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我们之中最强的三人跟着他。他不会有一丁点危险。”船舱中,谷雨劝说道。
“老师为什么不带上我?”萧孟皱眉苦思。“有我在他的身边,他可以少许多麻烦。”
“萧侍从官是去做烛台的吗?”谷雨忍着笑道:“你别忘了九儿姐姐也在他的身边,你去了……多少有些不方便。”
萧孟这才恍悟,敢情这俩人去“度蜜月”,把他搁家是怕他添乱。回头一想,随即又沉默了下来。孙铿这样做,等于是给自己画了一个大圈框在了里面。
若是被他的政敌知道,后果不堪设想。私德有亏,这个污点怕是一辈子都洗不干净。甚至还危及到他的家庭,狐教官和老师他们两个也是,英明一世怎能糊涂一时?
“你在想什么?”谷雨注意到他的异常沉默,笑着问道。
“我在为老师的未来担忧。狐队正这样也太乱来了……”
“就一定是九儿姐姐的错吗?你们男人还真是善于推脱责任。”谷雨哼了一声,不屑道:“欲望是一条蛇。你越躲着它,就被它缠的越紧。孙铿……院长心中怕是早就有意,这次只不过是个契机而已。你粗枝大叶或许无法感觉到,但是……我从那夜看到他们就知道,这件事迟早会发生。不以他们抗拒的意志而转移。”
“那以后该怎么办?他可是帝婿!”
“帝婿怎么啦?帝婿就不是人?”
“可他跟皇帝陛下是真心相爱的。”
“然!女皇陛下嫁给的是整个帝国,孙铿……院长得到的只不过是她一小部分的爱。这对他又谈何公平?”
萧孟对于这个问题无法回答,他只好沉默。谷雨轻笑了一声,起身朝舱外走去。
“你去做什么?”
“闫长官大发雷霆,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身为院长的身边人,你我有义务替他平息闫长官的怒火。”谷雨俏皮一笑,“你去肯定会吃挂落,我就不一样了。”
“一起去吧。”萧孟披衣下床,却被谷雨推了回去。
“乖,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说完这一句,就关上了舱门,把昏黄的灯光和萧孟关在舱门后面。
“嗵嗵嗵……”舱门外响起低沉的敲门声。
闫峰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没好气的哼道:“进来!门没闩。”
舱门开了一条缝隙,甲板上的光亮泄了进来。谷雨轻轻关上门,低声道:“闫长官,是我……”
“怎么会是你?”闫峰一激灵坐起身来,倚着舱壁道:“算了,我不会打那个家伙的。不过是气话而已。”说着他走到壁灯前,点燃了蜡烛。
“不是这个事情……”谷雨站在门口,并没有走过去的意思。“我们……真的要回去等他吗?”
“嗯。”闫峰淡淡道:“你我是他的部属,把人看丢了有什么颜面回国?务必要等他回来,一个都不能少的带回去才是正理。”
“闫长官……我有一件事觉得务必要向您知会一声。”谷雨向前迈了一步,欲语还休。
“说罢。”闫峰皱眉,对她这种卖关子的行为很是不爽。他回到床前坐下,审视着谷雨。突然想起来,这个女孩子是令狐家送来的礼物。只不过孙铿坚持不受。最后却便宜了萧家的那个小子。
“我认为我们在这里等,是非常没有必要的。”谷雨道:“孙铿……院长的拗脾气上来,我们在场的人没有谁能够把他拧回来。再者,有九儿、狐步左和蒙蒂斯三人在他身边随护,他个人的安全问题无需太过担心。我们更加重要的事情,在深渊之城。”
“深渊之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闫峰冷笑。“就在这里等。”
“关于魔王苏醒的至关重要的信物在深渊之城。”谷雨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的道。
“你怎么知道这种事情?”闫峰狐疑的望着她,不由自主的摸着下巴。
“别忘了我背后的家族是谁,还有我那位便宜认的祖父……”谷雨神色自若的笑道:“涂山狐族跟魔族人的深仇大恨比海还要深,他们知道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很正常。实际上,若不是在都堡绊住了脚步,狐家祖孙就会去那里。”
“那个信物有什么用?”闫峰心中已经信了大半,却依旧满脸怀疑的表情。
“传承之戒。不知道闫长官在长安地宫,可曾见过这个名字?它作为魔王的传承,记载了上一位魔王的大部分记忆和知识。如果我们把它拿到手,就意味着新的魔王将不会得到上一代王的传承。一个崭新的王,对于魔族来说意味着什么?闫长官自己想一想,就知道了。”
闫峰哼了一声,“魔王的信物肯定会被严密看守。我们这些人去了,怕是连靠近都不可能。这种事情还是让涂山的人去干吧。”
谷雨急迫道:“闫长官!此时都堡发生了战事,深渊领土的航运有被截断的风险。深渊之城必将陷入混乱之中,我们正好浑水摸鱼……”
“小丫头,你看上去没有资料上说得那么废柴啊。”闫峰似笑非笑道:“掩饰的很辛苦吧?”
