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驾顺利完成，小队随后进行了第一次训练，大家小心翼翼地爬上“鲸背”，通过舱口进入奥术潜艇内部。

乘员舱高度只有约一米二，内有两排座位，中间通道宽度不足30厘米。

半躺式的座位舒适感还算不错，但空间狭小，气氛压抑，坐下后便被完全禁锢，只剩下双臂还能活动。

长期处在这种状态下，座位再舒适也会感到疲劳，精神也容易变得焦躁。

舱门闭合，座舱中只剩下“以太”现象澹蓝色的法术辉光照明，潜艇快速下沉，水压挤压着“以太”外壳，发出吱吱嘎嘎的金属声响。

尹森很快回想起了自己躺在棺材里的经历，那可算不上美妙的回忆。

第一排，莫林负责驾驶，身边的奥菲娜负责导航，以航向和航速绘制精确的海图，在毫无参照物的漆黑水下确定方向。

第二排，阿尔弗雷德和尹森交替负责操控声呐，莫林释放“奥术哨兵”在周围水域巡曳，测试着声呐的性能。

测试结果好于预期，当开启主动模式时，声呐不禁能从回声中确定周围水深，还能探查到鱼群。

“到时间了，大家感觉怎么样？”

难熬的三个小时终于过去，莫林回头问道。

他感到有些压抑，有些不自在，精神层面的疲劳远大于身体。

“还算不错。”阿尔弗雷德道，“再延长两个小时吧。”

没有人表示反对，莫林于是增加了训练时长，五个小时后，潜艇返回码头。

上岸后，他从众人神情中看出他们的状态都不算好，目光飘忽，反应也变得迟缓。

抵达旋涡所在地需要十几小时，旅途中的疲劳问题必须想办法解决，否则会严重影响接下来的任务。

相比其他人，凯莉女士和总管伦德尔的状态明显好得多，请教之下得知，德鲁尹的冥想训练可以有效应对这种情况，但现在开始练习已经来不及。

“睡眠的效果应该差不多，”最终还是尹莎贝拉想到了解决办法，“我可以使用‘入梦’法印让乘员轮流进入深眠。”

这个提议得到了一致认同，第二天，小队顺利完成14小时拟真潜航训练。

随后，大家在凯莉女士的指导下进行了战术演练，根据自身法术特点和“深海”学派的特点制定了交战应对策略。

一切准备工作完成，27日下午，众人告别风景宜人的湖畔度假酒店，悄悄乘坐马车返回白河城。

联军舰队已在这天早上抵达白河城，看着海面上众多的军舰，市民们都猜到王国将采取行动一劳永逸地解决来自海上的怪物，纷纷聚集在海边，小伙子吹起口哨，姑娘们挥舞手绢。

这是一只庞大的舰队，因为作战舰艇数量太多，无法全部停靠在码头上，只能在河口海湾里下锚。

远远望去，海上雄伟的钢铁身影一直延续到天边，众多小艇正频繁地往返在军舰和码头间，运送着最后的补给，繁忙的景象异常震撼，让人看了心情澎湃，不自主地产生出一种想要加入其中的冲动。

坚船和利炮是当前时代工业力量的最直接体现。

狮心海军实力雄踞大陆第一，而且比第二名高出一个层级，本土舰队又集中了海军一半以上的战力，没有任何人怀疑此次作战将会凯旋。

除了少数直面过邪神和高阶源法者力量的法师。

马车驶过打出助战条幅的皇家大道，街边时不时能看到身穿制服的海军军官，他们衣着光鲜，自信满满，接受着周围市民们的敬意。

姑娘们红着脸蛋送上花束，莫林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但他知道这种画面通常只会出现在战争取胜之后。

莫林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产生出一种无力感。

此刻，如果有任何一人胆敢站到街上大声警告此行必败，恐怕只会被当成无药可救的失败主义者，甚至有可能被愤怒的市民扭送到治安所。

“有些奇怪……”艾尔伯特探头看向窗外道，“皇家海军似乎非常轻敌，却又派出了本土舰队几乎全部的主力舰。”

“也许是为了向外界展示实力，提醒周边国家不要误判局势，轻举妄动吧。”尹森推测道。

“嗯……但愿如此吧。”

傍晚，马车队进入校园，罗德里克随即下达了少见而严格的临时几率，禁止所有师生离校，以免走漏消息。

最难熬的等待来临了，尹森彻夜难眠，最终不得不叫醒校医，让他去医务室给自己拿些助眠药物，在那里，他又“碰巧”遇到了阿尔弗雷德和斯嘉丽等人。

几人相顾无言，拿了药后一同往宿舍区走去。

“说实话，你们会感到害怕吗？”半路上尹森突然问道。

“当然。”阿尔弗雷德立刻答道，“但很奇怪，我真正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害怕没法好好执行莫林和凯莉女士制定的计划，害怕连累到其他人，害怕没法阻止这一切……”

尹森沉默着走了许久，之后动作幅度极小地颔首。

“我也一样……”

同一时间，如同神迹的巨大橡树上，凯莉女士面朝北方，低声向德鲁尹信奉的远古众神祈求祝福。

“她们都死了。即便活着，也一定不会关注森林之外的地方”伦德尔在一旁道。

“我知道。”凯莉并未不悦，只是轻轻摇头：“我只想告诉她们，我不会重复她们犯下过的错误，不会再对外面的世界充耳不闻。”

莫林睡得很好，没有失眠，没有兴奋，更没有感到紧张，内心无比平静。

3月28日，风和日丽，海边一早就挤满了男女老幼。

在他们的注目和欢呼中，联军舰队各舰的烟囱里相继喷吐出黑烟，煤炭被填入炽热的炉膛，一颗颗钢铁心脏随之起搏。

一段时间后，汽笛声不断响起，庞大的舰队于上午9点整开拔启航，最后一艘军舰11点半才驶出海湾。

任务小队没有立刻跟上，舰队的航速远低于奥术潜艇，想要将其作为掩护，吸引住敌方注意力的话，就必须计算好时间。

第二天天还没亮，莫林来到校长室，与罗德里克告别。

老校长翻看着桌上的一摞纸，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署名。

这些是大家昨天写好的遗书。

“有人说最大的恐惧来源于未知，现在我终于对这句话有了体会，”他一声不响地将它们收进抽屉锁好，“我既无法揭开过去时代的谜团，也看不清凛冬和这世界的未来……

“但我相信你可以。去吧！”

日出时分，莫林带领小队来到凛冬岛一处水较深的悬崖边，从梦境庇护所中召唤出潜艇。

众人训练有素地爬入其中，很快各自坐好，随后，潜艇在“推力”法印作用下向前平移，接着缓缓落下悬崖，进入北海。

它一边下潜，一边朝西方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