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都城繁荣无二,分东南西北四个市场,分别对应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门。
大理寺位于城北,今日沈念晚也算是在这京城中走了一圈。
不出所料,昨日之事在京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但总不过是与君凌烨和元若初有关的,未扯到自己身上,她也无需在意。
大理寺。
沈念晚刚进大理寺便被官吏带至沈若风的书房了。
桌子上摆放的卷宗皆是同陈言之有关的,想来此事于京中影响甚大,沈若风如今压力应是不小。
“小五,你来了。“
“三哥,信件可给宁大人看过了?“
瞧沈念晚这一副心急的模样,沈若风将一块大理寺的腰牌递给她:“柳先生是陛下要请的人,你又是柳先生推荐的,宁大人自然就答应了。”
这般沈念晚便是放心了。
随即沈念晚将手中的糕点递给沈若风:”三哥这边算谢你了。“
结果糕点,沈若风脸上露出笑意:”还是小五心细,知道我最爱李记的桂花糕。“
”那是。“
沈念晚颇为自豪的道,随即将目光放在桌上:“三哥,我想先看看陈言之的卷宗。”
“在桌上,你看吧。”
桌上卷宗很齐,皆是记录陈言之为官如何,以及与陈言之交好的人之间的往来与口供的,并无什么实质性的信息。
如今凶手未被抓获,又牵扯出贪墨建造款一案,这陈言之究竟是替罪羊,还是……幕后黑手就是他?
“大人,云大夫回来了。”
官吏来报,沈若风面露喜色:“小五,我先去趟殓尸房。“
“嗯。“
殓尸房。
云舒正一本正经的查验着陈言之的尸首,门外一群人正好奇的往屋里看。
沈若风到了,却也不敢进去打扰云舒,只在门外呆呆的看着。
许久,云舒提着药箱出来,面色严肃。
“云舒,可查出是何毒了?“
说话之人是沈若风,云舒依旧闭口不言,只是将手中的纸章递给他。
“响尾蛇毒?响尾蛇?这是什么蛇?“
此蛇对于沈若风来说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云舒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即才道:“此蛇大多居于蜀地以北的沙漠之中,中州不常见。“
蜀地?这是南疆的地盘!
“这毒来自蜀地?“
“没事多读点书。“
言罢,云舒便转身离开了。
瞧着云舒的背影,沈若风有些发愣:什么意思?
“三哥。“
“小五,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卷宗都看完了?“
“刚到一会 。“
沈念晚其实早就到了,卷宗上有用的信息不多,想要抓住凶手还得在尸体上找线索。
沈念晚来时便见沈若风呆呆的看着云舒,瞧二人这关系,想来是认识许久了。
“三哥,刚才云大夫说响尾蛇毒在中州并不常见,想来查来源应该很好查的。”
这一句话点醒了沈若风,他即可吩咐人去京中各大药铺排查。
“怎的这般看我?‘
吩咐完事情,沈若风才发现沈念晚正饶有兴致的瞧着他,不知在想什么。
“三哥,你与这位云大夫……”
“我们什么都没有!”
这般着急的否认,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沈念晚眉头轻佻,脸上露出笑意:“三哥……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我没紧张,只是……这云大夫是女子,要是损了人家清誉可就不好了。”
沈念晚低头轻笑,没再多说什么,只道:“三哥说的是。”
想来过不久她便会有一个三嫂了。
听罢,沈若风脸上紧张的情绪这才慢慢缓和:“我去跟他们一起查一查,你要去吗?”
“不了,我想去陈言之府上看一看。”
“好,我让人跟着你,万世小心,不可逞强。”
“好。”
陈府。
“您是?”
陈夫人见着所来之人是一女子,脸上不禁露出些许疑惑。
瞧着眼前穿戴整齐,一丝不苟的女子,沈念晚总觉得有些奇怪。
“陈夫人,在下乃大理寺新人。”
说着将自己的令牌出示给陈夫人看。
“大人好……不知大理寺可是抓到谋害我夫君的凶手了?”
“并未……今日我来是为了再检查一下,瞧一瞧可有什么漏掉的线索,还请夫人让我进去勘察一番。”
“应该的,请。”
陈夫人带沈念晚去的地方是书房,也是案发现场。
书房里被保护得很好,也没有什么人动过里面的东西。
沈念晚勘察一番,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陈夫人,我可否去陈大人的房间看一看?”
“自然,请跟我来。”
房间被布置得很好,按照陈夫人的说法,自从陈言之死后,书房和陈言之的房间她都没让人进去打扫过。
沈念晚走进房间,仔细的勘察着每一处,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阿嘁……“
忽然一股浓重的香味传入鼻腔,让沈念晚有些不适。
好重的脂粉味!
