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南孙从口袋里拿出章安仁的银行卡,“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好了,爸,你这回满意了吧?这是安仁那套房子的抵押款!”大声说完,她忍不住大哭起来。
戴茵的身子一震,随后就沉默着继续吃饭。
蒋奶奶一愣,随后就瞪了一眼儿子。
蒋鹏飞的头,都快垂到餐桌上了。
保姆呆看着一家人,知道这家已经大势已去。
一家之主的蒋奶奶都没有说出什么,保姆只好解下围裙,自顾离开了这家。
屋子里,只有蒋南孙的哭声:“爸,你成功地把咱家拖入了深渊!奶奶,这是您溺爱他造成的!妈,这是您冷漠造成的啊!还有我!”
蒋鹏飞的脸胀得通红,随后也抹起眼泪。
“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他边哭边说,“是我对不起你们。”
心情稍有平和之后,蒋南孙看着他:“爸,你到底欠了谁的钱,总共欠了多少钱?”
看看她,脸上胀得通红的蒋鹏飞,连忙说:“没多少,这就够了,够了。”
“好!以后求你老实点吧!”几乎是大喊着说完,蒋南孙哭着离开了这个家。
打车回到外环三林的住处,她靠在章安仁的怀里,哭了个痛快。
“安仁,对不起。”她接连说着,再近乎疯狂地吻着他。
紧紧地搂着她,章安仁抽出空隙询问:“蒋叔叔还差多少钱?”
“他说那笔钱够了。”蒋南孙虽然心里怨恨父亲,但总还是觉得解脱了。
“哎,”章安仁不禁叹口气,“南孙,不是说要你亲自接待债主嘛。”
“嗯?你是说,”蒋南孙的眼睛不禁瞪大。
章安仁默默地摇摇头:“或许,这件事没这么容易解决。”
“这还容易啊?我都心疼死你了!”蒋南孙搂着他说。
不好再对这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多说什么,章安仁知道这件事将会继续发展。
蒋鹏飞拿到了这笔钱,思前想后地考虑很久,还是决定再次把它投入股市,做最后的一搏。
股市的下跌还没结束,他冲进来又再次加上了杠杆。
没有几个交易日,这笔钱就只剩下了十几万。
心里滴着血,他再次清仓,转出了这些现金。
随后的几天,他就看到了股市迅勐的反弹。
躲进厕所里,他狠狠地给了自己几个大耳光。
神情呆滞的他,漫步在黄浦江边的步行道上。
探头看看浑浊的江水,他想要纵身跳进去。想到江水过于浑浊,被淹死的滋味肯定不好受,他止住了这个念头。
回家?还怎么面对老母亲,怎么面对妻子,尤其怎么面对女儿和未来的女婿?
牙一咬,心一横,他干脆做起了四处躲债的人,不再公开露面了。
他这不负责任的消失,不仅让家里人着急,更让一众债主气愤。
家里接连有债主前来讨债,留守的蒋奶奶、戴茵、朱锁锁,都是不堪其扰。
朱锁锁无奈地搬离了这里,干脆和杨柯住在了一起。
戴茵肯定解决不了这么大数额的外债,蒋奶奶即便有心替不争气的儿子还债,此时也因为的确没钱,而没有办法。
得到家里消息,蒋南孙带着愧疚,对章安仁说出了实情之后,带着歉意说:“安仁,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我爸他,他拿着钱消失了。”
轻拍着她的后背,章安仁安慰着说:“没关系,没关系。这是你们一家人重新面对的过程,我们都要有耐心。”
两人一起回到蒋家,只见戴茵正在勉强支应:“我这里还有二十万现金,你们几个债主先分分。其它的,就等,就等蒋鹏飞回来再说吧!”
债主暂时离去,蒋家的债务问题,却在迅勐的发酵。
逐渐地,有更多的债主找上门来。
一家之主的蒋奶奶,只对儿子讨钱时会昏头,其它事务都很精明。
慢慢的,她知道了儿子蒋鹏飞的债务真相:先是凑齐来有两百多万,再就上升到五百多万,直至一千多万,直到几千万!
……
得悉这个数字,蒋奶奶和儿媳戴茵,孙女蒋南孙瘫软地坐在客厅里,毫无一点声息发出。
蒋鹏飞像是小偷而非回到自己家的归人,趁着夜色躲开了债务人,熘进了家门。
跪在母亲的身边,他痛哭失声:“妈,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他真心的忏悔,虽然来得太晚。
“债主不断找来,这个家没法呆了。”蒋南孙冷冷地说,“安仁让我们住到他那里。”
“他那里?不是说房子很小吗?”蒋奶奶疑惑地说。
苦笑一下,蒋南孙看着她说:“奶奶,这里倒是很大,但很快就不是我们的了。”
蒋奶奶看看她,再看看跪在脚下的儿子。
拍着他的肩膀,她无奈地劝说着:“没事儿,没事儿。住到安仁那里也很好,很好了。”
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他们一起打车来到了外环三林,章安仁的住处。
看看四周的环境,蒋鹏飞羞愧得无地自容。
就是这里,不久前的他,还嚣张地鄙夷章安仁:太偏僻!
现在呢?他自己不仅羞赧地住过来,更还把这套房子的抵押贷款,挥霍一空。
蒋奶奶和蒋南孙、戴茵,住在了隔壁,蒋鹏飞红着脸,和章安仁住在了一起。
晚上肯定睡不着,蒋鹏飞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用手抓着头发,样子痛苦至极。
“蒋叔叔,您到底有多少债务?”章安仁坐在旁边问。
刚要张嘴,蒋鹏飞又摆摆手:“没多少,没多少。”
接下来,蒋鹏飞就开始处置家里的那套,自以为象征着一家荣耀的小楼。
卖掉了价值几千万的那座楼,他还要面对几百万的欠债!
想着曾经的胡折腾,他真是觉得心如刀绞。
总是免去了一些债务,他的神态比之前好了一些。
与老母亲独处的时候,他神色温和地扶着她的腿:“妈,都是我害得您,害得一家人受苦。”
“没事儿,过去就过去了。”蒋奶奶既是心疼儿子,也只道已经失去的不会再回来,也就没必要再纠结。
老母亲的心态保持得还不错,但蒋鹏飞的确总是处于深深地自责之中。
一直冷着脸的戴茵,现在自然只有更觉悲凉和怨恼。
蒋鹏飞别说得到她的关爱,更要忍受她的冷遇。这也是他自己作的,只有自己用故作轻松的神情而转化。
这天下午,这三口人吃过了午饭,各自休息了一会儿。
听到老母亲在客厅走动,蒋鹏飞走出来陪伴。
“妈,都是儿子的错。不过,现在都好了,您放心吧。”他的神态很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