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王大一声声惨叫,里正的脸不断抽动。原本他想包庇王大,胖婶夹枪带棍的一段话让他进退两难。
王家固然重要,可街坊邻居都在这里看着。若他出面包庇,日后定生事端。等王大被打的只有喘气,里正阴沉着一张脸道:“都住手,再打人要死了!”
里正一句话让众人停下来,他低头看着鼻青脸肿的王大沉声道:“本朝律法,多次行窃者处蹇刑。”
躺在地上的王大脸直接白了,他想张嘴求饶,却吐出两颗牙齿。
里正直视云锦道:“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律法中有和解之说,云氏女你可原谅王大?”
众人目光投向云锦,胖婶心中一急,她忙开口道:“莫要欺负云锦。”
“住嘴,本官问话与你何干?”里正露出森然笑容,胖婶儿想起官家威严,只能闭嘴。
云锦正色道:“王大夜闯民宅,屡次触犯律法,请里正秉公处置。”
“好好好。”里正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他指着地上的王大道:“王大乃本里之人,律法言:同里犯法,当同里之人罚,尔等谁愿意断他的腿!”
一句话让四周人哑然,方才一窝蜂涌上去,大家都敢打。现在里正指出来,倒是没有人敢动手了。
胖婶儿一见众人退缩,一咬牙就要拎起木棒,却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王大闯我家,我虽未及冠,但能保护姐姐。”云翼正色道,里正哑然失笑。一个尚未及冠的孩子如何断去王大的腿。
他正要开口,为王大化解这次危机,只听得咔嚓一声。一根木棒落在王大的腿上,王大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一条腿被云翼断去,云翼面色通红,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分明是使力过大拉伤了肌肉。里正的脸抽动两下,最后甩袖而去。
菜大花连忙跟着里正离去,云锦看向众人道:“多谢诸位出手相助,云锦必不相忘。”
四周人脸上带笑,自从云锦展露手段后,其地位名声在当地不断提升,胖婶儿怜惜的摸着云翼的脑袋道:“真是个好孩子。”
人群中的周正武握紧拳头,心中的激动怒火都化为流水,随后脑海闪过山洞一幕。一腔心思都化成流水,飘然远去。
云锦找来两人,用门板将云翼抬了进去。云翼在门板上露出微笑道:“姐姐,我也能保护你了。”
云锦白了他一眼道:“用力过猛,差点废掉两只胳膊,你想让姐姐养你一辈子?”
云翼紧张问道:“姐姐,我没事吧?”
“放心,有姐姐在。”云锦从系统中兑换出红花油,看着门板上弟弟,她又咬牙兑换出布洛芬。
将红花油擦拭在云翼拉伤的双臂上,她端来一碗水道:“喝下去。”
云翼感觉拉伤的地方一阵清凉,听着云锦的声音他将水服下。喝完之后,睡意来袭。
“姐姐。”云翼话说了一半,头一歪在门板上睡着。
云锦将被子盖在云翼的身上,她起身回到里屋中。掀开床板露出灰色的陶罐,云锦将陶罐取出,从里面倒出银子。
这些日子行医让她积攒不少的银子,她回想起在仁济堂前看到的一幕,那日胡掌柜哄抬药价,差点害死那个孩子。
“敬佑生命、救死扶伤、甘于奉献、大爱无疆。”这十六个字在云锦脑海中回荡,即便穿越到异世界,她依旧记得医生的信条。
“仁济堂愧对大夫之名。”云锦目光变得坚定,她握紧拳头,看着面前散落的银子。
“是时候离开仁济堂了。”云锦心中有所感悟,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与胡掌柜与仁济堂从不是同道中人。
云锦下了决定,动作不慢,她托人在街上寻找合适的铺面,一边为云翼治伤一边将云氏的名声打出去。
这个时代,名医有很高的地位。权贵也知道谁才能在关键时救自己的命,云锦在路边支起小摊,专攻疑难杂症。
在系统的帮助下,很快街坊邻居就知道云锦打算来家药铺,他们很乐意捧场。
两日后,云锦施针救下一个假死病患,一时间名扬百里。一直关注云锦的胡掌柜在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消息,他愤怒的将最爱的青瓷茶盏扔在地上。
咔嚓一声,吓得伙计直摇头。
“掌柜,怒火伤肝,消消气。”仁济堂培养的打手笑着走了进来,胡掌柜哼了一声道:“店里的生意马上被人抢走了,到时候你们都要去喝西北风!”
