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欢顺着露易丝指的地方看过去，看到了顾奈。

他其实早就注意到了顾奈，只是他一直在分析着鸠之、丁溯溪、游离之间，击破哪一个会是最有效阻止他们行动的。

就现在看来是游离是最易击破的点，可是击破了之后，对丁溯溪与鸠之的行动撼动不了分毫。

程清欢慢慢地闭上眼，思考着一个仿佛被他漏掉的细节。

悬铃慌张地不行，催促着程清欢道：“现在到底是怎样你拿个主意啊！！”

在徵音捕捉到秦书影他们的时候，其实原本可以无所谓的，他们已经让蜃楼大部分人都中了病毒，可是秦书影却急于让鸠之毁掉漂浮机器人。

他突然想到了一点，就是原本推着轮椅的人是丁溯溪，并且丁溯溪的面上始终洋溢着满足的微笑，只是他们到达中央大楼内的时候，丁溯溪已经与赵有溪缠斗了起来，所以才让他们忽略了这一点！

丁溯溪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一个莫名其妙的残废给予过多的关注？

程清欢睁开了眼睛，对露易丝与悬铃说：“抓住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他是沐青叶！”

露易丝听到前半句的时候立刻要冲过去，当程清欢说完后面五个字的时候，顿在了原地，转过头看着程清欢正要开口问，可是程清欢已经跟悬铃冲了过去。

沐青叶这个名字再度被别人提起，露易丝心中回荡着的，是两人曾经在一起时甜蜜的模样，虽然悸动不像她生前那样强烈，可是也总会有一些暖暖的，就像是在梦里梦到一个特别契合的人，再醒来的时候总会对梦中的情感有些怀念。

露易丝现在，对沐青叶这个名字也仅仅是怀念而已。

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背影，心中的感觉错综复杂，一时间忘了程清欢突然下的命令。

蜃楼除了梦衍与露易丝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露易丝与沐青叶的关系。

他们只知道沐青叶是能够束缚丁溯溪的一个key person。

简单来说，他们没有将沐青叶当成一个人，尤其是沐青叶现在已经是疯癫的状态。

在一瞬间，露易丝就明白了，秦书影刚才为什么会突然杀与他无冤无仇的自己。一切都是因为她如果进入这里，与沐青叶相遇，沐青叶会发出令人不可预计的后果。

一时间，那些生前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

丁溯溪在英国的酒店房间里要杀自己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并称对方为“秦先生”，而丁溯溪要杀自己的原因，是因为要把自己的气味做精炼。

丁溯溪爱慕地推着已经疯癫的沐青叶出现……

一切的一切，在露易丝的脑海里串联成线，就好像是在看鸠之制造的剧本杀一样，如同拼图一般，将所有的线索拼接在一起。

尽管在她的印象之中，丁溯溪还是叫假名丁小溪。可是她也已经明白了一切，只是无比地同情沐青叶。

没错，仅仅只是同情。

如果说秦书影此刻知道露易丝心中的感受，也会感叹，失去了原本情感的蜃楼之人，其实已经不再是原本的自己了。

就像是一条船从头到尾都换了零件，那么还能说它是曾经那条船么？

那一边的顾奈看着程清欢与悬铃冲了过来，立刻抬起了她的右手飞快地敲打着键盘，全息屏幕上立刻出现了几个数值，就在这个时候，程清欢听到柏枳那团雾气那边明显的三声“砰砰”枪响，但他不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依然牢牢地盯着顾奈。

顾奈直到全息屏幕上的数字变红，才从背后拿出了两个烟雾弹朝着前方砸了过去，一团白雾瞬间出现在了程清欢等人的眼前。

顾奈测算除了最佳的距离，在这个距离内他们身处于烟雾的中心，就算要走出烟雾也会需要一段时间，而顾奈自己也极快地推着沐青叶离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侧眼看到游离捂住自己的脖子蹲在另一团白色烟雾前，一下就愣住了，叫道：“游离？！你怎么样了？”

游离此时大脑嗡鸣，一切就跟他在伦敦那场宴会中弹时一模一样。

他全身冰凉，因为细雪的子弹正在逐一冰冻他全身的血液。

柏枳正慢慢地走出那团烟雾，她褐色的马尾随着她的步伐而轻轻摆动。烟雾渐渐散去，顾奈看到在烟雾的深处，徐成烟也倒在了柏枳刚刚在烟雾深处站着的地方，痛苦地捂住他们的脖子。

柏枳冷眼看了下游离，随后又将视线放在了顾奈的身上，顾奈被柏枳的眼神给吓得咽了口唾沫。烟雾弹的挥散时间是五分钟，而且游离和徐成烟又有热成像的眼镜，他们要针对柏枳那是很正常的事，可柏枳却以一己之力，将游离和徐成烟全都精准射击。

柏枳走到一脸震惊的顾奈前，冷漠地说道：“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不知道我平时练习射击都是闭眼的吗？”

这个倒是真的，毕竟练习了快一百年的射击之后，柏枳开始尝试听声辩位射击，射击的精准度已经到达了98%。

柏枳将枪举起来，对准了顾奈，一边还露出正义那一方的眼神，道：“要怪，就怪秦书影带你们来送死吧！”

就在柏枳正要扣动扳机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一双手从背后覆盖到了她的面罩上。

柏枳的瞳孔放大，正要转过头对背后那个人采取防御措施，就感觉到他无情地摘下了自己的面罩。

一时间，淡绿色的光点疯狂地嵌入了柏枳的身体之中。

而柏枳转过头，看到那个人正是一脸面无表情的秦书影，他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柏枳慢慢地坚持不住，呼吸困难地跪在地上。

柏枳的意志坚定，尽管现在想抬起细雪朝着秦书影的脑门上开两枪，但她的脑海中不断闪过生前的事，那种蚀骨的痛苦不断地模糊着自己的神经。

柏枳闭上眼睛，想把那种痛苦给甩开，一边还巍颤颤地伸出手举起细雪对着秦书影，只不过此时她的手已经快拿不稳细雪了。

秦书影面对细雪的枪口，冷漠地说道：“柏枳，我以前也早告诉过你，在任何情况都不能掉以轻心。”

柏枳真的很想破口大骂几句，然而她的意识逐渐模糊，什么声音也再听不见。

意志再坚定那又如何？

陈诺与余靖止都是意志力极强的人，都挡不住这心之病毒的袭击。

最终，细雪从她的手中滑落，变成了萤火虫般的光点消失不见，柏枳的面上带着一丝不甘心，跌倒在地，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