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辽国骑兵不停地驱赶的那些汉人百姓,在他们的眼里,汉人都是猪狗。
纵使这些汉人早早地就归附了辽国。
甚至于再辽境已经繁衍了好几代。
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就是辽人而非宋人。
可是今天,他们被自己认为的同胞驱赶着,朝着那已经成为服侍的天津城而去。
“这些辽狗想要将我们作为炮灰!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做点什么!”
“还能怎么做呢?今天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
“等下你们几个看我的眼神,只要干掉身旁的那些骑兵,夺了他们的马匹,我们就能活。”
“要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
这汉人汉子,眼睛不时的飘向4周的辽国骑兵,他在寻找那些薄弱点,等到时候混乱时,找准机会抢夺对方的战马。
“你们几个偷偷的,准备些布条,蠢货,你把裤腰带解下来干嘛?没了裤腰带你还怎么跑路?”
“命都要没了,还要裤腰带干嘛?”
“说的也是。那行,就用裤腰带,你们几个把裤腰带绑结实点,回头我们将其当做绊马绳。”
“你说宋人占领了天津城,消息属实吗?”
“我也是昨晚听那些辽人说起的,听说他们昨天在海岸边和那些宋人水师遭遇了,死了不少人,这才让百姓当炮灰,真是一帮畜生!”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早早地逃回宋境,就凭我们这张脸,连宋人都很难分辨得清。”
“可是我们没有身份牌,一样会被当成流民!”
“听说这次宋人,来了很多军队,可是辽人这边人数也不少。为什么不摆开阵型好好厮杀一番?”
“宋人有钱,那些船昨天都没看到吗?那船上会射出很长的弩箭,连人带马都被死死地钉在沙滩上,太吓人了!”
“还有那些弩阵,这要是来个几万人的弩阵,这十几万辽人根本就不够别人杀的!”
“辽人铁骑也毫不逊色,骑射也比宋人强,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被对方屠杀。”
“你都要被辽人逼死了,还在为那些聊狗说话?我就知道之前,黄河北境,辽人死了好多人,虽说那个京观用的是后梁石敬瑭的名讳,实际上明眼人都知道那是宋人的手笔。”
“听说那次宋人的指挥官还没有成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听说此次天津城的指挥官也是那个人,宋人无人可用了吗?居然派一个孩子来指挥作战!”
难民潮越来越逼近北城门,那些驱赶得辽国骑兵,忽然叫停了队伍。
忽然一支弩箭,穿透了其中一名辽国骑兵的咽喉。
随后更多的弩箭从城墙上射下。
混乱开始了,那些不想死的难民,朝着4周散开。
在经过卢瑟血腥镇压后,城楼上再也没有反对的声音。
那些已经进入射程的辽国骑兵,遭遇了神臂弩神射手点名式的袭击。
一个个栽倒在难民脚边,似乎是鲜血刺激的那些战马,那些马匹不安分地嘶叫起来。
“就是现在动手!”那些准备好的难民,忽然涌向那些骑兵,被弄下马的骑兵,毫无反抗能力,那些难民获得了马匹,骑着马朝着一个方向逃跑。
这些人知道哪个位置是辽国军队的薄弱地,跑出了很远,后面不再有追兵追来,依旧跑出了很长一段距离。
卢瑟透过望远镜,数了数,大概有十几人的样子。
至于那些跑向城门边的难民,无论他是什么身份,只要他敢接近城门,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而那些辽军骑兵,终于向这些难民挥起了屠刀。
看着周围的朋友亲友兄弟姐妹倒在血泊中,这些辽国的汉人眼中除了恐惧还有木讷。
但是他们忘记了,他们自己也进入了宋人的射程。
全楼下的难民越来越少,反而将这些辽狗暴露在神射手的射击下。
几乎不需要瞄准,一个齐射,那些辽狗就从马背上翻滚在地,随后被惊慌失措的马匹踩成肉酱。
辽人自己也没有想明白这么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现在他们的倚仗没有了,反而又折损了1000多人的骑兵。
杨文广带着麾下的骑兵,将所有战马收拢起来。
折惟忠和任福的人,做起了最苦的差事。
每具尸体的左耳都被割了下来,随后由专人收集起来,用盐巴腌制。
至于那些难民的尸体,在附近挖个深坑,就地掩埋。
那些辽人的尸体就没有那么幸运,1000多人,加上那些马尸体,早就有民夫推着板车,送水泥出来。
一个小规格的京观很快就堆砌起来。
这些被征召而来的民夫何时见过这种场景,根本不敢看,捂着眼睛就往城内跑。
至于那些刀斧手和天武军的士兵,早就不是头一天干这事儿了。虽然依旧觉得恶心,同时也觉得爽快。
“将他的尸体收拢起来。”卢瑟指了指一旁被斩杀的白袍将领的尸体,“一应的抚恤一分不少的送还给他家里,就报他一个阵亡!”
