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对我下了什么魔药吗。”他那样无辜的望着她,直直的望进她心里去,“不然为什么,每次一遇到你,我就变得好奇怪。”
他的手放在胸前,那里,跳得好快。
“我也不知道。”她呆呆的望着他没有言语,“或许,只是因为我们有缘分吧。但今天开始,我就又是一个人了。”
“一个人?”他眨眨眼又重复了一遍。
“恩。”夏临点点头重复道,“一个人,没有家人。”
“和我在一起吧,好不好。”无忧拉着她的手,脸上是孩子气的认真,“和我们在一起。这样,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了。”
夏临张口正要拒绝,但她望进那双纯真眼童里时,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了。
“你们?”
无忧点了点头,“我们。我们的家人不止一个,只要你愿意,大家都会是你的家人的。他们也一定会接纳你。”
夏临本想开口,忽然眼前一阵发黑。一阵天旋地转间,她又昏迷了过去。直到意识消失的前一秒,她感觉到自己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男生的声音急切的在耳边呼唤她的名字。
“夏临,夏临!”
可是她真的好累…好累啊…
这一次,她终于可以安心的奔赴黑暗。就此沉睡不醒。
***
这一次,她彷佛得到了彻底的轻松,身体和灵魂都轻盈起来。恍若大梦初醒。
朦胧间,夏临的意识又逐渐清醒起来,她能感觉到自己现在躺在一张十分柔软的垫子上,耳边是一阵陌生又带着些尖锐的女童声音,“你怎么带一个死人回来。”
“她不是死人。”
这一次响起的,是她熟悉的声音。仔细听来,似乎是她昏倒前见到的那男生。他们…在吵什么。
“巫娴,我忍你很久了。之前哪一次吵架我都可以忍你,但是这次不行!”男生的声音十分固执,两人发生了十分激烈的口角争执。
“她是我很重要的人,不准你这样说她。”
“重要的人?”女童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听上去饱含怒气,“什么是重要的人啊。对你来说才见过几面,这个女人就已经是你重要的人了吗?姬无忧,你别欺人太甚了。我都觉得你是在侮辱我和队长。之前早在入队的时候就和你说过了。不准把来路不明的人随便带回来。现在是你要带头违抗队长的命令,可不是我!”
“你……”
无忧气结,但是听声音,他应该也是拿那女孩没什么办法。就在这时,夏临忽然低吟一声,两人的争吵就此被打断。
她缓缓睁开眼,长久的黑暗让她现在看见光都会觉得有些刺眼。眼睫颤抖着,十分缓慢的睁开。
痛…
刚刚睁开眼时因为眼睛一阵干涩,她甚至控制不住的想掉泪。但她昨天哭得脱水,现在身体里已经挤不出一滴水来了。所以不管她如何眨眼,也根本分泌不出一滴眼泪来。只是眼睛更快频率的颤动,反而觉得更干涩。
好难受…好痛。
这样的挣扎持续了整整几十秒,等终于能再睁开眼睛时,她看见一张欣喜的脸在眼前缓缓放大,是之前那个男生。他蹲**子靠在夏临眼前说道:“你醒了,夏临。太好了。”
“我…这是在哪里。”她有些茫然的抬起眼看向周围的环境。这里,很陌生。
深色复古风的装潢在视觉上让人感到十分舒适,身下躺着的,是一张舒适的中世纪油画风的印花沙发。她能够感觉到这间屋子里的布置十分用心,很有…家的温馨。或许是应该这么说。
打量完屋子,她的视线又落到了眼前人身上,男生这一次没有再戴面具,望着她温柔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伤疤也显得顺眼许多。
虽然她一开始就不觉得他的脸丑陋就是了。
再移开视线往后看,就看见一个个子不高的女孩子抱着洋娃娃,表情阴郁的看着她,注意到夏临的视线之后狠狠瞪了她一眼,恶声恶气的说:“看什么看。”
那警告并没有生效,但处于礼貌,在陌生人家里做客她还是扫了几眼之后快速移开了视线。那女孩看上去年纪不大,最多只有七八岁。但是她的打扮却十分前卫。双马尾是酷酷的黑粉色扎染,脸上打满了孔,唇钉唇环,说话的时候露出一小截粉舌,她模湖的看见她的舌头上也打了孔,舌钉的银色十分显眼。
风格上来说…或许跟玉无瑕会比较接近。像是复古洋娃娃一样,上个世纪的辣妹风打扮。裙子是黑粉的渐变,短裙层层叠叠,才堪堪到她膝盖上。露出底下的一截绷带。
明明看上去十分年幼,但是却画着夸张的眼妆,黑银色的眼影让她看上去十分成熟,魅惑的猫眼眼线虽然有种小孩子偷用大人化妆品的错觉,但是在她那阴郁危险气息十足的气场映衬下,居然也显出诡异的和谐。
