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王旦的女婿!你敢如此对我,你不怕你们卢家抄家灭族吗?”见求饶达不到效果,直接威胁道,“及早收手吧!我听说你还有一个妹妹,若是真的走到抄家灭族那一步,不觉得可惜吗?”
“我看你在想屁吃,弄快点,还要赶回去睡觉呢!”卢瑟对身旁几人呵斥道,“知道今天晚上王相公为什么没有回府吗?看来你已经明白了。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简单!”
苏耆慌乱了,他真的害怕了。若是刚才自己一直求饶,或许还会留给自己更多的时间,可是现在这冰冷刺骨的水已经没到他的头颈处。
原本水少的情况下,还可以用手撑着冰柜的4周,现在水越来越多,冰柜的表面变得越来越顺滑。根本没法保持住身形,好几次都落进水里,回头再出来的时候剧烈的咳嗽,鼻涕口水都喷了出来。
苏耆已经说不出囫囵话了,不停的喘着粗气,白色雾气不停地出现在那处缺口4周。
“最后跟你说一句话,就算我们卢家到时候当真会走到你说的那一步,你也看不到了。明天之后,王氏就会拿着你亲笔写的和离书到开封府备桉。”
“你…还有王旦,你们…你们草管人命,不得好死!”苏耆用尽全力在那边挣扎着,手指斑白,水已经没过了头顶,大量的气泡从口鼻中冒起。
“主人应该差不多了吧?”查理凑了过来,在外面看不真切,一定要凿开冰棺,一探究竟才是。
“人家在泉州那么久,没准学会了憋气呢?再等一炷香时间!”卢瑟话音刚落,又是阵阵气泡,从口鼻中溢出。
查理竖了一个大拇指,若是刚才自己草率的让人凿开冰棺,恐怕就被这个贼子逃脱了吧。
虽然查理想再询问,有了一次就会有第2次,反正大家都不急。
直到半柱香之后,苏耆漂在了水面,皮肤惨白,口鼻处有血污出现,小腹隆起。
“可以了。”卢瑟见到查理手里拿着斧头过来,“你干嘛?”
“不是要把它砸开吗?”查理一脑门的问号。
“为什么要凿开?”卢瑟反问道,“多找几个人将他搬回他的床上,头脚方向别乱了,在给王氏来一支**,别中途醒过来。”
查理还在迷惑着,弗朗索瓦走过来凑到他耳边,将过程简单的描绘了一下。
他这才明白过来,现在已经开春了,天气渐渐炎热,只要太阳出来,冰块就会渐渐融化。
王氏就是这件事的关键,只要她不要醒过来,这件事就依然没有破绽。
“那几个皇城司的密谍怎么处理?”查理又问道。
“这种事情都要回报,自己不会处理吗?”随后卢瑟说道,“罢了,将他们丢在张婵的府邸门前,也算是给张叔一个人情。”
这几个人曾经在张婵身边出现过,卢瑟对他们有些印象,知道他们是张婵的亲信。
一切安排妥当,又放了一只迷烟在王氏的房间里,这才离开王府。
王旦一夜没归,第2天继续上朝。
可能是担心家里的女儿和外孙,眼圈都是黑的。
赵恒得知,也不怪罪,这都是人之常情。
不过他在人群中发现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人,卢瑟这个正八品太常寺博士,其实是没有资格上朝的。
“今日的议题是春闱,朕希望章卿你可以主持一下春闱。”赵恒话音刚落,殿内几个姓张的互相面面相觑,“章得象章卿!”
章得象随即出列应是。
在场的很多人都不太理解,章得象之前在福建路福州府牵涉进乡试舞弊桉,虽说那是逆臣林特等人炮制出来的。
但是就算因为避嫌,也不能再启用章得象作为会试的主考官。
“卢瑟人呢?你站在后面干什么?”赵恒既然点名了,就不好继续躲在后面磨洋工,值得低着头,拿着笏板上前听令。
“此次春闱1应安全你来负责,朕不想看到任何人夹带私货,抓到一个三年不能再考,看你的本事了,若是被别人抓出来,丢人的可是你!”就这样卢瑟被抓了壮丁,雄州一时又要延后。
“雄州的事情你准备几时去?”赵恒居然不打算放过他,直接将这件事情拿出来问。
“正所谓大军未行,粮草先行,这还得麻烦夏相公帮忙了!”现在夏竦就是他的救命稻草,现在的问题就卡在民工身上,只要夏竦答应的那十几万民工到手,他就可以马上北上天津港,同时一路军前往雄州平叛。
时间过得真快,马上就要春闱了,只求大哥哥卢琴能够高中。他殿试的时候可能自己看不到了。
北宋初年的时候,殿试还是要淘汰人的。通常取其3成或6成不等。一直到北宋嘉佑二年,仁宗皇帝亲自主持,宣布殿试不淘汰考生。
“三司没有问题!”夏竦像是和赵恒提前说好了一样,直接将皮球又踢了回来。
“既如此,微臣随时可以北上!”卢瑟躬身道,“等到此次春闱后。”
赵恒真想给自己一耳光,让你嘴贱。
反正春闱也就三四天,朕等得起。
卢瑟自然不会跟赵鹏说,实际上早就有一只部队摸到了雄州附近打探情况。
“启禀官家,皇城司张都知在殿外请见!”一名内侍上前询问。
“让他进来!”赵恒耐人寻味的看了一眼卢瑟。
“启禀官家,王相公府上,您女婿苏耆昨晚死于非命!”张婵朝着王旦行礼道,随后看向赵恒,“现场无打斗痕迹,据其夫人王氏所称,昨日夫妻俩睡得很早,她一躺下就睡着了,等到他醒过来后,才发现苏耆已经凉透了。”
“继续说下去。”赵恒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卢瑟。
后者不住的打着哈欠。
王旦的脸上看不到任何难受,只是右手攥的很紧。
“初步判断苏耆是溺死,可是并未从他的指甲和嘴中发现泥沙的痕迹。”张婵的话已经很明显,苏耆并不是在河中溺死。
既然不是在河中溺死,难不成是在洗澡的时候溺死?
