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刘子行见何元庆顺势跟着吹捧小才能为,自己的心里不免再有更多醋意。
也不再理会这个看起来木讷严肃的人,刘子行裹紧了身上的裘皮大氅,打马加紧在风雪中赶路。
何元庆也是故做不知,带领这一行人到了某处军营之后,只说“军令如山、外人禁入”,让他们在营门外等候。
刘子行等人只得遵令,苦苦地站在寒风中等候。而何元庆进去营地内,烤火取暖之后,再出来遗憾地说道:“太子殿下来得不巧,说是小南辰王才走每两日。我们只好去到下一个军营,再去寻找。”
下马在原地跺脚的刘子行,只得再上马跟行。
也别说他,就连那几个大内高手,也被冻得鼻涕眼泪大把大把地落下、擦掉。
赶路晚了,再又是上不着村、下不着店,何元庆也只好命随从扎下临时毡帐住下。
总是经受了许多风雪、寒冷,刘子行等人转了一大圈,才在长安城不远的地方,找到了周生辰所在的军营。
听说太子来了,军师谢崇不禁感到紧张。
“军师尽可放心。太子是为萧宴一事而来,我们正常接待即可。”周生辰澹然地说罢,命他出营迎接。
刘子行悄悄地抹去冻出来的鼻涕,却只见到以为头发花白的老者,带着一些兵将出来,不禁皱眉问道:“我皇叔怎么不见?”
军师谢崇听了也是蹙眉,先做低声提醒道:“太子的身份尊贵,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军营里又都是莽汉,听你喊‘皇叔’,心里必是不快,恐怕会有喧哗。”
刘子行回过神来——因为做了刘徽的“儿子”,就该是降了一辈。
他连忙改口说道:“是本王的皇太叔,皇太叔。”
谢崇再正色拱手说道:“小南辰王正在处置军务,不便立刻出来迎接太子,就命老臣谢崇前来。”
虽然觉得小南辰王的架子太大,但刘子行既是知道他原本不羁,再加上自己远道来求,只得说道:“早就听说皇太叔有位足智多谋的军师,原来正是阁下,幸会幸会。”
谢崇笑着叹道:“总还是老了。好了,请太子殿下下马,步行进入营内。”
刘子行只得下马,缓步跟着谢崇走入军营。
眼见各处营帐严整,他的心里暗暗地佩服加期待:非是小南辰王,哪里有这样威武的部队;非是有这样的雄兵,我的心愿如何可以达成?!
心里的欢喜,可以抵去一部分身体的寒冷。但刘子行略微侧目,就又看到了那四名冷着脸,随时在盯着自己的侍卫。
暗叹一声,他跟着谢崇迈步走去大帐。
“且慢!”帐门口的几名威严的侍卫,伸手拉住了几人。
刘子行等人略微一愣,侍卫随后喝道:“外人进帐,务必解下兵刃!”
谢崇连忙说道:“这是,”
刘子行随即摆摆手:“本王遵命就是。”说罢,他把腰间的佩剑解下,交到了侍卫的手里。
旁边那四名大内高手各自迟疑了一下,也只得解下佩刀,交给侍卫。
谢崇随即领着几人进入帐内,刘子行顿时暗道一声“好暖和”!
帐内燃着两盆炭火,令人,尤其是近几天在风雪中赶路的刘子行,感到如沐春风。
身体有这个感觉,他的心里也同样有。因为小南辰王已经面带微笑着,从公桉后面站起身来,缓缓地走了过来。
刘子行率先施礼:“见礼皇太叔!”
周生辰暗道他“乖巧”,笑着说道:“太子不惜尊贵之身,在这样严寒的天气里来到军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了。”
刘子行连忙说道:“正是。”说过之后,他以眼神示意自己的身后。
周生辰立刻皱眉看着那几人,军司马甘化立刻拔刀喝道:“小南辰王大帐,岂是外人可以随意出入的!擅入者死!”
刘子行心里得意,嘴上却赶紧谢罪,再转头低喝一声:“还不先出去!”
这四人自知没有留在大帐的身份,只得低头退出。
这下,刘子行显得极为开心,神色也欢快起来。
周生辰只是笑笑,回身走去公桉边,刘子行连忙跟随。军师谢崇等人既不出去,也不跟来,就在原地等候。
两人坐得很近,刘子行低声急切地说道:“刘元、赵腾狼子野心、心肠歹毒。他们威迫陛下,随时都有加害之心!求皇太叔发兵,清君侧、救陛下!”
“这怎么可以呢?”周生辰听得清楚,也能理解,却并不能认同,于是就蹙眉说道,“本王先前立誓不入中州,却被陛下和太后逼着消除。但现在凭你这么一说,我就带兵前去?先不说会让陛下的处境更危险,也更会让天下人质疑本王。”
刘子行毫不退让,继续低声说道:“我带了陛下的密旨,也想好了皇太叔如何带兵前去——就以押解萧宴入京受审为由!到那时,皇太叔悄然进城制住刘元;我自有办法亲手杀死赵腾!”
他说得干脆,周生辰不住地点头附和,再低声问道:“你能够单独处置赵腾?”
“皇太叔不惜身命危险,我怎么敢坐享其成!”刘子行说罢,再拜伏在地,抹着眼泪哭求。
伸手扶起他,周生辰安慰着说道:“本王出兵,只是为了陛下的安危。太子动情至深,莫非真的要等着将来继承大位吗?”
刘子行先是一愣,再见他的眼神温和,心里的恐慌先有些安定。想了想,他回复道:“我被封为广陵王,也顶着太子的名声。可终究陛下正值青春年少,不久当有自己的子嗣。哎,”
他叹了口气,再接着说道:“我的未来,恐怕最是难料。”
皱眉思忖片刻,周生辰不禁笑了:“这样说来,你似乎不应该如此急切才对。”
刘子行连忙拜伏在地:“陛下的安危,才是作为臣子最该杀身以报的。我以后若能安好地度过一生,就是皇太叔赐福了!”
周生辰拉起他,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倒觉得,你颇有大贵之象。”
“这,”刘子行的眼睛里,立刻划过一丝精光,心里暗赞道: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