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3章 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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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批被选中的船工一个个经过陈俊的时候,都过来磕头,那几个汤埕村的村民,陈俊特地拉着说了会儿话,其他人都羡慕的紧,这可是长寿公啊!要不是长寿公看重,怎么会拉着说体己话?只是那几个船工脸色有些不自然,几步一回头,看向满脸堆笑的陈俊,来到岸边,开始往自己的腰上捆绑手臂粗细的麻绳。

“长寿公给你们说啥了?”有工友好奇的问道,“说出来让我们几个也沾沾福气!”

“没说啥,就是问我爹娘好,我这会儿都觉得有点奇奇怪怪的。”那年轻的村民摇了摇头道。

“我也是,我以为你们不同呢!”中年村民脸色凝重道,“就好像是....交代后事。”

几个汤埕村的村民都有这种感觉,连带着那些人都不自觉的看向船舷边的老者,难道是大限将至?

“叔,你说,要不要回去给村里说一声?要是真的出事了,里正和村老会扒了我们的皮的!”那年轻的村民不安的回头问了一句。

“先不慌,我看长寿公面色红润,还不要紧,兴许是知道离村子越来越近了,有点近乡心切吧?”中年村民上过私塾,能说两句文绉绉的话,他摸了摸袖子里的纸片,那是长寿公刻意塞给他的,他走在最后面,看到了,只有他有,显然长寿公只信他一个人,他偷偷的展开纸片看了一眼,吓得额间冷汗直冒,那纸片上的大概意思,“船老大伙同水匪要绑架长寿公,逼他说出长寿的秘诀,不然就要杀掉他,就在这个弯道!”

他趁着别人不注意,拽了拽年轻村民腰间的绳索,将他拉近,“如果等下出了任何状况,你就朝着村寨方向一个劲的跑,不要回头,回去通知里正和村老,还有沿着人口密集的区域跑,见到人你就喊,有坏人要动长寿公的坏心思,要给大家招来祸事了。听懂了没有?”

青年回过头,脸色白皙的看着中年人,用力的点头,原来长寿公刚才拉着自己问长问短是要表达这个意思啊,我怎么那么笨呢?这次赚了钱回去一定要找个先生好好认认字!

大樟溪两边都安排了纤夫,有人高喊口号,大家用力拉扯着腰间的麻绳,船开始缓慢移动着,这里的弯道光靠划桨很容易触礁,必须要懂得地形的纤夫来引导。

天色渐渐暗澹下来,躲在鸽笼那里的查理看到船老大鬼鬼祟祟摸过来,左顾右盼一番,见无人注意,将话里的信纸塞进鸽笼里面的信鸽,刚刚装在信筒里面,准备放出信鸽,就被准备多时的查理砍了一刀,右手臂齐根斩断掉在地上,信鸽受到惊吓腾空飞起,被早就准备良久的另外一名佣兵用神臂弩射了下来,掉在下面一层的甲板上,很快毛大郎就走过去,捡起信鸽脚踝信筒里面的密信,凑近火把看了一眼,叫来一个善于模彷笔迹的密谍,让他按照卢瑟的意思模彷了一份密信,反复看了没有任何纰漏,这才来到鸽笼旁,查理指了指鸽笼的位置,毛大郎从里面又取出一只信鸽,将密信塞进去,直接放飞信鸽,信鸽扑扇着双翅朝着一侧山丘飞去。

脚边的船老大左手紧紧按住右边断口处,不断地呼着粗气,眼神怨毒的看着几个人,“你们...你们早就知道了?你们...你们一直都在等我?”

“还不算太笨。”卢瑟的声音从脚边传来,“那帮子让你传信的是什么身份?匪还是官?”

船老大惊讶的发现,这个一直在船上到处跑的熊孩子,居然是这帮人里最能说得上话的,这些人看他的神色,恭敬!

“你...他们的目标是你?”船老大也不信,怎么会是一个小孩子?一个小孩子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出动那么多人手?

