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既然你们现在人都到齐了，我就先给你们开病假证明吧。”

林泱泱拿出早就为三人准备好的医生证明，一一交到了三人手中。

等到确认过事情都已经安置妥当的时候，忍冬和夏临就要往外走，林泱泱哎了一声，连忙上前拦住，“你们现在就去啊？”

“不然呢。”忍冬反问了一句，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现在去，什么时候去啊。”

“大课间的时候可不只是那些班主任在，校长和那些乱七八糟的老师不都也在吗。现在整个学校都空了，人全在操场上，还留了那么几个老师去教室里巡查的。这万一就逮到了你们在外面，发现你们没有生病，这可怎么办。”

忍冬一想，林泱泱说的有道理啊，但是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我们上课的时候，外面不是偶尔也会有那么几个老师来巡查吗。那这么说，我们可怎么找。”

虽然他现在是还没有恢复记忆，但是至少他完全相信了夏临所说的，就指望着自己能早点恢复记忆了。这时候也是一个劲的帮他们出主意，不过，目前看来成效不佳。

林泱泱急了，“那至少现在也避避风头啊，等大课间过了你们再出去。要是现在穿帮了，死的可就不只是你们了。”

最后为了林泱泱和其余人的性命安全考虑，大课间的时候还是没出去。他们几个都回去给班主任看了医生开的病假条之后，这才大摇大摆的逃出了教室，往医务室去了。

“那我们现在总得有个找人的方向吧。”忍冬看着学校地图发愁。医务室里有学校地图，这也是他没想到的，不过据林泱泱说呢。是因为她失忆之前本来就不认识学校里的路，半个路痴。所以才把学校的地图贴在墙上，免得自己到时候瞎走都不知道。

但是这样一看，他们又发觉这学校其实还挺大的。

夏临指了指教学楼不远处的行政楼，那里正是整个学校的中心，“我们现在，是不能靠近行政楼的，你们还有什么别的主意吗。不过最好都绕开那地方，那里的老师最多，一旦被发现，后果十分严重。”

一心凝视着那张地图缓缓开口：“我师父一把年纪了。更何况他眼睛还看不见，这样明显的特征应该会更好找才对。”

“是啊。”一心这一说，夏临就想起来了。老瞎子满头白发，这么明显的特征首先就应该排除是学生了，“按照我之前的推测，他会不会变成了…和林泱泱一样的教职工呢，类似于清洁工之类的。”

“不清楚。”一心老实的摇头，“但很有可能。”

林泱泱很快就打断了这两人，“这不对啊好吗。我不记得教职工里有这么个人。我什么眼力你们还不清楚吗。而且，我的记忆里也没有那老头。他应该不是老师。”

“清洁工呢。”夏临提出了另一个疑问，“我觉得清洁工很有可能。毕竟那老头年纪那么大了。除了清洁工以外，我也找不出更合适他的职业了。”

“清洁工的宿舍和我们不在一块。就像教师宿舍和教职工又不是一回事一样。”林泱泱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现在是白天，工作时间。就算他是清洁工。但这学校里有那么多清洁工，你怎么就能确定能找到他呢。”

夏临又问：“他会不会，去扫厕所了。”

“……”

众人沉默。

这可真是一场难打的仗。

就在其余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忍冬忽然提出了不同的意见：“除了清洁工大爷以外，我还想到了另一个职业。或许，我们可以去看看。”

众人纷纷疑惑的探过头来。

***

“这样真的好吗。”

“为什么不好。他就是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儿而已。死了也就死了，有什么好说的。”

黑暗里，他只能听见耳边有人恶意的低语。但他却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任人宰割，为人鱼肉。

老瞎子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喉头发痒，痰液一下子涌上来，堵在他嗓子眼里。他想咳嗽，却又咳不出。

他听见黑暗里，有人推开了他的门，那脚步声到了他身边之后蹲**，一个冰冷的物体凑到了他身边哼笑起来，“他不过就是个瞎了眼的老头而已，真搞不懂你有什么好怕的。”

“可他不是学生！”外面的那个男生想大叫，但是后知后觉的压住了音量，“你别再弄他了，万一弄死了，那气味传出去，全校人都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

那个男生不耐烦的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了违禁品之一。

打火机——

老瞎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那男生嘴里啧了一声，“居然还有意识啊，那更好，折磨起来的时候还能有点意思。”