卢瑟的话听在那些将领的耳朵里,不由得颤了颤。
一句话对人生死,一句话定人未来。
这些人下次再要忤逆卢瑟的命令,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将来。
说你战前抗命,你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说你阵亡,还给你一份抚恤,你就是英雄。家乡的人民都会感念你的。你的子嗣你的家族都会以你为荣耀。
“你有什么看法直接说出来。”卢瑟看向一旁的曹倚,这个年轻人比他大了五六岁,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默默无声,看着这一切。
“卢大人做的不错,学生没什么好说的。”曹倚朝着卢瑟行了一个礼,“卢大人最后能够给他一个名分,他的子嗣或者他的家人,都不会受到任何非议。”
“我不是要听这些空话,我要知道你内心所想。”卢瑟见他一声不吭,转向另一边,看向一声不吭的朱说,“朱兄你有什么见解吗?”
朱说摇了摇头,“战前抗命该斩!”
曹倚愣愣的看上朱说,在他看来朱说只是一个寒门学子,跟他交流过一些,感觉他比自己还要迂腐。为什么这个看上去如此迂腐的人,能够说出这么狠绝的话。
卢瑟轻轻拍了拍曹倚的肩膀,“曹大人让你来学习,看来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慢慢来吧。”
“对了,朱大人。”卢瑟看向朱说。
“不敢称大人,会试成绩还未出来。”朱说连忙打断道。
“你受到重用是迟早的事情,从现在开始熟悉这个称呼,或者我可以改称你为范大人。”卢瑟看了一眼朱说,“此次没有文官跟来,天津城如何重筑,就看你们俩了。打仗的事情交给我们,民生的事情交给你们。我们各司其职,将天津城打造成一个铁桶!”
听到卢瑟提及自己原来的姓氏,范仲淹一愣。
随即想到以卢瑟目前的身份,听老师说起他与皇城司的关系,虽然最近一段时间不太和睦,但是想要查到自己母亲改嫁以前的事情,应该不难。
卢瑟这个甩手掌柜,很快就将城内的一些琐事交给了范仲淹和曹倚。
王八郎带着梁掌柜到处在寻找最佳位置开设卢记炸鸡工坊。
天津城内还没有安置车马行,两人每天骑着简易的马拉板车,一天下来,颠的屁股都疼。
最后确定了4个位置,皆是靠近城中心,4条主干道上。
卢瑟得知他们一下子吃下4个铺位,也对他们的决心大为赞赏。
王八郎将舆图展开,特地将四处店铺展示给卢瑟看。
“你们自己定下就行了,再过几天,天津城的缺口就能堵上了。”卢瑟指了指舆图上的缺口位置,“随后会让那些民夫家顾四周的城墙,接着你们就可以安心的做生意的。舅舅,京城的生意你就那么放心交给大表哥了?”
王八郎想也没想就点头,“你大表哥这段时间已经成熟了很多,加上大儿媳妇掌管财权,以你大表哥那柔弱的性子,断然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卢记小芦交给他们俩,应该没有问题!”
只要王八郎自己觉得没问题,卢瑟也不好说什么。
“二表哥那边还没有消息,回头我们去泉州打听一下。”卢瑟拍了拍王八郎的后背,“别太在意,孔家必然是要收拾,到时候整个泉州府的市场,你要不要?不要我就交给卢锐他们。”
“要,干嘛不要?若是以前苏耆在的时候,我铁定不要!现在大哥他们被流放到登州,这辈子都很难回来的。到时候泉州就是我一人的,傻子才不要呢!”王八郎激动不已,抓着卢瑟的手腕。
“一辈子也是说说的,若是新皇登基,可是要天下大赦的!”卢瑟一句话,让王八郎好心情顿时消散,“到时候再想办法给他们罗列点罪名,我猜欣儿也不想见到那帮人吧。”
王八郎这才高兴的笑起来,“大哥他们得罪你,真是这辈子做的最傻的一件事情!欣儿那小丫头,要不是三妹妹下手快,我肯定带回去养!多好的孩子,那帮人怎么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王八郎继续纠缠,王掌柜已经将签署好的契纸拿了回来,这个时候府衙已经无人了,要带到明天。
反正现在府衙就范仲淹和曹倚两人,还不就是左手进右手出的意思。
这两个人进了府衙,当真是如鱼得水,很快就在那些临时征调的书吏帮助下,将整个府衙撑了起来。
范仲淹作为代理知府,曹倚作为代理团练使,两人合作的非常默契。
如今的天津城,百废待兴。
那些征召的民夫里,也有不少穷苦的读书人。
范仲淹从那些读书人中挑了一些补充进了府衙,曹倚则从那些民夫中挑了一些作为差役。
这样一个天津府府衙格局就有了。
天津港的码头还停留不少的船只,这些船只都是附近送补给的。
吕惟简带着部分舰队离去的时候,还特地留了几艘作为守护天津港码头的舰船。
第2天一早,有士兵来报,说是马头上现大量的船只,船只上悬挂的旗帜有些怪异,好在那些船只没有立刻靠岸的意思。
卢瑟点的查理前往码头,用望远镜观看了那些船只,那一面黑色的骷髅旗太过乍眼。
只见有人在船首上朝着岸边使用旗语。
查理会意的用旗帜回答着,“对方是杰克派来的,说是带来了不少从辽阳府一带缴获的物资,问是否能够靠岸。”
在得到卢瑟的确认后,一批一批船只接近码头,从船只上下来一种海盗,他们只是将船上打包好的物资,随便的丢在码头边上。
带到一艘船卸货完成,就离开码头。接着是第2艘,第3艘。
卢瑟命令那些待命的民夫,将堆积在一旁的物资装上板车运走。
这批物资很好确认,一些是粮食,一些则是金银器皿。
王八郎赶了过来,交给卢瑟一叠银票。
查理上前,将银票交给其中一位负责人,那人数也没数,露出一嘴的黄牙,“我们老大说,不用数!”