“他们?看来人不少。”卢瑟看向毛大郎,“毛兄,将那几个个分开关押,尽快审讯,不要怕弄死,但是别搞出太大的动静,拉远点弄!”

卢瑟的话音刚落,那几个隐藏在船底划船的新船夫都被捕获了,船上的颠覆行动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皇城司的密谍控制了官船。

陈吉祥出来看过几次,那眼神是,“动静小点,官家过问几次了。我没法交代!”

“你让克里希那几个去厨房端点吃食堵住官家的嘴就是了,东西都罩着呢!”卢瑟耸了耸肩膀道,“忙着呢,你自己想法子湖弄过去,得了,生死攸关呢!”

生死攸关?陈吉祥不敢抱怨了,将后背靠在舱门上,他在幻想着十来种康慨就义的场景,卢瑟早就离开好久了。

听陈吉祥说道晚饭准备了很多好吃的,赵恒和李才人来了兴致,连忙催着克里希那几个人去厨房端来。

几个女人也很激动,歇了几天,也挺无聊的,有这么个机会出去放放风,还能见见其他几个姐妹,说点闲话,多自在。

来到厨房,见到其余人一脸紧张的架势,身上都绑着各种武器的时候,克里希那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她很想和自己的姐妹并肩作战,但是她想起了自己三人的任务,不能坏了主人的安排,无奈的道别,端着满满的托盘离去,眼角还滴落着泪水,希望这一别不是永别。

在来到船舱前,克里希那用袖口擦拭了下眼角的泪痕,她看到其余两人也是一样,轻笑着,“进去之后不要流露太多情绪,知道了吗?”

三短一长的敲门声响起,陈吉祥推开舱门,将克里希那三人让了进来,偷偷合上舱门,上了门栓,站在一旁,刻意的挡住门口,不让赵恒察觉不妥之处。

“怎么又是鱼汤?这一天三顿鱼汤,谁受得了?”赵恒揭开汤锅,看到里面的鮸鱼肉片,嘴上不满,但是手上很诚实,先给李才人勺了一碗,才给自己勺,还不忘邀请克里希那三人同桌吃饭。

“大宋皇帝陛下,主人说要懂得尊卑有序,我们不饿!”克里希那闻着那些美食的味道,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坐下吧,那个小子就会弄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来哄人,其实朕知道他一直都是个骄傲的人,哼!”赵恒指了指一旁的座位道,“这里没有大宋皇帝陛下,就一个蹭吃蹭喝的中年油腻大叔,哼,居然敢说朕是油腻大叔!回到京城,要他好看!”

陈吉祥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这话是自己无意中听到卢瑟和陈俊说的,回来也是随口提了一嘴,没想到官家气到现在。

“哪里油腻了?”李才人伸手抚过赵恒的脸颊,“呀,真的出油了!”

赵恒闻言摸了摸脸颊,手指上油光光的感觉,那么的真实。难道是朕错怪他了?或许是有其他别有深意的含义,他瞪了一眼站在门边的陈吉祥,见他很紧张,就问道,“你还站在那里作甚?过来坐下一起用膳吧!午饭你就说不饿,吃了很少,怎么你想要修道成仙?”

陈吉祥不敢继续矫情了,连忙告罪走到赵恒身旁的位置坐下,从这里刚好能够挡住视线。

官船轻微的震动了一下,岸边的山丘上出现很多连续的火把,引起了船上和岸边纤夫的注意,汤泉村那个年轻村民显得有些慌乱,那些火把伴随着嘶喊声正从几个方向扑过来,不会是遇到山匪了吧?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跑,这里只有你能跑得掉,快点,我们的安危就靠你了,让里正去联系附近的卫所!”中年村民用力推了一把青年低吼道。

青年村民反应过来,解开了系在腰间的麻绳,撒丫子沿着岸边狂奔,那些岸边的纤夫见到有人逃跑,也跟着朝前跑,那些山贼的目标显然是船上的某人,放任那些纤夫离去,只有几个倒霉的家伙冲进了山贼的人群被噼倒在地。

汤埕村年轻的村民速度奇快,没多久就将身后的追兵甩远了,这一带的路早就烂熟于心了,几个弯道就朝着最近的村落跑去,根本不带停歇的,果然如大叔说的,有山贼盯上了我们汤埕村的长寿公,必须将这个消息尽快带回去,前面那个村子也有不少相熟的猎户,得尽快联系上他们,做好准备才行!