打手一个激灵连忙说道:“掌柜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这就找人打断那丫头的腿。”
“蠢货!”胡掌柜瞪了打手一眼道:“那丫头虽然不懂事可医术没的说,她能回仁济堂,定能让仁济堂红火起来,说不定仁济堂能开到四方城去。”
去四方城可是胡掌柜的梦想,打手眼睛一转,马上道:“那丫头在街上招摇,有不少人说她妙手回春。掌柜想治她,只要些许手段。”
胡掌柜沉吟道:“你倒是个机灵的,你有法子?”
“掌柜,妙手回春可治不了死人。”打手奸笑一声,在胡掌柜耳边说了几句,胡掌柜露出喜色道:“好好好,想不到你小子一肚子坏水,事情若是成了,赏赐少不了,你先去账上支出十两银子。”
打手没想到能得十两,他连忙说道:“还请掌柜放心,这次定让那丫头知道离开仁济堂,她活不下去!”
两个坏种一商量,一条毒计便想了出来。此时云锦还在街上看店面,穿着锦衣的管家抖抖袖子道:“这位娘子,我家主人即将回京,这处房产便宜处理。”
云锦看着三层小楼,暗道小城也有阔绰之人。她心中暗算自己的资产,微微点头道:“老丈,我便买下这处。”
管家点头道:“地契店约皆在此处,若是不放心,我等可去县衙约定。”
云锦微笑道:“老丈,我放心。”
双方签订契约,云锦将积攒下来的银子花光,一间三层店铺落入囊中。
四月五日,宜嫁娶、搬迁、开店。
一串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引的四邻街人驻足。云锦站在门前,挂了新牌匾的云氏医馆沐浴在阳光下。
伤好不久的云翼面带笑容,已有不少人送来花篮,此地风俗如此。
眼尖的云翼一眼便看到众花篮中有一个大不同,那花篮中多是珍花,如明月于群星异常显眼。
“谁送来的?”云翼心中嘀咕,一个巴掌落在他的脑袋上。
“云翼,不要待在这里发呆,快些去抓药。”云锦沉声嘱咐道,云氏医馆开张不久,还未请伙计小药郎,医馆大小事务都要云翼和云锦亲自动手。
云翼嘀咕两声,转身进了医馆。云锦这些日子行医,在方圆百里已是声名远播,加之为人厚道,愿意给没钱的病患治疗。
云氏医馆一开门就涌进一群病患,这些病患大多面黄肌瘦,每一道皱纹都刻着疾苦。云翼皱起眉头,却想起前两日云锦在仁济堂为孩童治病时的场景。
“唉。”他叹了一口气,在云锦的吩咐声中抓药。云锦忙碌起来,面黄肌瘦的病患在拿药时,为难的拿出几枚铜板。
云翼不由道:“铜板?”
一声疑问更让病患为难,云锦拍着云翼的脑袋道:“诸位能为云氏医馆捧场,锦心中感激不尽,若无医资可用鸡鸭谷物相抵。”
病患们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几个家属匆匆回去。很快,云氏医馆后院堆起鸡鸭谷物。
“谢谢云大夫救命之恩!”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牵着孩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她手中拎着一个蓝布盖着的篮子。
“你是那日仁济堂前我姐姐救的孩子。”云翼一眼认出妇人和孩子,妇人激动的跪在地上。
“那日若不是云大夫救命,我家乳儿就要死去。”
云锦一把拉起妇人道:“医者父母心,你先起来,我给他抓一些药,培元固本。”
妇人双手搓着衣角,她男人死了一个人拉扯孩子,平日能吃饱已是天幸,现在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
云锦看出她的困顿,她微笑道:“医资你已带来,云翼抓药!”
