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进行核心会议的第二项议题。”王戎翻开记事本，轻声念道：“关于吕氏同盟破裂风险性的评估以及判断。请各位轮流发表意见。”

黑暗中，孙铿点亮了灯。他环视四周，沉声道：“作为当事人，我第一个发表自己的看法。吕谦益与我结盟，始于两年前。他们这一家，是绝对的商人。没有正邪观念，只有利害得失。当时评定同盟等级为二级，地位为准核心同盟。引荐加入复兴社，进行青年社准入考察。考察时间为三年。基于此次事件，以及调查后得知，吕琛在吕家父子的支持下在空军部内部拉帮结派，试图搞独立于同盟之外的小团体。个人评估同盟破裂风险为二级，目前已经基本解决。我个人的意见为：降低吕家在青复盟中的同盟等级为三级，停止青年社准入考察。我的发言结束。”

说完，他轻轻吹灭了面前的蜡烛，陷入黑暗之中。

章淼夫点起了蜡烛，淡淡道：“我同意孙铿的观点。但是我有一点担忧，，目前安宁堡和青复盟最大的金主是吕家。一旦我们降低了他们的同盟等级，因此引发的资金危机该如何处理？”

“解决资金难题，要么开源要么节流。节流是不可能节流的，就只能开源。我已经准备联络玉门的质夫将军，准备与他进行联合的矿物油开采。一旦成功，我们未来五十年的资源问题都可以解决，而且也可以推动社会进行快速的进步。”

王戎耐着性子等孙铿说完，才把一张牌子推到他的面前。“院长，虽然您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您违背了本次核心会议的纪律。作为主持人的我，对您进行一次警告和本轮议题内一次禁止发言的处罚。下一位。”

黑暗中，孙铿无奈的摊了摊手。章淼夫会心一笑，轻轻吹灭了蜡烛。

黑暗中蜡烛并没有亮起，孙铿悄无声息的又将王戎发的牌子推了回来。王戎低下头，继续念道：“本次会议的第三议题：空军部总长的继任人选。依然是轮流发言，从孙铿院长开始。”

“这个话题嘛，我认为王素大将军更有发言权。”孙铿没点蜡烛，只在黑暗中说了一句。

“第二次警告。以及……”王戎把牌子又推了回去。黑暗中爆发出一阵欢快的低笑声。

章淼夫点起了蜡烛，下意识的环望四周。“关于空军部总长的继任人，我有三个建议。第一，空军部总长必须懂行，从事相关职业；第二，他的立场必须保持公正，不能有过深的家族背景；第三，必须年轻。空军部毕竟是个新生部门，需要年富力强的掌门人，而不是糟朽不堪的老头子。”

“附议。”蜡烛快速的明灭，映出闫峰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他可不敢跟孙铿那般视规则若无物，尽管只有两个字的意见，但还是点亮蜡烛以示遵守规则。

“如果不是学的太偏，我倒是想去空军部试试斤两。”黑暗中，传来贺八方幽幽的叹息。

“贺八方左相，第一次警告和本轮议题内一次禁止发言的处罚。”王戎毫不留情的对贺八方处以“极刑”，于是又是一阵欢快的笑声。

烛光亮起，王素的胖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他微微垂下眼帘，并没有环顾四周。

“孙铿院长用一次发言的机会将这个难题交给我，这实在是受之有愧啊。淼夫已经提出了人选的范围，那么我们可以选择的余地就已经很小了。目前我有三个人选可供选择，现在就进行一次提名，看你们如何选择了。第一人选：王戎；第二人选：魏溪；第三人选：申博。”

王素提出这三个人选的时候，王戎脸上瞬间出现了呆滞的表情。显然父子两人事先并没有进行这件事的交流。

“说说你的理由。”孙铿淡淡开口，王戎因为过于震惊，根本没有注意到孙铿刚才已经犯规了。

“所谓内举贤不避亲，我把我儿子列为第一人选的理由如下。第一，王戎是我们的人，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都是；第二，他虽然没有相关专业的从业经验，但在安宁堡已经任职这么久，没吃过猪肉，总该见过猪跑吧？第三么，我儿子已经被你使唤了这么长的时间，该放手了。我担心你再使唤他下去，我很有可能这辈子都看不到他了。倒不是担心你怎样他，而是他背着的秘密太多，恐怕会被你关在安宁堡一辈子都舍不得放出去。为他的未来计，算是作为父亲的一点小小私心吧。”

