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万岁”号空中战舰上有条不成文的规定:正三层的特别看押室和负六层的临时居民舱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开启的。
自从斯仁混上船来以后,这规矩就不复存在了。
“噗通!”
花丛立被横着丢进一间只有门没有窗的舱室里。还没等他从地上挣扎起来,脑后风声又响,斯仁的身体重重压在他身上。他一个没撑住,如一张虾皮般贴在地上,半晌都缓不过气来。
闫解语倒是被客客气气的请了进来。毕竟她是妹子,北秦各个阶层对女子的好感要强于这世界上其他诸国。
舱门关上,一盏黄豆般大小的微弱灯光亮了起来。将这间狭小的舱室照得微亮。
闫解语扶起两人,给他们松绑。
斯仁负着手环望四周,低声喟叹道:“看来女皇陛下还舍不得把我们丢下去喂鱼,这地方条件不错。要是待会能送来点吃的就更赞了。”
花丛立好容易才缓过劲儿来,他大喘了几口粗气,扑到斯仁面前恶狠狠道:“你对陛下做了什么!”
斯仁白眼一翻,“我亲我自己的老婆,还需要向你报备吗?”
“你——”花丛立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指着斯仁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奉劝过你不要作死的。这下你把我们都连累进去了。”
“放心,要死也是你去死。”斯仁捏了捏他的面颊,走到舱室一角,盘膝坐了下来。“既来之则安之。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等着她冷静下来,自然会待你我如上宾。”
“我信你个大头鬼!”花丛立忍不住念了一句。
这会儿人如刀俎我为鱼肉,他纵使是南楚数得上的高手,也不敢开门出去硬抗外面的卫士。
隔着门都能感受到外面的强烈杀气,自家的惹祸精执政这次恐怕真的招惹了大麻烦上身了。
不知道待会还有什么招待他们,是高空跳水喂鱼,还是炮烙、凌迟、车裂等酷刑加身。他连想都不敢想。只期待北秦人能看在他不知情不罪的份上,给自己个痛快。
看淡生死如他,到了此时也心乱如麻了。
没别的原因,这样死的话,实在是太没有价值了。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突然开了。一阵劲风袭来,黄豆大小的油灯忽闪了几下,仿佛马上就要熄灭的样子。
一个长发狐耳的男子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打量着三人。目光定在花丛立身上,冷冰冰得开口道:“貌如人间绝色,这位一定是南楚情报处的花丛立长官了。”
“正是。”花丛立稳了稳神,人之将死,气势不能堕了。他不知道史书会不会留名,要是死前哭得梨花带雨,恨不生做女儿身,那对他也是一种红果果的羞辱。
男子只问了一句,便不再理他。目光转向闫解语,依旧面色冰冷。“这位一定是南楚第一知库,人间记忆力最强的三人之一的闫解语小姐了。”
“是。”
随着他的评价,斯仁倒是多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自己身边两人的名头如此之大。尤其是工具人妹子,不知道这个“知库”是个什么头衔。老闫当时把这妹子配到自己身边,看来不仅仅是用来暖床的。
男子确认完两人的身份后,目光便挪动到斯仁的身上,久久不语。
他在纠结,该如何界定这位。
是混账和无赖吗?
他以后的身份必将光芒万丈,尊贵无比。
还是口是心非的尊称对方?
可他的行为实在欠扁。
想了许久,终是没有一个定论。只得简简单单,平平常常的道:“你叫斯仁?”
“大胆!”
斯仁微怒道:“你若不情愿,那叫一声叔叔也是不亏的。”
不知这厮真心还是假意!
狐耳男子面色微变,惊疑不定的看着他。那两个字憋在嘴边却吐不出来。
“叫你叔叔?”狐耳男子冷哼。“要是被我妈听到,你怕是马上要被打死。”
花丛立听见两人对话,顿时惊得一愣。这次他貌似听懂了,斯仁耍赖要在这小子身上讨便宜。可对方却是不依。原因却不是因为辈分被压低了不情愿,而是这个称呼好像有问题。
“那你该叫什么?”斯仁微笑。
花丛立不禁大怒:作死作到这份上了,这混蛋还能笑得出来?
狐耳男子沉默片刻,过了好久才扭扭捏捏,艰难的从嘴里吐出两个字:“爸~爸……”
“噗!”
一口老血没忍住,从花丛立嘴里喷了出来。
这世界特喵的怎么了?
这世界打开的方式出现系统错误了吧?
这狐耳男子虽然没自报身份,可不代表花丛立不认识他。
北秦能在女皇陛下身边走动的深渊种,只有他们一家。伴随着北秦历史,从帝国初立就忠心追随,不离不弃的特侦队以及他们的首脑人物狐氏一族。这小子是最近才刚刚成年,就掌管特侦队核心部队的年轻一代顶级强者狐子枫。
竟然管斯仁叫“爸爸”?
花丛立非常怀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听错了。
可是他从两方非常认真的表情中发现,他没听错。
所以这个世界错了。
这会他无比笃定自己的判断,错的一定是这个世界而不是他,否则他原本的世界观就要混乱了。
“算了,还是叫叔吧。”斯仁沉默了几秒钟,觉得这名词别扭无比。
“回去告诉她,如果有机会,我想再追她一次。”
狐子枫顿首应是,再也没说一句话,缓缓退了出去。
这个称呼出口后,他似乎放下了一些什么,又捡起了一些什么。
房门缓缓关上,房间里剩下他们主从三人。
花丛立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在屋角坐着的斯仁。无论他怎么看,斯仁还是那个斯仁,可又不是那个斯仁了。
这世界怎么了?
这两人见面难道不应该剑拔弩张,喊打喊杀么?
他……他叫了“爸爸”。
花丛立又感觉自己嗓子眼儿有点发甜,忍不住把求援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闫解语。
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大逆转让他彻底混乱了。
他对自己的血统产生了怀疑,万一自己跟这厮产生了联系,有朝一日他妈也要自己喊他爸爸该怎么办?
闫解语猜到了他的担忧,缓缓摇了摇头。
花丛立没来由的松了口气,转头望向斯仁。
“你……你到底是谁?”他艰难得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艰涩无比。
“我?我是斯仁,你的执政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