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闲道:“因为这是个杀人魔王,见人就想杀!他也不吃不喝,不听人说话,不分老少都会对着大叫,杀了你!杀——!有时又会大叫,女人!你是女人!足见此人本性残忍好色,并不存在要冒风险救他的道义。为了保守御馆大人的秘密,也还是杀了他比较好。”
“原来如此。但是,这也不见得他就是残忍好色。”谦信反倒笑了起来,对于道闲大师来说,这肯定是个明国的恶人。发狂的明国将军为什么会不停吼叫“女人”,她心里有数,只是不好交代。
“这不是道义,是神佛的旨意。我一定要让他为做过的事情担起责任。”谦信轻轻以手带刀,在身前一挥,做了个“恶即斩”的姿势,起身笑道,“走,先去看看吧。”
只见参天大树茂密的林荫下,戚继光被铁链层层束缚,双手双脚都扯在四棵两人才能合抱的大树中间,对着四周的忍者村民咆哮。
整个忍者村的老幼妇孺都在围观,一名上忍带着十几名忍者在围观,几个流着鼻涕的忍村小孩用一丈多长的竹竿捅着戚继光的身体,挑逗戚继光怒吼,扯得铁链哗哗作响。戚继光披头散发,两眼血红,赤着上身,下身也只有一块遮羞布。
村里的女忍者和老妇们都在指指点点,一片大饱眼福的模样。多么高大强壮的男人啊,明国的将军就是不一样,就连那个地方都锻炼过似的。
道闲大师无奈道:“这几天,吵得村里都睡不着觉。不把他打晕,他就一直发狂吼叫,不知道练过什么,体质又很特别,麻药也没有效果。但是也不能老把他打晕。”
谦信嗅了嗅,一股血腥的气味,皱眉道:“死人了吗?”
道闲道:“他活着就得有人死。他不能进食进水,喂他也不知道吃的。体内的恶虫要吞噬血肉,否则就吞噬寄主。因此须得不停给他鲜血。”
说着一指路边已经烧过的尸堆,“这几天入侵越后的忍者,被我们抓住的,都给他了。你知道会怎样么?”
说完拿出一张草纸,撕得粉碎。
直江兼续打了个寒颤:“听说柴田胜家就是这么死的。那个鬼柴田,割瓶柴田,破竹之柴田……被活活从甲胄里撕出来,全身骨碎。织田家入殓的时候,尸身要用两百四十根铁钉固定,才能保持人样。”
见到他们过来,戚继光一声咆哮,声音震得四周的人一起捂住耳朵满地乱跑,几里外的飞鸟簌簌惊飞。
直江兼续感到一股腥风平地而起,吹得头发都向后竖了起来,身体僵直了好一会儿。
道闲厌恶道:“再让他呆在这里,对轩辕里来说不安全。”这么大的动静毫无疑问会暴露村子的位置。
“不是有很多人头吗?”谦信捂着鼻子道,“拿一个送给织田家还是北条家的人就是了,被恶虫吞噬的,谁分得清是谁啊。”
道闲犹豫了一下,加藤段藏在阴影中低声道:“御馆大人,请让小人去办!小人的忍术可以让前来查验的人深信不疑。”
谦信点了点头,径直走向戚继光。
四周一片惊呼:“危险——!”
只见看似缠的很紧的铁链忽然从戚继光的手臂上松开两绕,双臂双腿都有了一尺的活动间隙。
直江兼续惊得满头大汗,丧失了心智都还保留着如此狡诈的行径,这个人的狡诈是本能啊!
戚继光咆哮着扑向谦信,铁链带着剧烈的声响绷直,勒进树干,使得戚继光的脸停留在谦信面前。
谦信毫不害怕,白皙的手掌在戚继光脸上发出响亮的耳光声:“这是因为你对我的羞辱。”
戚继光一声怒吼,扬起的拳头把铁链扯得咯嘣作响,让人觉得随时都可能绷断了。
谦信道:“放开铁链。”
四周一片惊呼:“万万不可!”
“这样是没法送他去里高野的。”
谦信拇指一推,小豆长光带着一声脆响从鞘中弹出,一道绚丽的刀光将锁着戚继光手臂的铁链从中间砍断。戚继光怒吼着扑过来,双手拖着一丈长的铁链。
谦信一把将铁链揪住,在拳头上绕了两圈,飞快地躲过戚继光打来的铁拳,铁链顺势在戚继光身上一缠,将他的手臂捆住,又用缠着铁链的拳头一拳打在戚继光肚子上。
“这一下也是还你的!”
戚继光发出嗷的一声,忽然身体定住了,对着手臂上缠着铁链的谦信露出迷惘的神情,沙哑道:“思盈?是你吗?”
谦信一呆,在说什么?好像把她当作了什么熟悉的人而停止了攻击。
一道烟一样的影子一闪,加藤段藏悄无声息出现在谦信背后,双目发出明亮的光芒,用充满困意的嗓音柔声道:“是的,是我啊……”
戚继光一把将谦信抱在怀里,四周的人齐声惊呼,却见戚继光呜呜地哭了,眼中淌出全是血泪。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谦信也全身僵直,动弹不得。
道闲大师的指间出现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轻轻在戚继光脑后一插,戚继光直挺挺倒下来。
加藤段藏叫道:“还有机会!这个人并没有彻底丧失心智,他竟然可以用自身的意志压制住了毒虫!真是令人难以相信!一定有什么在保护着他!”
道闲大师沉声道:“立刻举行修禊仪式!”
所谓禊事,是传自春秋之时,拔除不详的仪式。修禊、拔禊、禊祭,都是古时候传下的方法,大都需要在水边。不过加藤段藏的修禊之法不太一样。立刻几个忍者将一名抓到的俘虏带过来,乃是入侵越后的其它家忍者。
道闲手掌一挥,原本有些弯曲的指甲竟像利刃一样弹开,将俘虏的喉咙割开,令血光喷溅。随即道闲点燃一根早已备在身上的艾香,插在戚继光口鼻前,沉声道:“这可以保护他的脑髓。”
加藤段藏将戚继光倒影在血泊之内,念动咒语,四周忍者一起动手,将药水涂满戚继光全身。
戚继光的身体上立刻浮现出道道血痕,涌动着,忽然从戚继光全身飞出,没入血光喷溅的俘虏体内。
那人双目犯赤,呵呵叫了几声,便告气绝。身体和头颅之上全是可怖的血痕在挣扎扭动。
道闲立刻拿起刀,一刀砍下头颅,丢进一只准备好的袋子里。四周忍者掩住口鼻,用布将尸体盖住,浇上火油,又盖上柴草,将尸身和蛊虫一起烧成灰。
道闲将人头袋子丢过去,对加藤段藏道:“定然要让织田家的人深信不疑才行。”
转向谦信道,“此人亦不能以真面目出现在任何家臣、武士面前。恶虫已经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无法估量的伤害,能不能康复还是未知数。”
加藤段藏捧着装有人头的袋子发出狞笑声:“我会让他们深信不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