孙铿点亮了蜡烛，“鉴于本次议题涉及会议主持人的利害关系，我请求临时解除主持人的身份以及神情成为临时主持人，原主持人转为听证身份。请举手表决。”

黑暗中，相继传来几人的回答声。

“同意。”

“同意。”

“……”

“那么好。”孙铿将自己收到了牌子一股脑堆到王戎的面前，这次笑声没有了，所有人都想听听他的意见。

“首先我想听一听听证人的意见。”孙铿望向王戎，脸上带着探询的表情。

“对于这个建议，我本能的反应是拒绝的。”王戎想了很久，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看了父亲一眼，一字一句道：“倒不是说无法胜任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而是因为我不喜欢那个地方。统帅部大楼是个阴暗腐朽之地，它建成至今已经有了七百多年的历史。一些陋习根深蒂固，谁去了恐怕都得遵循那里的规则。无论他是统帅部总长，还是空军部总长；无论他圆滑世故还是年轻气盛。到了那里只有一种形状，只有一个表情。”他摇了摇头，道：“我拒绝。”

“那你就准备在安宁堡呆一辈子？”

“如果安宁堡愿意收留我，我想我会一直呆下去。”

“好！那我没话说。”王素摊了摊手，转向孙铿道：“魏溪和申博，二选一。”

“魏溪没有行政部门的管理经验，而且性格也比较耿直。并不适宜进入统帅部门。”没等孙铿开口，闫峰一句话就把好友的升迁之路堵死了。

“那就只剩下申博了。各位有什么意见吗？”王素对于目前的情况似乎并不意外，他环视四周，轻声问道。

“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一点：我们马上就要成立第二机动卫，如果调走申博的话，两个机动卫都将没有经验丰富的军官带领，万一有事，将会很棘手。”孙铿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居然忘记了还有一个人。”王素脸上露出一丝坏笑。“楚王殿下，如果我还没记错的话，您现在还是赋闲状态没错吧。”

孙铿没有料到画了一个大圈之后，把自己给坑了进去。但事情到了这里，再退缩已经没什么意思了。索性光棍的点了点头道：“没错。”

“我提议孙铿。”王素举起右手，淡淡道：“表决吧。”

“附议。”章淼夫点燃了蜡烛。

“附议。”贺八方没有摸到火柴，只好在黑暗中发声。

“附议。”位列最末的蜡烛点燃，露出羽衣绝美的容颜。

“附议。”眼见大势所趋，闫峰也没有坚持太久。

“……”

“好！全票通过。”王戎好险把自己的“附议”声噎了回去，拾起面前的小木锤重重敲了下去。

一锤定音，帝国史上最高职低配的兵种总长官诞生了。

五天后，长安，统帅部大楼。

时值719年的春节假期，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孙铿从未央宫出来，一路步行到了统帅部大楼的门口。

“号外！号外！”一个报童连跑带跳的从他身后经过，清脆的嗓音让他猛地激灵了一下。

“楚亲王孙铿昨日就任空军部总长！赋闲两年后重掌军职！”

“嘿！小子。”孙铿微微皱眉，转身叫住了那个报童。“给我拿份报纸。”

“这位先生，号外五个钢币。”报童没认出眼前站着这人就是号外中的主角，冻得红扑扑的小脸上写满了期待。

“几年没买报，如今连号外也这么贵了吗？”孙铿咕哝着翻兜，却一个大子都找不出来。他衣食住行都由侍从官管着，能从身上找到钱财是见了鬼。所幸卫士就在身旁跟着，及时付账打发走了报童。

孙铿翻阅了几眼，扯着嘴角一边笑一边往统帅部大楼里走。今日是他就任的第一天，虽然是在假期之中，但应尽的职责一点都没少。新年第六天在统帅部值班，顺便接见各部同僚以及本部下属。

统帅部辖下四个兵种部和三个军种总部以及辎重、后勤、策士、装备四个辅助部。四个兵种本部为：陆军部、海军部、辅兵部和空军部；三个军种总部为：国防军总部、边防军总部、近卫军总部。其中近卫军总部设在西京，在长安统帅部里驻扎的只是一个联络办公室。

每个下属部设总长一名，副长三名。部下又设电讯、侍从、策士、联络、军籍、军法六个处。在这之中，策士、军籍、军法三处接受双重管辖。

孙铿花费了一上午时间，才算弄明白了这幢大楼里繁杂的统属情况。他冷笑着把画出来的结构图扔在桌上，抬头向林光一道：“就这样一个臃肿的统帅部，若是和铁桶一般，那才是见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