“杰克现在怎么样?”
“好酒好肉伺候着,都胖了。”这人虽然不是大秦人,但是一口流利的大秦语,“老大问,是否还要继续?”
“继续吧,南边那边怎么样了,孔家的船队损失很大吗?”
“那边还没传来消息,应该完成的不错,反正老大让他们只针对那个家姓孔的,其他都不允许主动攻击!”
卢瑟点了点头,看样子杰克还是完全的贯彻了自己的命令。
“将这些银票交给杰克,回头你们需要补充各种物资,可以来这个码头。”
“老大想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办法补充那些嘣的一声,那个火药包。”
“火药包我们已经改进过了,这次你们可以带几箱走,不过威力也加强了不少,使用之前最好先测试下。”
大黄牙点了点头,“我们老大说你们是最靠谱的!那边的琉球岛,建设的很不错,还有东边的耽罗岛,骨嵬岛也是。”
这次带来的信息量挺大。
“骨嵬岛上建立码头了吗?”
“上次经过的时候好像还没有。”
“那耽罗岛上呢?”
“那里好像有一座简易的码头,只是不能停靠大船,我们有时候也去那里销赃,那个姓林的不太好相与,老是克扣我们的尾款!”
“反正你们做的是武本买卖!”
“可有时候反抗太激烈也是会死人的!我们在辽阳府周围已经死了好多人了,弄得我们都不敢靠近了抢劫。”
很快就有民夫推着板车,上面是五六箱新研制的炸药包。
大黄牙打开一个木箱取出一个炸药包在手里翻看了一下。
“此次改良的炸药包,不再是点燃式的引线,只需要把这个插销用了一拔,丢出去就行了。”
说着卢瑟拔出插销,往水里一丢。
大黄牙一阵肉疼的看向水面。
“砰”的一声,一个大浪袭来,给了大黄牙一身水。
他吐出一口海水,用手捋了捋脸上的水渍,“果然奇妙,我回去会告诉头,他一定会兴奋的!”
“让杰克带着你们多去骚扰一下高丽,不能让这个劣等民族太过舒服。当然他们的海鲜也不错,见过那种黑色刺毛的海鲜吗?”
“那东西可不好吃!”大黄牙似乎有心理阴影,“老大也说不好吃,但是那些高丽人将其视若珍宝,居然拿这个东西来进贡!”
“下次给我带点过来,我教你们怎么吃,吃过一次之后,你们一定会爱上这种感觉!”
大黄牙相信卢瑟的话,让人小心地将那几口木箱搬运上船。
等到那些海盗船离开天津的码头,查理解开其中一口袋子,里面都是些黄白之物。
另一边的袋子里面都是一些粟米。
“将这些粟米拉去府衙,让范大人和曹大人自行安排。”卢瑟对一旁的天武军士兵说道。
随后一车车板车,三五成群的朝着城内府衙拉去。
当范仲淹和曹倚看到满满的一堆粮食的时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这么多粮食对于此时的天津城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这么多粮食,足够他们吃好几个月的。
“想来这些物资也来的容易。”曹倚指了指麻袋上的印记,上面赫然印着大辽辽阳府。
范仲淹笑而不语。
这段时间他虽然很累,但很有成就感。
能够见证一个雄城的崛起。
曹倚每天都在城外练兵,虽然练兵之法,不是曹家的,但是他觉得这些训练方法极为实用。
之后的一段日子,时不时的有辽国军队前来袭扰,多的时候几万人,少的时候几千人。
只是他们没有携带辎重,每次都是以失败而告终。
那些水泥风干之后,使得墙体更为坚固。
带来的水泥不足以让天津城所有的城墙加固。
但是就地取材,还是烧制了不少的水泥出来。
照着这个进度,完全可以将天津城的城墙加固一遍。
到那个时候就算辽国带来了攻城的辎重,也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