他捏着那打火机就往老瞎子的伤口上凑，灼热的火苗还没有靠近，就让老瞎子下意识想往后缩。

这段时日以来，他已经吃够了这样的苦，就快熬不住了。他那张苍老的脸颊上伤痕累累，疲惫不堪。

就在那火苗差一点距离就要烫到他伤口的时候，男人背后传来一声惊叫。

“你们在干什么！”

正想行凶的男生被那一声大叫吓得手抖了一下，那火苗也跟着哆嗦，最后又缩回了打火机里。他嘴里骂了一句：“该死。”

居然还被人发现了。

说着他抽身就想跑，却被门外早已等候多时的一心一拳干倒在地，当场就把他打得口鼻出血。

那男生见自己逃不掉了，脸上也隐隐露出了恶鬼的特征，青面獠牙。

但一心可不管这些，几下功夫就把人撂倒在地，把人揍了个结结实实。

把人制服以后，一心才往保安室里看了一眼，只看见老瞎子已经倒在了血泊中，他悲愤的大喊，“爷爷！”

这时候他哪里还顾得上手里的那小鳖崽子，慌慌张张的就跑进保安室里一把扶起了老瞎子。

他愣愣的看着老瞎子已经空空荡荡的衣袖和裤管，险些就控制不住要出去把外面那男生打死。鼻子一酸，一心险些当场落泪。

他看着眼前已经残缺不全的老瞎子，哽咽道：“爷爷，是我来晚了。是一心来晚了…”

此时的老瞎子已经被人削去了手脚，只剩下一个躯干还倒在地上，身体裸露出的部位也早已伤痕累累，不是烟头烫的就是刀割火燎，已经找不出一块好肉来了。一心怎么能不自责。

如果他们能来得早一些，或许老瞎子就不会经受这么长时间的折磨。他有气无力的咳嗽两声，头转向了一心的方向，“一心…你来了。”

这几天时间，老瞎子的声音已经沙哑得像是被人灌了一大把粗糙的沙砾在嗓子眼一般，嘶哑得吓人。

一心一边拼命点头，一边控制不住滚下泪来，“是，爷爷，一心来了…都是我不好，是我来晚了。求求您不要离开我，我答应过要和您一起去云游的，您还答应要帮我一起找亲生父母呢，您不能死。”

看见这么伤感的场面，林泱泱也是感性的人，心中实在不忍，只好暂时性回避了。

“对不起，一心，我的孩子。”老瞎子重重咳嗽了两声，他那双早已瞎掉的浑浊眼球缓缓看向一心的脸，“爷爷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其实这一次接这样的委托，爷爷早就知道了结局…我已经老了，腿脚都不方便了，但你还年轻。我不能拉上你一起做赌注。

所以当校长找上门来的时候，为了你，我才想铤而走险接下这桩生意。为的就是你以后不用像我一样，过流浪的日子。但是爷爷还是太高估了自己，我的孩子。活下去…一定要找到你的父母，一心。你的身世没有那么简单，记住。”

老瞎子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一心不得不附耳下去。夏临只能看见老瞎子的嘴皮一张一合。但那声音已经慢慢弱了下去，她居然也什么都听不见了。

不过那是一心的身世，她的确也没多大兴趣，索性也就不听了。

最后，老瞎子还是死了。

看着倒在血泊中已经断气了的老瞎子，夏临闭上眼睛为他默哀一刻。

他们现在身处迷雾之中，急需一位为他们拨开迷雾之人。原本老瞎子会是最好的人选，但他此刻已经去了地下，他们就需得另做打算。

他们，终究还是来晚了。

看着一心抱着老瞎子瘦小的躯干悲痛的嚎啕大哭，她内心居然也有那么一点不忍。她飞快的退出保安室走到一旁，默默闭上了眼。

忍冬见她情绪不对，也凑了上来。

“你怎么了，夏临。”

“没什么。”

她闭上眼深呼吸几次，然后又缓缓睁开眼。当她看向忍冬的时候，忍冬却愣在了原地。

她的眼睛，居然变成了一黑一绿。左眼仍然是漆黑如夜般的深色，但右眼已经成了危险的幽绿。左眼里似乎还有些感伤，但右边的眼睛里，闪动着暗夜里孤狼的危险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