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查到是哪家的公子?”柯景逸放下公文,问道。
“没有,上京并没有这号公子,属下看那公子穿的明明是仆从的衣服,连那丫鬟都穿的比他好,而且特别奇怪,那丫鬟一直叫那公子小姐。”
本二道:“小姐,会不会是哪家小姐穿着仆人的衣服出来玩。”
“不可能,属下仔细看了,虽然长的比较秀气,但就是个男子。”
本二沉思片刻,道:“主子,竟然上京没有这号人,这男子穿着又极为普通,依属下看,想必没有什么事。”
柯景逸可不怎么想,五十两,那可是寻常人家几年的开支,一个丫鬟都敲不上,再说,那丫鬟可是说了,要让她家老爷参他一本,想来必定是上京的名门,“本二,好好查一下那男子的身份。”
“是。”
本二去查的时候,还真的发现重大的事情,傍晚的时候,那丫头偷偷摸摸去了苏府,给门房递了张纸条,又偷偷摸摸的回去了。
难道是苏府的人,可是苏家不只有一个小姐吗?何时多了个公子。
夜里凉,这外头比不上苏府,妙手回春堂床位紧张,苏浅本想着和阿俪将就一下,睡一张床,一想,自己现在是名副其实的男子,便多付了些银两,给阿俪在外面支了一扎床。
好在是冬天,不用经常沐浴,苏浅出来必要的上厕所,绝不会都看自己一下,他实在接受不了现在的自己。
不知道那疯和尚搞的什么鬼,她苏浅做了十六年货真价实的女子,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男子呢?难道是佛家重地犯了忌讳,菩萨惩罚她了。可阿俪不也吃了吗?她怎么没事。
不行,她一定要找那疯和尚问清楚。
本二回来,见主子已经休息了,便打算将这件事明天告诉主子。
翌日清晨,比起昨天的艳阳高照,今天的天空灰蒙蒙的,还下起了小雨。
柯景逸批着澹蓝色的披风,本二在一旁为主子撑着伞,进了马车里。
今日是立太子之日,作为主子的心腹,本二知道这事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了,苏大人膝下无子,而且昨天的事发生的突然,想必苏大人也没收到什么消息,也就没将昨天那丫鬟去苏府的事告诉主子。
当今皇帝共有八个子女,其中有四位皇子,早些时候的时候得重病去世了一个皇子。
柯景逸排行第五,为蓝妃所生。蓝妃家世不仅不高,还有些低贱,乃是一名舞姬,因容貌出众,舞姿婀娜,素来得德成帝喜爱。
柯景逸不仅继承了母亲的容貌,小小年纪,却已经有了帅之才。而且心思也比较沉稳,甚得德成帝的喜爱。
“五弟来的正好,刚才景芝还向我念叨着你了。”柯景腾从德妃宫里去来,远远见柯景逸,十分熟稔的上前,将手搭在景逸的肩膀上。
鹅毛般的雨也是雨呀,况且经过伞的汇聚,这滴落下来就是很大一颗了。本一与柯景腾身边的奴才谁也不让着谁,都要让自家主子被伞完全打住。
这边你推来,这边就推过去。
不一会儿,双方伞下就凝结了很大的一滴。“啪嗒”一声,掉落在柯景腾的身上。
不仅自己伞下的水滴了下来,还有柯景逸伞下的水。雨不知怎么的,突然开始下大了起来。
两位撑伞人之间的搏斗,最终还是柯景逸赢得一筹,柯景腾左边的袖子湿了一半。
柯景逸面上笑容如春风拂雨“皇兄,记得帮我向景芝问好,雨大了,五弟先走一步,。”
柯景腾瞪了一眼撑伞的奴才,“没用的奴才。”自己拿过伞,向金銮殿走去,心里气的直咬牙,“柯景逸,看你还能得瑟多久。”
冬天的夜总是十分漫长,加上下雨,即便现在已经是卯时,天却还是黑的。
大臣门在金銮殿门口将衣服上的雨水抖落下来,然后才走进殿里。
“苏大人,听说你生病了,可有好些。”国公爷笑着问好。
“拖国公的福,已经好些了。”苏征回了一句,转过了身,显然不想在说话。
国公爷拉**,还遭受这种待遇,脸不由的就黑了,真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平日里本来也就没人和苏征相交,几个同位谏臣的同僚更是躲的远远的,免的沾了晦气。
“快快,表决板出来了。”只见四个公公抬着一个架子近来,并放在了金銮殿的右前方,大家纷纷围过去看看。
板上所述之事都是这些大臣上书所述之事,但是不包括今日的热点问题。
有表决通过的,比如年过六十的监查院院官请辞,也有表决否定的,比如表决院院官升职的请求,还有兵部尚书之子当街**良家妇女的判决……
穿着龙袍的德成帝,虽然年过半百,但那股帝王与生俱来的尊贵不减半分。
德成帝天生一副鹰眼,凡是被他盯上的人,无论是人还是物,都觉得自己此刻就跟猎物一般。
表决板有明文规定,禁止私下讨论,一切疑问,开朝才可以发表。三声钟声一响,大家赶紧回到自己的位上。
上京上朝与前朝前代有些不同,皇帝一般会从大臣上表的桉子选出几个典型桉子,供大家参考议论,其他问题则会由发人决定是否要重新上奏,如不的话,则是接受三院的审判意见。
三院指的是监查院,情报院,表决院。
其中表决院负责发表意见,写出自己对这事怎么处理,以及为什么这么处理的意见。
情报院则是为监查院和表决院提供参考的资料。
监查院享有最高审判意见,对表决院的意见有否决权,最后在交由德成帝手上,盖棺定论。
李公公念道:“开朝。”后徐徐打开圣旨,念道:"今日热题二,关于国子监教育体制是否需要改革一事,请大家发表意见!”
