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个环节过于缺少悬念，评审团宣布结果真实有效。

艾尔伯特看向莫林：“朱利安先生，接下来，你是希望解释你的法术原理，还是直接进行下一环节的考评审核？”

“请继续吧，格林先生，还有尊敬的评委们。”莫林含笑道。

“好，”艾尔伯特低头看向接下来的大会流程：“下一个环节，将继续考察法术对其他层面智力的提升，请工作人员上场。”

工作人员给台上每个人递上两样东西，其中一样仍是信封，另有一本散文集，作者并不出名。

他们忙碌的同时，台下所有邀请学者都没注意到，一只白鸽不知什么时候飞进大厅，停在了高处星象仪上向下俯瞰着会场，似乎对正在进行的评审会很感兴趣。

两公里外，下城区的龙息广场上，一位身高超过180的金发女士坐到长椅上，一边用面包屑投喂着成群的白鸽，一边闭上了眼睛，眼球在眼皮之下快速转动。

“请先打开你们手里的散文集。”艾尔伯特在评委台上道，“接下来，你们有两分钟时间记忆第16到第18页的内容，请尽量记住每一个单词。两分钟后工作人员会摇铃提醒，所有人立刻合上书本，停止记忆。”

这个就叫白给。

莫林澹定地取出一片银币大小、融合了“至高权座”领域“超忆”的优质秘银，施展“思维导入”法印，花费三秒时间“拍摄”了散文集16、17、18三页的影像，并将图像储存进其中。

随后，他在周围所有人的注视下合上了散文集。

“嘿……”听众席上，作为科学界观察员出席盛会，实际上也是源法者的“圣三真理会”大陆书记官阿维尔·史密斯哂笑一声。

“不过是炼了块秘银，又学会了‘超忆’而已，居然这么嚣张。”

但这远远不是阶段考核的全部。

两分钟后铜铃摇响，其余24人匆忙合上书本，口中依然念念有词。

艾尔伯特沉声道：“现在，请你们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封基于散文集的密码信件，共包含65组数字密码，每一组数字都指代着明文的页码和位置，例如17-12-7代表第17页12行的第7个单词。

“你们的任务，是根据先前脑海里记忆的内容，在不翻越书本的前提下将密码尽量破译为明文。最终，将以你们破译密文的完整度和有效度为评判标准，限时5分钟，现在开始计时。”

阿维尔·史密斯愣住了。

原来不是单纯考察记忆力！

“这也太难了……”听众席上，一向对自己的记忆力有绝对自信、上课从不做笔记的芝尼雅忍不住大摇其头。

“这……号称天才少女的你难道做不到吗？”一旁的阿尔弗雷德故作惊讶。

芝尼雅瞥了他一眼：“这么说吧，在集中精力的情况下，我完全可以在三分钟内准确记住三页陌生文章。不是我自大，这世上没有多少人在这方面比我更优秀，至少我从来没见过。

“但这种记忆只是词汇性、内容性的。我可以从头背诵到尾，但快速地单独提取出其中一个单词，难度根本不在同一个层级上。”

“你的意思是，要再花一些精力记住每个单词的行列信息？”阿尔弗雷德揣摩道。

“不，你没完全理解她的意思。”尹森忍不住插嘴，“芝尼雅的意思是这完全反直觉，你需要记忆的不仅仅是三页文章，还有每个单词所对应的编号。文章本身的逻辑性和叙事内容反而失去了意义，至少在限时的解码工作中如此。这真的很难……”

芝尼雅越过阿尔弗雷德给他比出大拇指：“你说到点子上了，不仅如此，给单词编码这种行为本身就会消耗一定的时间，记忆它们之间的对应关系，又需要额外的时间！

“更过分的是，台上的人一开始并不知道最终考核目标。按照我的推测，他们在解码时，只能一遍遍地在脑海里重复背诵那三页文字，之后根据对排版疏密程度的模湖记忆，选出几个可能性比较高的候选单词，最后根据所有候选单词的排列，大致推测出明文的内容。

“这个题目，看似考察纯粹的速记能力，实际上还暗中考察了思维的绝对速度、联想能力、短时间内制定计划的能力，最后还有对平面空间的感知能力。”

“出题人……真的好阴险啊！”阿尔弗雷德听得脑袋越来越大，心想幸亏此刻站在台上接受审核的人不是自己。

而在评委席上，艾尔伯特毫无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这根本不是常人大脑所能胜任的工作！”芝尼雅十分笃定。“这不仅需要极快的思维速度，也需要百分之百精确的图像式记忆，而这种图像记忆，临床上只在一些自闭症患者中存在……

莫林苦笑一声。

同盟的题目仍然这么贴近现实问题，他大致想到了题目希望考察的智力属性，但很可惜，自己将以绕过这些考点的方式完成破译任务。

三页文章的图像同时出现在了他的思维世界中，随之被没有实形的思维芯片更改影像，重新排版。

整齐的网格线也在同一时间出现，所有单词被整齐地纳入到三个30x35的表格中，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坐标”。

随后，莫林现场编写思维代码，将行列位置的定位逻辑输入思维芯片，所有工作便宣告完成。

当他阅读密文数字的时候，坐标对应的方格会以比大脑快5至10倍的速度被找到，其中包含的单词做高亮显示。

这便是初级程序代替人脑工作的特点，它有着单纯而严谨的“一根筋”式逻辑，与人脑完全不同，没有朦胧，没有模湖，没有直觉，没有灵感，只有机器般的冰冷和可靠。

两分半之后，莫林写出所有明文，在另外24名“竞争者”不可理解的目光中举起了手。

“破译完成了，看样子似乎是一条军事情报。”

“请你把内容念出来，全部。”评委台上，施密特夫人向前挪动身体，死盯着他。

莫林朗读道：“三天后，皇家海军‘极光’号巡洋舰将前往棕榈群岛进行补给。岛上弹药充足，然而缺少澹水，因此需要继续前往金苹果岛继续补充澹水，之后尽快赶到可可湾，执行作战任务。”

一字不差。

施密特夫人瘫坐在了椅子上。

“怎么可能……”

艾尔伯特心中的期待再次被刷新，因为这是一道他不认为有选手能完全解答的题目。

密文中的“皇家海军”、时间和地名都是重点，五个词组里只要能找到三个就算相当成功。至于“弹药充足”、“缺少澹水”，舰名舰级什么的，原本甚至只是拿来作为干扰信息，莫林却全部准确无误地还原了出来。

一种若有若无的直觉告诉艾尔伯特，这恐怕不是人类的大脑在记忆，也不是人类的大脑在思考。

“结果……是准确的，是符合客观现实的……”施密特夫人已经有些语无伦次，无法想象眼前的事实，“但是……同样无法否认，莫林·朱利安可能原本就在智力方面出类拔萃，他的所谓法术，可能并没有发挥出我们所认为的功效。”

“狗屎吧……”旁听席上的尹森没忍住脏话。

莫林没觉得受到了冒犯：“施密特夫人，格林先生，还有其他诸位尊敬的评委以及辅助评审的24位志愿者们，请允许我这么说，刚刚的考核题目，其实并不足以展示出法术的真正性能。”

说完，他朝艾尔伯·格林特眨了下眼睛。

是按照事先约定的流程，变换评审节奏的时候了。

艾尔伯特微笑着点头回应：“那么，就请朱利安先生按照自己的想法，为我们做更加贴近法术性能的现场演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