壹感叹道:“这渭河可真是一条天然的屏障啊,滚滚而来的水,让匈奴人望而却步。”

“不仅如此,这匈奴人即便是占领了咸阳,也无法在渭河里放毒。”盐商东郭咸阳很清楚水中掺杂着东西,会对人有什么影响。但对于活水的渭河来讲,除非天天放日日放,一刻不停留的放,才会让长安城里的人们受到伤害。

众人聊着聊着,便渡过了渭河。又聊着聊着,便进入到了长安城。

一行人有六个,有三个人是从来没有来过长安的,所以经过和咸阳的对比,三位商人都认为从政者来长安,是最好的方式。

“三位,准备好了吗?”桑弘羊认准三人是可造之才,但又怕三人后悔:“若是此时后悔,我桑某就当没有发生过什么。但若是踏入了这未央宫里了,就不是你想走就走得了的。”

三人相视一眼,一同回道:“为国效力!”

窦婴微微一笑,继而点头道:“桑大人,这是你组的局,应该是你的功绩,老夫这就回去了,你好生的去跟陛下说。”

窦婴拉着张骞的手便要离开,记得张骞连连交换:“大将军,我喊救命了。”

窦婴才不惯着张骞,直接把张骞拉进了马车里:“你说你这个身板还想去西域探险,回不来了怎么办?”

“回到来,回得来。”张骞死活不走,窦婴便把张骞丢在了这里,自己亲自驾车而去。

“走吧,进攻吧。”在桑弘羊的引荐下,又经过了层层筛选和汇报,最终天子刘彻同意了三人的觐见。

三人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当今的皇帝,天子刘彻,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三位是来投靠朕的?”刘彻在牛抵的参谋下,知道了桑弘羊的一些想法。而此时桑弘羊带着三个人出现在了自己身边,刘彻是心里有数的。

“陛下,草民确实是来投靠陛下的。”三个人这才打了招呼,可刘彻却摇头道:“错了,你们三人不是来投靠朕的,而是投靠国家的。为国效力,明白吗?”

“明白,为国效力。”三个人各自介绍后,刘彻若有所思道:“看来朕的世代真要好好的管理了,盐铁马三项如此重要的国策之事,竟然还需要三位商人来负责。”

三个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桑弘羊也不摘掉为何刘彻要这么说:“陛下,直接用他们三个人,总比亲自培养的要快一些。有些事情可以拖,有些事情可以直接做好,何乐而不为呢?”

“嗯,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刘彻先是询问了聂壹一些问题,比如如果让聂壹来管理全国的马匹,会不会发生马贩子的事情。

“陛下,家家养马的世代已经过去了,而且经事实证明,家家养马的策略并不太好。所以草民认为,应该国营之下,让私人来管理。”聂壹讲解了自己的意思,说每个世代都必须有商人在,因为财政收入方面,底线是农业,可上限确实在商业。如果不让马贩子活下去,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无数马贩子投靠匈奴人。

“陛下,商人逐利,这点是亘古不变的事。不是人人都像草民一样的,您切不可一刀切啊。”聂壹又提出了一刀切的事情,这让刘彻深刻的知道了社会的矛盾之事上,其实很多事情是无能力为的。

所以在时候东郭咸阳和孔仅说完了自己的理解后,刘彻妥协了,直接封了二人大农丞:“聂壹,朕现在还不敢封你官,毕竟你在匈奴那里也被盯上了,先去北疆看看情况,朕要动匈奴用兵。”

聂壹这次来就是为了活条命,至于能不能身居高位,已然是不在乎了:“谢陛下,也请陛下惩罚一下草民。”

“惩罚你?你是有功之人啊,为何要惩罚你?”刘彻询问后,桑弘羊主动开口了:“陛下,聂壹的意思是,这是在演戏,给匈奴人演戏看得。”

“也对也对,既然是演戏就得好好的演。”刘彻当场就给了聂壹下狱的事情,说聂壹多年来和匈奴人眉来眼去,是有罪的。

在聂壹入狱之后,刘彻又开始将一些人的官位进行了调整。其中大将军窦婴被封了丞相,毕竟大将军刘彻是要给卫青的。而自己的亲戚田蚡被直接提拔为太尉,以防止窦家人掺和之后的匈奴之事。

而就在各方准备的差不多的事情,有一则意料之内的消息传来——马贩子聂壹,通过钱财的手段逃离了监狱,下落不明。

刘彻知道好戏要开始了,并且用商人治理国家商业的事情也随之而来,算是国策。

未央宫还是未央宫,长安城还是长安城。但只要是政治敏感的人,都知道天子刘彻的这一系列操作,都是为了一件事——北击匈奴!

而刘彻本人更知道,用商人手段治国的行为不能长久,所以儒家的事情,有提到了日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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