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远处的海面上的诡异隐隐，凯莉女士诺有所思。

“我听说过描述那种景象的传说……皮亚姆人的一首诗歌里记载过。”

“诗歌，史诗吗？”尹森知道皮亚姆人没有文字，族群历史由吟游诗人口口相传。

“是的。”凯莉点头，“但因为故事性不强，并不是流传很广的史诗，我只在小时候听过两次，其中很多细节有些记不得了。”

“请您尽量回忆一下吧，凯莉女士。”莫林回过头来，现在任何关于敌人的情报都无比珍贵。

“嗯……”凯莉低头沉思了一会，“诗歌中讲到，在遥远的过去，一位强大的巫师从大洋对面而来，在北海上建造了一座漂浮的法师塔。

“这座塔高耸入云，但水下倒垂的部分比水面之上更加庞大，巫师在塔里研究着与海底神使交流的方法。

“与此同时，他也逐渐招募起了一支强大的海怪军队，控制了整个海洋，没有任何一位英雄敢在海上与其争锋。

“之后突然有一天，巫师被他的一位朋友叫去执行一项任务。

“临走前。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法返回，便让部下们返回法师塔，然后施展法术，让整座塔降到海底，接着又布下陷阱，防止军队和研究成果被外来者盗取。

“此后，一旦有船只靠近那片水域，巨大的旋涡便会将其吞噬。我之前一直以为这篇诗歌是为了教化族人，让居住在沿海地区的年轻人不要对大海过分好奇，安安分分地留在荒野上……毕竟，古代皮亚姆部族必须拥有足够多的强壮男性才能战胜严苛环境，保证繁衍。但现在看来，这首史诗应该是记载了一段真实发生过的事件。”

“是的，许多细节都跟我们现在看到的一致。”莫林回道：“史诗中提到，海怪军队可以被‘盗取’，这可能正是当前危机发生的原因。”

“深海”是掌握着“思维”力量的学派，而“思维”，或者说“思想”是可以互相影响的。

强势思想可以改变并取代弱势思想，这种思维上的“强者”洗脑“弱者”的事情，凡人世界里其实也正在不断发生。

莫林联想到了白蚁和蜜蜂等昆虫的社会结构，意识到“深海”学派的高阶成员，或许能够压制并掌控低阶成员。

“‘光照之塔’中的‘深海’分支，可能在其他学派的帮助下找到了破解封印的仪式方法……”尹森也提出了自己的推断，“啊，我懂了！当初想要劫持‘好运号’，进行人牲献祭的那个‘深海’神选，他的目的就在于此！”

“只不过现在祭品变成了皇家海军的将士。”阿尔弗雷德语气沉重。

在这个初春的上午，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寒意。

自己将要面对的敌人，极有可能来自遥远的法师帝国时代，它们对法印的掌握，以及与“深海”思维碎片的融合程度，恐怕远超想象。

凯莉遥望天边，思绪万千，她犹豫了片刻，而后对莫林道：“莫林，我这次来凛冬建立新营地，其实还有一个请求。”

“您说。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帮忙。”

“我在想，面对潜在的威胁，我们都需要尽快获得保护自己和身边同伴们的力量。而随着这棵树在此生根发芽，‘彼岸之湖’学派的晋升仪式条件也将逐步变得成熟。如果凛冬的学生们愿意的话，我可以帮助他们进行这个仪式，然后他们可以自由选择是否加入我的教团。”

“同学们肯定都希望尽早获得晋升。”莫林心中一百个赞同，“我本人完全没有意见，但真正决定这件事的还是校长先生。这样吧，我带您去找他面谈一次，您把‘彼岸之湖’的晋升仪式细节、道途特点和天赋特点介绍给他，只要校长认定仪式不会危害学生的安全，我有预感他一定会接受的。只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什么条件？”

“我的学派成员，也需要您主持晋升仪式。”

莫林诉说原由，凯莉欣然答应，表示只需要在林地中修建一个人工湖，在新月之夜前蓄水，之后就可以顺利举行仪式。

他们之后又与罗德里克达成协议，如同莫林所料，校长其实也早就猜到了凯莉此行的真正动机，而凯莉女士也知道他早就知道……两人先前一直处于看破不说破，互相观察的状态。

一番商讨之后，罗德里克决定尽快筹备相关事项，开始在学生中选拔“彼岸之湖”学派的新人。

莫林研发法术，保卫凛冬，他除了为学生感到自豪，也觉得自己欠着莫林一个巨大的人情。现在人情还给了凯莉，凯莉又为莫林提供帮助，间接等于抹平“三角债务”，皆大欢喜。

“多方同盟便是在这种不间断的互助中得以建立，这也正是那些内心充满猜忌、患得患失、唯恐己方吃亏或是占不到小便宜的平庸之辈所不理解的地方。”

旁观了这一切的阿尔弗雷德，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记录下了心中感慨。

当天下午，城内石匠工会自发来到校园。

得知学院的法师们再次保卫了城市后，他们表示愿意提供无偿服务，帮助修复大书库和其他受损建筑。

莫林从与这些人的交谈中得知，城内的秩序正在慢慢恢复，商店重新开张，工厂也再次开工。

唯一真正受到致命打击是海上航运和捕鱼，得知北海上有“怪物舰队”正在横行后，附近大批货船和渔船进港躲避，无人再敢出海。

紧张的局势中，好消息终于还是出现了。

傍晚，莫林接到一张密文纸条，随后来到约定好的咖啡馆，见到了早已在此等候的“情报和法印商人。”

“实在是很抱歉，这几天局势紧张，我们路上耽误了几天。”艾米丽说话的同时从小皮箱中取出一个黑色木匣，将其放到桌上。

“没关系，安全第一。奥尔森先生还在白金岛上吗？”莫林问道。

“不。”艾米丽摇摇头，“父亲他又买了一条退役货船，还好，赶在海上出事前把大家伙都运到了狮心本土，否则他们现在已经被困在岛上。”

“那就好。”

“不过这样一来，有几个来自白金岛的优质供货商也就暂时联系不上了。”

打开木匣，伴随着一股奇异的香味，莫林看到其内部天鹅绒面上嵌着一个玻璃容器，容器中则有灰白色的细细粉末。

“这是骨粉。”安迪在一旁解释道，“‘暗影灵柩’学派成员晋升的必备仪式物品，仪式场地我已经派人去做准备，另外，您之前订购的两份晋升图谱我们也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