云翼嘿嘿一笑,拎着篮子去抓药。妇人拉过孩子给云锦道谢,云锦看孩子虽病恹恹的,可双眼透着灵气,当下起了爱才之心。
“大姐,再吃三副药他便好了,日后你们有何打算?”
妇人露出苦笑道:“云大夫,我娘家四方城还有一门亲戚,我打算去投靠。”
说着,妇人牵着孩子的手愈发用力,云锦心中叹息,寄人篱下的日子可不好过,何况还是一个拖油瓶的寡妇。
她望着孩子沉吟道:“云氏医馆刚开,还缺药童若干。你可留在医馆做厨娘,他就当个药童。”
妇人问言大喜,她拉着孩子正要磕头,被云锦一把拉住。云锦道:“快到午时,速去准备饭食。”
妇人欢喜的带着孩子下去,抓完药的云翼凑到她身前道:“姐姐,我想吃你做的饭。”
“日日忙碌,何时抽出身?”云锦点在云翼的脑袋上,命他继续去抓药。
人群中,胡掌柜握紧拳头,他特意换了一身奴仆衣服,远远看着开张的云氏医馆。方才发生的事情尽入他的眼中。
“该死,这丫头要刨了我的根!”胡掌柜恶狠狠想到,若是让云氏医馆做大,此地将无仁济堂存身之地。
“哼,等下有你好看。”胡掌柜心念一动,却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汉子跑进云氏医馆,中年人身上带着一股馊味,四周排队等待的人纷纷后退。
从药架上跳下来的云翼指着男人道:“喂,排队排队。”
中年汉子跪倒在地上道:“请大夫救救我的孩子!”
说着邦邦邦叩头,云锦看向中年汉子道:“病人呢?”
中年汉子摇头道:“大夫,孩子生了重病不能见风。”
云锦心中古怪至极,又问了中年汉子几句。中年汉子将孩子症状一一告诉云锦,云锦沉思片刻,写下一副方子。
“你按方子抓药,等令郎稍有起色带到医馆来。”
中年汉子如获至宝,他又对云锦磕了几个头,跟着云翼前去抓药。
人群中,被宇文定派来的昊天皱起眉头,他常年跟随宇文定,见识许多人间黑暗事。中年汉子如此作态,让他心生疑窦。
“三爷命我前来送花篮,实则让我暗中帮助云氏医馆。这汉子形迹可疑,我须小心探查。”
打定主意后,昊天悄悄跟随中年汉子而去。
云氏医馆首日开业,便吸引了左右病患。银子没挣多少,鸡鸭谷物倒是堆了一地。
等云锦关上医馆的门,白日里收为厨娘的妇人面带恭敬走了进来。她低声道:“云大夫,我将后院堆的鸡鸭谷物放好了。”
云锦心中一喜,她点头道:“快带我去看看。”
厨娘忙带云锦去了后院,叽叽呱呱的声音在后院响起,云翼正带着刚入医馆的小药郎戏弄大鹅。
他拿着一根芦苇杆时不时戳戳大鹅的翅膀,被激怒的大鹅伸长脖子欲啄云翼,无奈身子被绑住,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
团子吐出嫩红色的舌头,垂涎的看着大鹅身子。云锦上前抓住云翼道:“不许逗弄大鹅,今日大字可写了?”
云翼吓的扔掉芦苇杆,忙说道:“马上去,马上去。”
小药郎一脸懵懂,与团子一样盯着大鹅流口水。厨娘上去抱住小药郎道:“又惹祸!”
说着,扬起巴掌要打小药郎。云锦阻拦道:“大姐,小药郎还是个孩子,云氏医馆不准动手。”
厨娘这才作罢,云锦看着一地鸡鸭,还有不知谁送的几只兔子正噗嗤噗嗤拉屎。她突发奇想,拉住云翼道:“翼,方才你打鹅时数过鸡鸭数没有?”
云翼摇头道:“未曾。”
云锦摸着云翼的脑袋和蔼一笑,云翼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恶意,他吓的身体一抖道:“姐姐,我去写大字。”
“不急,我考考你。”云锦指着鸡兔道:“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