“他夫人说昨晚上还好好的,洗了澡就上床睡了。”那就不是洗澡的时候被溺死的,很显然睡前还活着。
“王卿你先回府吧!”赵恒也算是善解人意,王旦供了供手,退出殿外的时候,经过卢瑟身旁,脚步一顿,这才继续往前离开。
出了这么大一件事,赵恒也没心思继续上朝,散朝的时候,陈吉祥一把将准备开熘的卢瑟拦了下来。
当卢瑟出现在御书房时,赵恒抬眼看向他,“怎么?就不想对朕说些什么?”
“没啥好说的,他是遭了报应了!”卢瑟随口胡诌。
“嗤”,赵恒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当全天下的人都是傻子吗?直接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卢瑟无奈,只得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赵恒介绍的。
听完卢瑟的叙述,赵恒只觉得后背嵴拔凉,他真的很想让人将卢瑟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
怎么可以想到如此完美的计划?
“若是现在不是开春,天气不是那么炎热,你又该如何?”赵恒忽然来了兴趣,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就不是龙王之怒了呗!”卢瑟摊了摊手道。
赵恒思索着,合着龙王之怒的意思和自己之前所想的意思完全大相径庭。
这小子就如赵允让所说的那样,在坑人之前,必定挖好了一个坑。
皇城司的密谍带回来就4个字,就是他事先挖好的坑。
很快张婵带着最新消息回来,“启禀官家,外面盛传王相公府中女婿苏耆受到龙王诅咒,在自己家里凭空被淹死了。现在这事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
张婵诧异的看了一眼卢瑟,德雷克明明向自己保证不可能是卢瑟他们干的。但是自己怎么就心里那么不安?总感觉这件事情就是他们参与了。
不得不说这件事办的真漂亮,如果交给他们皇城司来办的话,必然要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
“启禀官家,我们在苏耆随身物品中发现了与辽人勾结的信件。”张婵将信件交给陈吉祥后,继续说道,“原来此次雄州是那些逆贼为其铺路,为的是将他护送到辽境,辽国的密谍恐怕是看中了苏耆的背景。”
“休得胡言!王相公的为人朕最是清楚!”赵恒呵斥张婵。
“以我对王相公的了解,他宁可致仕也不会掺合进这种事情,张叔你们皇城司做事还是这么不靠谱!”这次张婵没有在卢瑟的冷嘲热讽,这种熟悉的感觉终于又回来了。
“是微臣妄加猜测!”张婵连忙起请罪道。
“皇城司这段时间消息太过滞后,你回去要好好鞭策他们!”张婵双眼一亮,连忙跪在地上感激地谢恩。
“姐夫,这次我向你讨要一个人吗?”
“谁?”
“朱说,字希文,如果他这次来考的话。”
“准!此事交给张婵去办!”
“你想让他去天津港?”
“英明不过陛下!”
“少给朕打马虎眼,说说看,此人有何过人之处?”
“此人和皇子有密切的联系。”
赵恒不得不慎重,多久了?终于听到这种好消息。难道是那位陈俊又夜观星象了?
当初就是陈俊夜观星象才认识了卢瑟,这是陈彭年之后给赵恒说的。
只有这样一个可能。
不,还有一个可能,爹爹赵光义的虚影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
就连那一次宫变之后都没有出现过。
“这个叫做朱说的人,只知道他是一个实干家,若是能把此人留下,他日势必对大宋的未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见卢瑟给他如此高的评价,又称此人与皇子的未来有关系。
赵恒需要时间思考,让两人先行退下。
出了御书房,张婵连忙挡住卢瑟,“你那些信口雌黄的话,以后就别对官家乱说了!”
“这怎么能叫信口雌黄呢?夜观星象,自古有之。”卢瑟歪着头道,“那到底什么话才能跟官家乱说?你那几个亲信给你送回府上了,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张婵这才知道,苏耆的死和卢瑟有着密切的关系。
他连忙转身返回御书房,门口却被陈吉祥拦下。
“怎么又回来了?”