她瞥了一眼挂在眼前架子上的一堆衣服,随即又继续去寻别处了。
经过一番勘察下来,沈念晚愣是什么线索都没发现。
不得已,沈念晚只得离开陈府,一路上她都在回想着所有线索的联系。
现是陈言之被杀,然后是贪墨堤坝款一事被发现。
但是……堤坝款不是一笔小数目,若是陈言之一个人……他又怎么坐到神不知鬼不觉、不为别人发现的呢?
再者……这些钱又去哪里了呢?
将军府。
沈念晚在外奔走了一天,回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刚进门,沈念晚便觉眼前多了一个黑影,着实将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瞧,沈念晚脸上多了几丝黑线。
见沈念晚脸上的神色,沈清悦捧腹大笑:“小五,你胆子也太小了吧?‘
“四哥!“
沈念晚一声怒吼之后,沈清悦立马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我错了!”
认错如此之快,却从未见沈清悦改过。
自小到大,沈清悦性子是最为跳脱的一个,也最爱捉弄人,从小到大没少捉弄沈念晚,却也是认错最快的一个。
一见形势不对,立马道歉!
看着沈清悦的样子,沈念晚一下就气不起来了,她有些无奈的看着沈清悦:“四哥,你今日怎的回来这么早?“
“今日我本来是休沐的,不过是帮人值守而已。”
说话间,两人缓缓向后院行去。
“对了,小五……我今日听人传你得了柳先生呢个的推荐信要去大理寺查案?”
“嗯,我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
“你啊……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以前不都什么不懂嘛?如今拜了师,看起来倒还真的长大了几分。“
“我早该长大了的。“
沈念晚脸上露出些许神伤,却一闪而过。
这神情却被沈清悦捕捉到了:“再忧心案子的事?听说陈言之之死牵连盛广,可是查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查到,除了陈言之是如何中毒而亡,便再没别的线索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堤坝款贪墨一事的主谋,还是……一个弃子。“
听闻这还,沈清悦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这是牵连不小,今日陛下下令将户部、兵部、工部三部之人尽数禁足于各自府中,说是要等案子调查清楚再放出来。”
兵部!
沈念晚记得凌十安父亲和兵部尚书素来交好……
看来这件事情凌十安是不能独善其身了……
“小五,怎么了?”
见沈念晚不说话,沈清悦有些不解。
“四哥,一会三哥回来了,让他去找我。”
说完便立刻跑回了流光阁。
现在她要约见凌十安!
送信的人是紫意。
紫意前脚出门,却不曾发现自己身后跟了一人。
沈若风今日出门排查毒药的事情也是一无所获,沈念晚心中越发不安了。
黑夜来临,今夜能隐约看见天空中稀疏的星星了,在这北风寒夜之中,似乎在努力的给人照明。
君凌烨趁黑从墙边翻进沈府,轻车熟路的来到沈念晚的院子。
流光台还是一点没变,同上次他来时一模一样,只可以……上一次是下着大雪的,今夜虽然有雪却已经是不同心境。
房间的灯还亮着,从二楼的阳台洒下来,刚好给君凌烨照明了要走的路。
翻身来到二楼,沈念晚还在看书,与以往不同如今她看的书籍再不是什么诗词歌赋而是兵法谋略。
烛影随北风摇曳,映再沈念晚的脸上格外好看。
沈念晚是个古韵美人,胖一分丰腴,瘦一分清爽,但无论怎样终究是好看的。
君凌烨便是这般再寒风萧瑟的夜里静静看着沈念晚,他从未如此细致的看过她,最开始时是不愿,后来是来不及,如今却是不敢。
“哒!”
书本顺着手滑落于木制地板上,许是困了,沈念晚便趴在贵妃榻上沉沉睡去。
待沈念晚熟睡之后,君凌烨这才敢进屋,踏着暖黄的烛光,温柔至极也惋惜至极。
他轻手轻脚的坐在沈念晚身边,抬手抚摸着沈念晚的碎发,如同失而复得的珍宝。
眼前的人儿睡得不踏实,嘴里似乎还呢喃着什么。
“君凌烨……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一句质问如同千金巨顶压得君凌烨喘不过气来。
“我……从未骗过你……“
君凌烨拉起沈念晚的手放在脸颊上,沈念晚的手却出奇的冰凉,想来是上次落水身子没养好才会这样的。
他轻轻为沈念晚捂手。
“我知你恨我,是不幸,却也是幸运,若是有恨,心里起码还有我一席之地,晚晚,若我护得你与家人平安,这一次是否够资格与你并肩而立?”
脸上传来温热之感,沈念晚睫毛微动,却睡得更加踏实了。
君凌烨将沈念晚轻轻抱起将人放在床上,替她掖好被子这才离开。
宸王府寂静得可怕,除了富丽堂皇的装潢之外便再无其它。
这对君凌烨来说是一处居所,是一栋房子,却唯独不是……家……
“主子……沈姑娘的俾女去了凌安王府。”
君凌烨拳头微缩:“嗯,无岑……去寻些温补的药材,明日随本王进宫。“
“是。“
君凌烨呆呆望着天空,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终究还是信凌十安的……
起码这份信任超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