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晌时分,魏珩匆忙回府一趟,收拾些细软,离京前往汾州处理魏骁私兵之事。
营州与太原府节度使勾结魏骁意图谋反一事,则由魏泽去处理。
魏珩与妻儿匆匆告别,便领兵出京。
南星还是一如既往地被抛弃在京城,他留下来除了保护长孙娉婷母子之外,就是负责继续查沉谨兰的事。
送走魏珩没多久,魏霏绯便上门拜访。
白止将人领进外间,长孙娉婷轻斥道:“外边正乱哄哄的,你怎么跑过来了?”
“怀着孩子,你居然还敢到处乱跑?”
“没事,不过是隔了几座府邸的事。”魏霏绯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接着道:“三皇兄离京,我怕你乱想,便过来陪陪你。”
“你放心,大皇兄的那几万私兵奈何不了他的。”
“我没担心。”男人骁勇善战,长孙娉婷倒是没担心。
说到担心,她这才想起问候沉君霖的伤势。
问魏霏绯:“听闻表兄昨日在靖王府,助范将军擒拿靖王时受了伤,伤得可严重?”
建安帝昨夜派魏珩联合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沉君霖押送回京的将军们。
魏珩担心魏骁会生事端,便让沉君霖跟随禁军后面,埋伏在靖王府附近防止生变。
沉君霖看到靖王府的信号弹便猜到知情况有变,当即前去相助范将军。
靖王府暗卫皆是武艺精湛的死士,众人拼死突围。
范将军恐伤魏骁处处留手,若不是沉君霖带高昌王府的府兵前来相助,指不定真的让他突围成功。
魏骁见到沉君霖杀意肆起,招招阴狠,沉君霖不慎被其所伤。
魏霏绯回道:“时修他没事,只是受了些轻伤,就是一路奔波太过劳累。”
天亮回府睡了几个时辰,又去处理靖王一·党的后续事宜了。
男人出门忙去了,她在公主府无事可做,这才来瑾王府拜访。
长孙聘婷见她这般说着,便转移话题说起靖王一·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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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了年末,长安城的气候愈来愈冷。
魏骁在汾州的私兵,建安帝开恩,特许魏珩将他们收纳到汾州的驻军军营中。
营州与太原府的两位节度使也已被魏泽擒拿,已在押回长安的路上。
腊月廿三,魏珩终于回长安。
朔雪漫天,威严的皇宫皆是银白裹身,就连九曲回廊之上的大红琉璃灯上,都积压着一层厚实的绵雪。
魏珩随着常德公公穿过回廊,往御书房走去。
他在廊下候了片刻,待常德公公通禀后,大步跨进御书房内。
御书房内里头烧着暖炉,魏珩甫一进去一股暖意迎面而来。
角落处细雅的熏香鸟鸟飞旋,清清澹澹地萦绕在鼻息之间。
魏珩拱手作揖恭敬道:“儿臣参见父皇。”
待听到建安帝唤免礼后,恭敬道谢,随即将呈文呈上给建安帝,禀报汾州之事。
直至日头西照,两人才议完汾州之事与魏骁意图谋反之事。
魏珩正准备行礼告退,此时,建安帝低沉的声音响起,“听闻你底下的人在查沉谨兰旧事,可是你授意的?”
这一个多月来南星调动大量人力物力调查沉谨兰旧事,建安帝早就通过常德公公知晓此事。
随即建安帝安排常德公公阻扰南星的调查。
话音坠地,魏珩屏住呼吸整个人立马紧绷起来,脑子飞速地想着该如何应对。
建安帝深邃的眼眸微眯,眸光晦暗地盯着魏珩,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书房内只余下暖炉之中檀香木炭烧灼时偶尔发出的“噼啪”炸裂声。
半晌,魏珩正要开口辩解,建安帝低哑的声音响起:“你都知道了?”
魏珩眉宇轻蹙,对上建安帝悲切的面容,愣在当场……
建安帝低缓地吐出一口气,缥缈虚无的目光看向魏珩似乎陷入某种回忆中。
声音暗沉道:“是朕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孩儿。”
他就是晚了那么一步,老天爷竟让他们天人永隔,竟害得他们的孩子受尽磨砺……
建安帝的话听在魏珩耳朵里犹如一道惊雷,震得他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回过神的魏珩,心里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半晌,他声音涩涩问道:“父皇就是那个抛弃沉谨兰母子的负心人吗?”
魏珩的话打断建安帝的回忆,思绪回笼,他连忙否认,“朕没有抛弃你们母子。”
“当年边境风云突变,突厥、契丹联合侵·犯大魏边境。”
“朕本想御驾亲征回来后将鸾鸾接入宫中,却没想到……”他的声音中带着一股难以言语的悲痛。
“朕当年也不知鸾鸾已怀有身孕,待朕知晓真相时,才知道你已被沉氏偷偷抱入常宁宫抚养。”
“嗬”魏珩冷笑一声,凄声道:“怪不得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的,原来你一早就知晓我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魏珩暗沉的眼眸中蕴满失望与悲凉…….
怪不得,怪不得自幼疼爱他的父皇会慢慢地疏远他,开始对他不冷不热起来。
他失望地质问道:“既然你不待见我,那如今为何又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慈父的模样?”
“既然你抛弃了她,如今又在我面前装出深情款款的模样做甚?”
话音坠地,建安帝忙不迭解释道:“不是的,朕没有不待见你,朕对你不冷不热只是为了护住你。”
魏珩是沉谨兰拼死为他诞下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待见魏珩呢?
谨兰、瑾王,光看他给魏珩的封号便知道他不是那等抛妻弃子负心人。
几个孩子之中,他最中意最疼爱的就是魏珩了。
知晓是魏珩误会了,建安帝将他当年与沉谨兰的事,与当年如何发现他身份的事一一告知于他。
当年他与沉谨兰的一夜露水,是在一次宫宴上两人阴差阳错发生的。
当时他喝得伶仃大醉,完全不知道那晚的女人是沉谨兰。
还是翌日他吩咐人去查,才发现是惠妃陈氏的兄长想要与沉谨兰订婚,高昌王府拒绝了陈家。
陈氏便想着在宫宴上给沉谨兰下药,让沉谨兰与其兄长生米煮成熟饭,强迫高昌王府答应婚事。
沉谨兰是中招了,不过是误打误撞与他发生露水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