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令令刚从女厕所出来,就看见那帮小弟搀着“猩猩”一瘸一拐地往校门口走,他听见几人的交谈声。
“你们撞了鬼吗?居然敢打老子?”
“大哥,真的对不起,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就……”
“就怎么了?”
“想不起来了,当时脑袋里一片空白,清醒过来才发现我正在打大哥,我们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
其它小弟纷纷附和。
卢令令一阵讶异,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猩猩”看见他,气急败坏地指着他,“小子,敢请帮手,我早晚扒了你的皮!”
卢令令比了一个中指,一脸不屑,“猩猩”还准备撂下几句威胁的话,可是腰突然疼得厉害,龇牙咧嘴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无奈地挥挥手,“我们走!”
等这帮人离开之后,卢令令才注意到操场上站着一个冷面大叔,他隐隐感觉到一股妖气,便走过去问,“大叔,你找人吗?”
“小兄弟,你知道苏禅在哪吗?”
“啊,你是苏老师的朋友啊?”
“这么说,你是他学生了?”
“不是,我是他带的实习生,算是徒弟吧,嘿嘿。”
见四下无人,卢令令问,“大叔,刚才是不是你干的?”
“是啊。”
“你不怕被除妖师发现啊?”
大叔微笑道,“我有分寸的,他们发现不了。”
“哦,苏老师他现在不在,不知道去哪了,大叔你贵姓,等看见他我和他说一声吧。”
“我姓薛,薛漠北,不用了,我在这里等他就好。”
“可是——”卢令令暗想,这大叔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明明学校都没人了,“明天是周末哎,他不会到学校来的。”
“那我星期一再过来。”
说罢,薛漠北朝校外走去,卢令令悄悄结起破魔印,对准他的后背。
“‘道德审判’?我去,还有这种妖技!”
……
星期一早晨薛漠北果然又来了,学校里人来人往,他像一块礁石似地屹立在那里,岿然不动,眼睛始终注视着苏禅办公室的方向。
升旗仪式结束后,卢令令发现他走了,然后到中午的时候,他又跑来了,一站就是一个小时,傍晚的时候,他又跑来了。
这大叔好像有点固执哎,苏禅的手机最近联系不上,卢令令又不知道苏禅家住在哪,所以也帮不了他。
一连几天,薛漠北都会准时准点跑来“站岗”,就像抱柱死的尾生一样执著,卢令令看见他便打声招呼,有一次他问薛漠北。
“大叔,你和苏老师是好朋友吗?”
“曾经是。”
“曾经是?”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绝交了。”
“那你为什么又来找他?”
“因为,我们有个共同的朋友去世了,是一位很重要的朋友。”
卢令令不好意思再打听,那天晚上收到那封信后苏禅的情绪有点反常,之后又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等等,苏禅会不会是去找薛漠北了?结果薛漠北又跑来找他!两人就这样失之交臂了!
星期四中午,天色晦暗,眼看就要下暴雨了,卢令令从教室走出来的时候,看见薛漠北蹲在地上,面孔扭曲,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他赶紧跑过去,“大叔,你肚子疼啊?”
“不要紧,吐几口血就好了。”说着,他呕出一大口血,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老毛病。”
“我去,都吐血了还不要紧!大叔你等我一下!”
卢令令跑回办公室,向其它老师要了几片胃药,又倒了一大杯热水,跑到薛漠北身边,“把这个药吃了会好一些。”
薛漠北笑着摇头,“谢谢你,这不是胃病。”
“那是啥?”
“说来话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薛漠北在花坛边坐下,娓娓道来,“一百多年前,曾经爆发过一场声势浩大的起义,战火一度席卷半个国家。”
“大叔你说的是太平天国吗?”
“嗯,历史课本上是这样说的,但那只是哄人类的话,那实际上是一场旷世妖乱,战争进行到中期,洪秀荃已经难以为继,于是他召集了一支天产妖部队,花言巧语地哄骗他们,并且承诺打下江山之后,将整个南方拱手送给他们。那真是一场惨烈的战争,也许是天产妖被人类压迫太久,他们狂暴地释放自己的怒火,所到之处一片生灵涂炭。这支部队根本不需要粮草,他们一路上靠吃人肉来补给,人类的军队在他们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脆弱。”
卢令令听得心惊胆战,“后来呢?”
“为了挽救危局,后来就有了李鸿璋的借妖助剿,站在这一边的大多是炼化妖,所以战争到了后期,已经彻底演变成天产妖和炼化妖的战斗,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当时的惨烈,很多人都死了,为了人类的‘天国’和‘治世’,悲惨地死去了,而他们的名字却没有任何人记住。”
薛漠北的眼睛里泪光闪烁,卢令令已经察觉到了,他正是那场战争的亲历者。
“当我们打到金陵城外的时候,却得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洪秀荃正在铸造一件妖兵,它的名字叫作‘化妖鼎’,它能够把人类变成妖,把他手下的那批狂野追随者统统变成恐怖的战力。情形危急,最后我们挑出十三名精英潜进金陵城,毁掉化妖鼎,然而消息不幸败露,十三个人,最后只有三人活着见到了化妖鼎,但它实在太大了,而且无法摧毁,他们临时决定,用自己的身体各自封印三分之一,然后朝三个方向逃跑,只要有一个人活着逃出去,化妖鼎便无法启动。”
卢令令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大叔,鼎是青铜造的吧,那玩艺要怎么用身体封印?”
“妖兵本质上更接近妖,是可以和妖魄同化的。”
卢令令吐吐舌头,“又涨姿势了,那你们后来成功了吗?”
薛漠北点头,“我们成功了,我们阻止了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卢令令早已猜到,那三个人应该就是薛漠北、苏禅和他们那位重要的朋友,不禁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