“卢瑟和苏耆的死有关!”
“所以呢?”
“我要让官家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然后呢?”
“你什么意思?连你也要蒙蔽圣听吗?”
“在我的立场我自然不会这么做!我只能告诉你,官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无能!你进去了,只会自取其辱,好不容易回来的信任,就会重新再丢失掉!”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不都已经交给管家了吗?苏耆通辽的密信足够他死100回了!那你何必画蛇添足呢?”
张婵最终没有进到御书房。
他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性,赵恒可能之前就知道苏耆是死于卢瑟之手。
依旧放任卢瑟失意妄为,那就预示着,官家和卢瑟达成了一种协议,这种协议联皇城司上下都不知道,包括到张婵。
说起龙王之怒,张婵到现在还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要不是床榻上面那些湿漉漉的痕迹,加上德雷克神乎其神的检验手段。根本猜不到苏耆的死因。
这小子是个天才!卢斌绝对教不出这样的孩子!
若是这个孩子将来要对大宋不利,那我张婵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维护大宋的利益。
卢瑟从乾元门离宫,一辆马车停在宫外,门帘被轻轻拉开,露出王旦的脸。
“上车!”卢瑟像是做了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上到车厢里。
“老夫要感谢你,保留了王府的脸面!”说的从怀里摸出那封和离书,“章大人那边已经备桉了,明日就要春闱了,这是陛下的恩典,同时也是对你的考验。我记得令兄也要参加此次春闱吧?”
卢瑟认真的点头,看样子什么都躲不开这个老人的智慧。
“苏耆敢通辽,是老夫没有想到的!”王旦攥着拳头道,“请替老夫将雄州那些逆贼严惩不贷!”
卢瑟连忙抱拳。
马车在卢府门前停下,卢瑟从车厢里出来,直接进入府门。
“七弟,你回来了!”卢琴过来用力拍打着他的肩膀,“明日为兄就要春闱了,你要是有空就一起去吧!”
“自然是要一起去的,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卢瑟和卢琴用力击掌。
“像什么样子?还不快过来吃饭?”卢斌冷着脸从旁经过,“明日春闱拿出你平时的水平就行,不必太过苛责,一次能过的都是凤毛麟角,多考几次也无妨!”
一样是儿子,何必区别对待呢?
“干什么?为父说的不对吗?你有意见?”卢斌横在卢瑟面前,“官家让你去贡院,你切不可徇私舞弊,如若让为父之道,定将你逐出府去!”
“嗯哼!”身后传来干咳声,护孙狂魔卢氏上线,“是哪个要将我乖孙子轰出府去?不如将老身一起轰出去吧!”
“母亲你!”卢斌遇到卢氏,那真是有口无言。
“乖孙孙,快点进来吃饭了!今天有你们最喜欢的红烧肉,祖母亲自下厨,一定要多吃一点!”卢氏一边一个孙子,幸福感尤深。
卢斌耷拉着脑袋坐在王氏身旁,王氏一看左右,捂着嘴偷笑,夹了块红烧肉给卢斌,“又训瑟儿了吧?被阿姑撞见了?该!你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现在是阿姑的心头肉?凡人就说乖孙孙给他弄了个诰命!你还敢去惹瑟儿!”
卢斌将红烧肉一口塞进嘴中,感觉红烧肉都不香了。
好歹也是名义上的一家之主,怎么混的那么差?
上一届一家之主卢察坐在旁边,一个劲的往嘴里胡吃海塞着。
“瑟儿,你明日前往贡院,回头吃完饭来翁翁的书房,有几句话要交代你。”卢察吃完将空碗一推,先行前往书房。
卢瑟随便扒了两口,跟了上去。
“七弟当正要去贡院?”他看向对面的卢斌。
只见亲爹认真的点头,“不会吧,七弟才多大?难道是官家特许的?可是没参加过府试和乡试,怎么参加会试?”
“他不是去参加会试的,他是去监督你们的!”卢志斌一句话,将卢琴雷得外焦里嫩,“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回头让下人们整理物品的时候,不要出现任何带文字的东西,别让你七弟为难!”
进到书房,本能地合上房门。
“苏耆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没想到卢察第1句话居然是这个。
“有。”
“你倒是实诚,可是为什么这么做?”卢察继续问道。
“因为他卖主求荣!”
“这个理由找得不错,我要听实话!”看样子卢察不太好忽悠,以前滥好人卢察,像是忽然变了个人似的。
“他拿卢府上下数十几条人的性命威胁孙儿!”卢瑟抬头看上卢察,“他还威胁我的妹妹,这是我的逆鳞,也是我的底线!所以不可能让他活着!”
“那你可知道这样会害了王相公一家?”卢察依旧问着。
“不会啊,在他临死前,已经伪造好了与王氏和离的信件。”卢瑟摊了摊手,“现在他们是两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