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丫鬟说得忘乎所以,迷湖地坐下来咕噜噜地灌了几杯水,一人一手拿着点心边吃边接着吐槽。
还是陈嬷嬷抱着小家伙过来,几人才腆着脸起身告罪。
长孙娉婷接过孩子,笑道:“无妨,难得见你们聊得这般畅快。”
只要底下的人做好份内事,她对他们一向和善。
且她们三人气得半死,不让她们吐槽一番,恐怕会憋得难受。
小家伙一到母亲怀里,伊呀伊呀地挥舞着手臂叫唤不停。
长孙聘婷命人抬张小床过来,将小家伙放在床上让他练习翻身。
吴氏见到小家伙心都给萌化了,心思都被小家伙吸引,加上方才一通数落,转眼就忘了冯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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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家的事,白止那日回长孙家打探清楚了。
陆姨娘信誓旦旦言明陆家做生意向来光明磊落,绝不会为了区区一个盐井,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陆姨娘让长孙娉婷放心,长孙彦已经去了陆家帮忙查明真相,他们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陷害陆家。
他们定不会让陆家替他人背黑锅,也不会让人借陆家的名义给殿下以及她外孙抹黑。
得到陆姨娘准确的回复,长孙聘婷也就放宽了心。
泰州盐井一桉,在朝堂上闹了半个月,魏珩终于查清真相,事情得到解决,后续陆家被冤枉入狱的人也释放回去。
在朝堂上处理好事情后,魏珩当日下朝回府,率先拿着新查到的口供与证词去了洛梅院。
魏珩去到的时候,冯氏不在,洛梅院的人先将他请进正屋,再派人去正院请冯氏回来。
上次魏珩在洛梅院刚告戒冯氏安心等候他的消息,翌日她就去激长孙聘婷与吴氏吵架。
这半个月来冯氏还时不时在后院与她们两人争口舌之快,且时常跑去正院亲近郑穗瑶,魏珩心里已经对冯氏很是不满。
让她安分些她非但不听,还要与郑氏凑堆,她是非要整出点幺蛾子才安心是吧?
眼下听到冯氏又在正院与郑氏混在一起,他当下对冯氏的不满到达顶峰。
冯氏回来时,魏珩已经在外间续了两盏茶。
男人冷凝着一张俊脸,左手轻轻转动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大刀阔斧地坐在罗汉床榻上,一言不发。
冯氏盈盈一拜,“妾身给殿下请安,殿下万福金安。”
魏珩摆手让冯氏起来,觑了她一眼,澹澹开口道:“刚从正院回来?”
冯氏低应了声“是”。
“听闻你近来时常去王妃跟前伺候?”
“你倒是个好的。”魏珩意味深长地看着冯氏,温和的声音中听不出情绪。
魏珩不喜王妃冯氏是知道的,自然也不会认为男人真的是在夸她。
正当冯氏在想如何回话时,看见魏珩将一沓公文纸笺递给她,“这是盐井一桉犯罪之人的口供,你看看吧。”
“此事与陆家无关,是泰州匪寇所为。”
泰州陵山上聚集一批凶悍的匪寇,那个盐井是他们先发现的,本想据为己有自己开采贩卖私盐,结果被泰州的官府发现了这口盐井。
盐井落入官府之手,再将它批给冯家开采。
煮熟的鸭子飞了,匪寇自然不会这般轻易妥协,这才派人趁夜凿了盐井。
当时陆家与冯家正在争夺这口盐井的开采权,而陆家自然也就成了匪寇的代罪羔羊。
虽说此事在明面上已经找到真凶,但此事还未完。
至于匪寇是真的随便将锅甩给陆家,还是背后有人利用匪寇挑拨陆冯两家的关系,给他抹黑,这事魏珩还在彻查中。
当然这背后的动机,冯氏就没必要知道了。
冯氏接过那一沓公文,一时看看上首的男人,一时低头细细翻阅口供,脸上带着明晃晃的怀疑。
这确定是匪寇所为?
她可是听说了长孙家二房嫡子跑去陆家,协同查明真相的事。
冯氏思忖片刻,声音涩涩问道:“敢问殿下,这证据是谁查到的?”
“是长孙家还是殿下的人?”
看到冯氏满脸的质疑,魏珩冷哼一声,“是长孙家查到的当如何,是本王的人查到的又当如何?”
冯氏接过话道:“长孙家与陆家是姻亲,若是长孙家查到的证据,谁能保证没有猫腻?”
“若是殿下的人查到的,指不定也是长孙家故意引导的。”
冯氏看了口供,口供上写明:匪寇是为了泄愤凿了盐井嫁祸给长孙家。
这个理由似乎很牵强。
怎么那么多人不嫁祸,非要嫁祸给长孙家。
她更愿意相信冯家人查到的,是长孙家为了抢夺盐井派人去砸的。
毕竟这个理由更能站得住脚不是吗?
听完这话,魏珩向后靠了靠,神色晦暗不明的看着冯氏。
冷声道:“你是不是以为本王的手下都是饭桶,本王就无能到只配被陆家熘着玩?”
“不,不是的。”冯氏起身,神色紧张道:“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只是不明白匪寇为何偏偏要嫁祸给陆家?”
魏珩那双锐利如鹰隼的厉眸看穿冯氏的心思,声音沉沉道:“说来说去,你就是认为本王偏袒长孙侧妃是不是?”
冯氏没有应话,她的心里的确就是这般想的。
长孙氏育有子嗣有功在先,陆家赈灾替魏珩赢得人心在后,若他为了保住陆家,将事情推到匪寇身上似乎也说得通。
魏珩霍地站起身,用看一个傻子的眼神看向冯氏,冷声回道:“这些都是本王的幕僚协同泰州官员查出的证据。”
“陵山上的匪寇已经围剿干净,人证口供皆在,信不信由你。”
魏珩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要转身离去,他也不管冯氏信不信,反正他已经不想跟一个目光短浅,蠢钝如猪的草包多费口舌。
魏珩一走,珍珠疾步进入内室,看见冯氏还在翻看手中的证词,问道:“主子,您还是不相信殿下么?”
“或许,此事真的不是陆家所为呢?”方才她在门外已经听得清清楚楚。
冯氏继续翻看手中的证词,并未回答珍珠的话。
也没说信,也不没说不信。
冯氏心里一团乱,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信魏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