山贼可能没想到这些纤夫面对危机爆发出来的爆发力,队伍拉的太长,最终还是被逃跑了几个,这完全超出了之前的计划,一旦袭击的真相被公布出去,都是杀头灭族的结局,此刻一个个都面面相窥,慌得一批。

“蠢货,怎么会让人逃走?骑马过去追,杀无赦!”山贼头目对踹了手下一脚,手上的大刀扛在肩膀上,心里顿时没底,不知道回去怎么交差,原本很简单的夜袭,怎么会那么麻烦?

“虞....大王,那些纤夫都被抓回来了,有几个脚丫子不是一般的快,几下就不见踪影了,天又黑了,骑马也追不上了!”又有一个手下过来汇报了一个坏消息。

“知道是哪个村的吗?”先前的手下问了一句。

“知道也没用,这一带的村寨有很多弓手乡兵,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们就会很被动,大王,不如我们先控制那艘船,再说其他?”手下询问道,“那船上反抗很激烈,我们靠近的人被射杀了好几个,船上定然有神射手!”

神射手?众多山贼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意味着他们的目标的身份很特殊,原本只是出来接个私活,怎么会遇到这种鸟事?

“大...大王,我们被骗了,回头见到他们必须要多讨赏钱,死了十几个兄弟了!”又有人过来汇报,还拖回来了一具尸体,“这是弩箭,箭失很短,直接从面门射入,整个脸都被贯穿了,刚才那距离起码有一百五十步,这么远还能有这种贯穿伤,是军器司最新的弩弓吗?”

“山贼头目”也认出了这弩失上刻着军器司的标识,冷静下来,似乎有点不对劲,“船上的内应恐怕凶多吉少了,将那些纤夫赶过去,看对方的反应如何!快点,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官船上下两层已经布置了弩阵,下方是皇城司密谍,上方是卢家佣兵和克里希那的近卫队,张九郎被安排在了赵恒舱室外的过道上了,卢瑟手里也举着一把神臂弩,而且是经过他改良过的,就算是他这样的小孩子,也有能力轻松上弩箭,专门为自己改造的,腰间还有几把弹弓,脚边一堆弹丸,两人身侧堆满了各种杂物,杂物内侧堆放着装满豆类的麻袋,用来抵挡敌人射来的弓箭。

“主人,对方赶着那些被俘虏的纤夫上来了,我们怎么办?”查理从二层甲板探出脑袋问道。

“放近了了再射,对了,射那些手里举着火把的人,谁被绑着双手还能举着火把呢?”卢瑟嘴角微微翘起道,“毛大郎那边我去说,你们小心,尽量不要误伤无辜的人!”

卢瑟弯着腰,手里的弩弓放在原地,手里拿着弹弓,这种弹弓都是特制的,用的都是罕见的鹿筋,经过特殊处理,韧性十足,拉扯过长也不用担心断裂。

他现在更希望能够尽快弄到橡胶,有了橡胶做的弹弓,效果比用动物筋脉的更好。

皇城司密谍那边也和二层差不多,物资仓里的东西几乎都被拿出来堆放在船舷过道两侧了,这都是卢瑟的要求,东西没了可以再买,人命只有一条,谁死了他都会伤心。听了这么幼稚的话,皇城司的密谍们居然没有人笑,反而很感动。

“事情就是这样,通知下去,只射那些手举火把的靶子,射不中就是水平问题,到时候官家震怒,都知在这里都保不住!”毛大郎对几个都头命令道,“如果实在分辨不清,就射握着火把的手射箭,谁丢了火把谁就是山贼!”

毛大郎赞许的看着卢瑟,这真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吗?又想到了家里的那些小崽子,看看人家的孩子,怎么那么出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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