太奇怪了。实在是…太奇怪了。
从头到脚的装饰都满是五金,堪及小腿的黑色粗格渔网袜,厚底的玛丽珍鞋。一切的元素都显得十分和谐,而她手里抱着的洋娃娃更是惊悚。
夏临只是看了一眼就飞快的移开了视线没有再看。她现在精神很不好,头痛欲裂。或许是因为身体折腾了一场,也因此大病一场。等再醒来的时候,身体浑身上下每一个器官都在叫嚣着罢工。也不知道她究竟睡了多久,身体里的那些零件像是十几年没有重新运作了一样,开始吱呀作响。
再一回过神来时,她想起了那女孩怀里的那洋娃娃…
原本她那样的穿衣打扮就已经够新潮了,夏临对于她怀里抱着的洋娃娃也有了一定接受度,但是没想到还是被吓得脑袋嗡嗡的。她怀里的那个洋娃娃,居然沾满了血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代久远,它看上去早已残破不堪,身体也是脏兮兮的土色。明明是小女孩的洋娃娃,但是明显粗制滥造。眼睛处只是绣上了两粒纽扣就代表是眼睛了。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那洋娃娃还瞎了一只眼。
典型金色长卷发的洋娃娃,但头发都明显乱糟糟的,邋遢得不行。裙子更是劣质的布料,上面沾满了陈旧血迹。
不…最让夏临不敢再多看的。是它的嘴。
它的嘴,居然被生生的缝了起来。布娃娃的嘴巴是一半的椭圆形,明显能看出在开心的笑着,但是当她沾上血迹,眼睛又被抠掉一颗时就显得分外渗人,那代表嘴巴的地方也被一针一针缝了起来,嘴角甚至还在渗血,看上去十分吓人。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的头忽然又开始隐隐作痛,捂着脑袋无力的倒在了沙发上,无忧看着她十分紧张的凑过来,“夏临…夏临。你没事吧。”
“我…没事。可能只是有点儿不舒服吧。”她有气无力的朝无忧摇了摇头,“我,躺了多久…”
“整整一天一夜了。”无忧说。
“一天一夜…”夏临的眼神忽然茫然起来,她知道她可能昏迷了很久,但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久。难怪她现在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像是被人拆散了零件重新七拼八凑的拼起来一样。
见夏临又开始发呆,无忧蹲在她身前望着她的眼睛耐心解释道:“这里是我家,哦不。应该说是我们的家。是我把你带回来的,你还记得我吗。”
她从自己的世界里缓缓抬起头看向他,“我记得你。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无忧。”他高兴的笑起来,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我叫,姬无忧。无忧无虑的那个无忧。”
“无,忧。”她垂眸念起这个名字时,眼底也终于浮起一丝轻松,“这是个好名字。”
“是队长给我取的。”他看上去心情很好,一直耐心的轻声和她解释,“她人很好。捡到我的时候,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是她希望我这一辈子都可以无忧无虑的活着,所以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无忧回想起那时队长说的话,她风韵,却不**。那双深邃眼眸下是对所有人深沉的爱意。她说:“不如就叫无忧吧。因为,这辈子,只要做到无忧就已经很好。”
“是吗。”夏临不轻不重的提了一句,“你这样说,我倒是有些好奇起来了。”
无忧连忙点头,“你一定会喜欢她的。队长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她也一定会喜欢你。”
就在两人旁若无人的自说自话起来时,那女童控制不住的面色铁青,一跺脚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喂…姬无忧,还有那边那个女人,我已经忍你们很久了。你们俩,能不能不要这么自说自话。还有你。队长那是她这个外来者想见就能见的吗。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什么人都随便往家里带也就算了,现在…你居然还要带着她去见队长??”
姬无忧的脸色一变,回头看向她时已经冷了下来,“怎么,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