率先走出来的是表决院的院官余岑,这次话题便是采纳了他的问题。
“赵翼有言,满眼生机转化钧天工人巧日争新。天启每时每刻都在发什改变,我们的思想再日益进步,我们对生活的需求正在改变。国子监教书育人,培养的最终目的在于为天启输送人才。然朝位有限,几百个人才纳取一两个人。“百无一用是书生”,虽是笑语打趣,但也倒出了那些落第书生的境地。臣认为,书院应该分门划院,让非栋梁之才的书生习得一门谋生手艺。”
表决院院判齐深道:“臣附议。书生虽有满腹才华,落第之后虽有为教书先生,继续教书育人,但大多数还是在家里苦熬余生。寒窗苦读数十载,有些人早已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皇上励精图治,是希望人人富足,百姓安居乐业。书生上到朝堂,也是希望为百姓做出贡献,若是让注定不能入朝堂,那让书生习得一身的谋生本事,何求不能国强民富。”
“院判此言差矣,无为有为,在于己身。是金子到哪都可以发光,若是烂泥,怎么可能扶得上墙。”兵部尚书素来与齐深不对付,见齐深同意,立刻出来反对。
监查院院判王强道:“自然法则,优胜劣汰。国子监传承几百载,一直秉持为朝廷输入人才这唯一的标准,才有了我天启朝堂人才济济的盛况,若是分为而学,怕是不能选到最优之才。”
“院判言之有理。”些人在下头看是点头。
“是啊,是啊,所谓朽木不可凋,若是那些书生有雄心,又怎么会被颓废下去。”
“要我说啊,改革大可不比。”
“大理寺卿此言不妥,因为只有科举一条路,才导致那么多人一条路走到黑,但人的潜能都不一样,若是朝廷能够提供这样的出路,他们可以在别的地方贡献自己。”
“是啊,是啊。”
……
苏征一直没有发表意见,因为苏征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为了不连累家人,所以上一次朝只发表一个意,但往往就那么一个意见,就可以为他带来灭顶之灾。
德成帝目光锐意的盯着下面,大家争语不休,这争论何时是个头,“众爱卿言之有理,为我天启出谋划策,朕心甚慰,藤儿,说说你的看法。”
李公公暗地里坐了一个微不可查的点赞手势,但显然是要被辜负了。
突然被点到名的柯景腾内心喜悦无比,哪还能注意到李公公的手势,立马道:“儿臣以为,不改。”
“哦,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改。”德成帝面上是笑着的,只有站在旁边的李公公知道皇帝是皮笑肉不笑。
接受到肯定的柯景腾立马凯凯而谈:“儿臣以为,竞争越激烈,那么最后胜出来的那个就越厉害。十个人争一个职位,与一百个人争一个职位,朝廷若是得到从一百个人里面胜出来的人,必定比那个十个人胜出来的要如虎添翼的多,再说,若是那人心中有志向,自然会为自己谋一条出路。剩下的那些碌碌无为之人,不过是内心本无志向,是以这样的人,如何担的起父皇的期许。再者……”
“逸儿,你说说。”德成帝将实视线转到柯景逸那。
柯景腾看了柯景逸一眼,些许不高兴的回到位置上。
“儿臣的意见与皇兄相左。”
“说说你的看法。”德成帝完弄着手上的扳指,看似对待两个儿子没有多大的区别,但是李公公感觉到德成帝此刻是放松了身体,就像一个倾听者。
大殿下怕是惹德成帝不高兴了,李公公心里暗自捏了把汗。
柯景逸一身官服,衬的五官越发立体,举手投足之间,说不出的优雅从容:“依儿臣看,国子监延续的一直是开院时的体制,已经不适用当下,理应改革。”
“朕觉得藤儿说的有几分道理,竞争越激烈,那为我天启输入的人才便就越发厉害。”
“竞争激烈不代表是正确的竞争,越来越多的争着涌入,不代表他们是真的喜欢,一百个人只有五个适合的剩下的九十五个不过是凑数而已,而科举却耽误这九十五个。可是若是十个真正喜欢的人里有五个适合的,那耽误的只不过是五个而已,科举的人不应该以数量论,而应该以精论。”
皇帝道:“如兵部尚书鲁滨所说,是无为有为,在于己身,是金子,总会发光。”
“儿臣赞同,也不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