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创者们知道,老者表示出来的已经是很大的善意了。但他们更加知道,如果听从老者的话回到他们已经失陷的家园去,那就是死路一条。
这也是他们来得目的,看看能不能说服城市的主人们,让他们暂时留下来。
他们说明了请求。老者陷入沉思之中。
“你们还有多少人?”过了许久,他缓缓开口问道。
“带上不会走路的孩子,还有五万多人。”
“差不多够了。”老者微微点头。“这样吧,我可以留下你们。但是作为报酬,你们必须要听从我的指挥,进行修复这座城市的工作。”
只要能够活下来,不管做什么他们都心甘情愿。于是初创者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老者的要求。
于是伟大而又辉煌的时代就此拉开序幕。
红色北方的人们将它称之为——光荣流浪时代。
光荣流浪时代断断续续的持续了大约十年的时间,在这之间,红色北方以符拉迪沃斯托克号为基地,开始了向地面的反攻行动。
但他们的反攻行动在严阵以待的联军面前,都以失败而告终。红色北方面临自诞生以来第一次分裂危机,他们分为了温和的留守派和激进的反攻派。
留守派认为现在他们的势力并不强,在没有外援的支持下,即使获得微小的胜利也无法坚持下去。不如留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城号上潜心发展,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一举下去收复失地。
激进派却认为符拉迪沃斯托克城号毕竟是借来的地方,不是久留之地。应该趁着这个时候没有后顾之忧,加紧获取一块牢固的地盘。城里的人只能越打越少,只有与人民站在一起,红色北方才有生存的空间。
一开始双方只是意见的分歧,逐渐因为激进派的几次军事冒进行动而加剧了矛盾。留守派决定发动兵变,夺取激进派掌握的军事指挥权,为红色北方保留火种。
然而遗憾的是,留守派毕竟不是专业的暴力武装,有人走漏了消息,兵变失败了。
激进派麾下的军队在城内大肆追捕留守派高级人员,慌不择路之下,几个留守派的高级人员闯进了被列为禁地的符拉迪沃斯托克城号控制中枢……
说到这里的时候,依丝缇娜稍微停顿下来,微微喘了一口气。
“为什么停了?”斯仁疑惑问道。
“没什么。”依丝缇娜怅然笑道:“今天留你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再待下去维多利亚就该怀疑了。回去吧,如果你想听后面的故事,可以过几天再来。”
“我有的是时间,维多利亚怀疑就让她怀疑去吧。喂?”斯仁面前闪过一层光幕,这光幕犹如实质,将他缓缓推出了房间。到了门口的时候,房门倏地关闭,房间里的灯光也在一瞬间熄灭了。
斯仁满头雾水的推了推门,里面毫无回应。只好暂时离开这里,去舰桥指挥室打发时间。
在海面以下潜行的日子过得无比无聊,斯仁每天都要去那个房间去转一转,可是每次去都看到那房间门窗紧闭,无论他在门口做什么,里面都没有丝毫回应。
这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经历是真实还是幻境。
第三天的一早,他终于看到那扇房门再度打开了。
依丝缇娜正在房间里侍弄一盆盆栽,连续多日不见阳光,那株盆栽显得病恹恹的。听到脚步声,她没有任何惊讶,淡淡得招呼道:“你来啦?茶?咖啡还是伏特加?”
“我是来听故事的。”斯仁回道:“什么都不想喝,快点开始你的讲述吧。”
依丝缇娜没有强求,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小口抿着又开始了叙述。
忠于激进派的士兵已经杀红了眼,没有什么顾忌的,他们毫不犹豫的跟着追了进去。但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他们出来。
一直到天黑,等激进派察觉事情不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实际上,就算他们早一点知道情况,对于最后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或许他们会逃走,继而活下来。”斯仁评价道。
“逃走?又能逃到哪儿去呢?”依丝缇娜哀伤的笑了笑,“总之这就是一场劫难,对于红色北方来说,他们几乎损失了所有的骨干。”
斯仁默然,这几乎是已经预见的后果。当激进派举起屠刀的时候就已经注定。
“最后剩下来的领导者只有三个人,但他们也被红色北方的后人钉在了耻辱柱上永远都不能脱身。”依丝缇娜淡淡道:“因为他们违背了誓言,动用了外来力量来夺回权力。”
红色北方终于结束了动荡,进入了城主时代。
“一开始的那位老先生?”
“是啊。”依丝缇娜道:“孩子们已经离开了摇篮,长大成人了。他们挽救了红色北方,也杀死了它。从那以后红色北方就打上了符拉迪沃斯托克城号的烙印。再也不是原来那个了。至少在城主临死之前,他都以为是这样的。”
城主死后,红色北方安定了不到五年时间,就再次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这一次主导反叛的,是那些与婴儿一起长大的红色北方的学伴们。
他们大都是孤儿,在城主答应收留后,他们作为婴儿的照顾者进入禁地,跟符拉迪沃斯托克城年轻的主人一起成长。
城主的本意是希望他们融合,等到时间足够洗去仇恨和隔阂,他们就是天空之城共同的主人。但城主本人却没有看到这一天的到来,不,这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了。
一个孩子偷偷与外面的父母取得了联系,告诉了在禁地外生活的人里面的真实情况。恬淡而平和的生活立时激起了平民们的觊觎之心。人之所以是人,就因为他们永远都无法消弭自己的贪婪之心。一场叛乱在平静中开始又在平静中结束。曾经被视之为一家人的摇篮婴儿们被赶出禁地,叛军宣布取消禁地,所有人都可以自由进出,享受这种可望而不可及的生活。
当然,这注定不是持久的。很快叛军首领就开始腐化,到了第三次革命爆发的时候,无论是城主的思想还是红色北方初创者们的思想全部都没有维持下去。
符拉迪沃斯托克城号进入了黑暗时代,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它被其中的一任统帅改名为了炼狱号,并一直将这个名字保留至今,以永远的纪念那个黑暗混乱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