谷雨心中一惊,干笑道:“别忘了我还有个好夫君……这件事上,萧孟也帮我良多。”
闫峰忖思了半晌,摆摆手道:“你先回去吧,明天一早再做决断。”
“这件事应尽早决策。”
“我知道。”闫峰断然道:“现在请回吧。”
谷雨不敢多呆,唯恐这疑心病极大的男子再怀疑自己什么。她低头应诺,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你怎么看?”闫峰呼出一口气,低声问道。
船舱中的隔板推开一条缝隙,尚有光端着手枪走了出来。他没有回答闫峰的问题,走到舷窗前扫视了一圈,收起手枪道:“她身上有杀气,绝不是来蛊惑你去深渊之城那么简单。”
“她杀我有什么好处?”
“这正是我疑惑的地方。”尚有光道:“深渊之城不能去,去了可能一个都回不来。”
“但是传承之戒……如果把那个东西拿到手里,可是好处多多……地宫里确实有这样东西的记载,只不过没有说明它的功用。要真是如同谷雨这么说,去一趟也无不可。”
“我个人不建议去。”尚有光不以为然道:“无论特侦十一还是我们,都没有抗衡深渊高端战力的能力。去了就是送死,你想过没有。绝域虽然是针对高端战力培养的武装力量,但是你有可能面对数十甚至上百强大敌人的围攻。必死!”
“此事容我再想想。”闫峰作出了决策。过了许久,又自语道:“她为什么会想杀我?杀我于她有什么好处么?”
萧孟在睡梦中被人轻轻推了几下,他猛地睁开了眼睛,侧头看见一身黑衣的谷雨站在他的身边。
“你……这是想要干什么?”他擦了擦眼睛,不敢置信的道。
“闫长官不听从我的劝说,准备一意孤行。”谷雨沉着脸道:“我来向你转达院长的命令。”
“命令?什么命令!”萧孟马上醒了,一骨碌坐了起来。
“院长命令我们北上,前往深渊之城拿一样东西。”
“这是……”
“是院长的亲口命令。事关重大,他只告诉了我一人。”
“那我们……”
“我们趁夜偷偷离开。”谷雨道:“小船我已经备好了。一起走!”
天还没亮,闫峰的美梦就又被击碎了。他打着哈欠打开了舱门,站在门外的是昨夜值守的夏八方。夏八方一脸急迫之色,手中拈着一张纸条。
“闫长官,谷雨侍从官和萧孟侍从官连夜离开了。他们偷走了一条小船……”
闫峰将夏八方手里的纸条拿过来看了一眼。“去找孙铿了吗?想离开就离开吧。”
“但是……”
“没什么好但是的。”闫峰怒道:“你们也想去是吗?可以!现在就离开吧!都去!”
夏八方吃了一顿挂落,只得退了出去。闫峰越想越怒,将那纸条撕得粉碎,反手掷了出去。
此时此刻,莱茵河畔的大道上,一辆犼兽车正缓缓向北行进。车上坐着一对年轻的情侣和一位年迈的虎族贵妇。
老妇人本来在都堡附近有一座庄园,她遣散了仆人,只身前往北方避难。这才刚刚走出都堡的地界,就碰到了两个浑身湿漉漉的新族男女。
他们自称是婚后行游的贵族,结果在河面上遇到了赤旗军。两人慌忙乘了小艇逃生,准备前往深渊之城投亲靠友。
老妇人好心载上了他们,三人乘车,向着深渊之城的方向驰去。
都堡,深红城堡。
孙铿当然不会知道谷雨假传他的命令拐跑了他的侍从官,更不知道莱茵河上等着的某人正在每天练习拳法准备把他打死了算。
重新回到都堡的他,日子过得很是充实。尽管深渊军的征讨军队出发在即,但赤旗军的应对也称得上是从容有序。莱茵河两岸的航船日夜不息,将奴工城的老弱运到河对岸。而城市之中也搭起了街垒,赤旗军向敌人做出了死守都堡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