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弩和神臂弩的疯狂倾泻下,5000多人的辽国士兵,逃跑的寥寥数人。
比起蒙古马,辽人的战马就有些鸡肋,况且大部分战马都受了刺激,短时间内安抚不好的那种。
“尽快打扫战场,带走首级,马上撤离!”赵允让和吕惟简还有任福催促的声音不停的四处响起,很明显这支辽军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偶然,那些逃跑的辽人,很快就会带来更多的支援,仅靠他们数千人,消耗过大,很难对夏州造成伤害。
刀斧手们在任福的带领下,如同蝗虫般,将一应财物和首级搬上船离开。
靠岸的船只刚刚离开岸边,四周树林中涌出大量的辽人军队。
一排排箭失无差别的朝着水上的舰船射来,不乏有火箭。
“命令所有船只,按照既定计划,做出仓皇逃窜的准备!”每艘船上都准备了秸秆和磷粉,磷粉燃点比较低,暴露在空气中,很快就会自燃,加上秸秆燃烧后会产生大量的浓烟。
那些追击的辽人以为自己射出的火箭引燃了船只,正兴奋地在岸边大声的呼喊。有些大胆的辽人,更是骑着马沿着岸边追逐船只。
“告诉他们,不要行的太快,放慢速度!”卢瑟的指令通过查理的旗语一一传递出去。
每艘船之上或多或少都有浓烟飘起,因为在黄河中心地带,看不真切,那些在岸边上游走的辽人骑兵,就等着宋人的船只沉没,等着这些倒霉的宋人在黄河水中扑腾的时候补上一箭。
浓烟滚滚,那些船只的速度在减慢,岸边上指挥骑兵的祥稳们不断催促着手下赶路,想要尽快绕到舰队前面,与其他部队合围,将这伙越境的宋人留在这里。
看似狼狈的舰队,好不容易随着河道往南行进,慢慢进入到西夏和大宋的边界上。
那些追兵,时快时慢,似乎都在犹豫是否还要继续追赶。
无论是进入西夏还是进入大宋境内,都会引发不小的纠纷。虽说辽人不怕,但是还没做好准备,同时面对两个国家夹击战斗。
果然冒着浓烟的船只,也引起了对岸西夏骑兵的注意。
两国骑兵慢慢汇合在一起。
“射特娘的,盯着那些西夏骑兵射,都是色盲吗?服装那么明显,别射错了!”卢瑟扯的嗓子在那边大声咒骂着,“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把辽人都射死了,我们白辛苦把他们引到这里!把西夏人都给我射了,放几个回去,让他们以为我们和辽人联合了!”
余老大和其他几个头人,将卢瑟的人的对话都听在了耳朵里。
就卢瑟这分狠厉,淳朴的羌人们冷汗冷冷,几时见过嫁祸手段如此成熟的孩童?难怪连亨利这样的人都要俯首称臣。
余光现在早就收起了轻视的态度,他决定好好跟着妹夫学习。当初父亲将妹妹许配给亨利,着实做对了。自己比起父亲的谋略来,欠缺的不是一星半点。
若是能够傍上这样一个强力的助力,那些回纥和黑汗真的只是时间问题。
他的两个眼珠子盯着船上的床弩就没眨过,那些头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心里盘算着,若是当时走错一步,跟着姚老六离开部族,此刻恐怕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这位大兄弟,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朱老三凑到一名水军士兵跟前认真询问道,“这样的威力太大了,我刚才看到一箭把人连同战马一起钉死了!乖乖!”
“这才哪到哪?”那水军士兵一脸自豪的模样,他们也是跟随大军去过南洋回来的,“当初我们奇袭交趾升龙城的时候,那才叫厉害呢!一个齐射,整个升龙城内一片火海,那些塔楼都被炸塌了。这么厚的城门,直接就被炸破了。回头我们打夏州的时候,你们可以亲眼看看。”
这些羌族人哪里知道什么爆炸?思维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
互相之间听了个云里雾里,也不敢多问。
“卢大人,那些西夏人逃窜了!”有水兵瞭望手传来侦查消息,“追击的辽人又在重新集结!”
一切的一切都在按照卢瑟布置的剧本发生着。
“快点下命令吧,船上的秸秆都快烧完了!”吕惟简过来询问道,“我要是记得没错,前面好像有个西夏人的渡口,趁那些辽人还没有集结完毕,我们先派人占领渡口,好让刀斧手上岸布阵。”
“布什么阵布阵?”卢瑟一眼不屑道,“这些刀斧手都是大宋的魁宝,死伤任何一个对大宋来说都是损失,你这人怎么不懂得勤俭过日子?吩咐下去,夺取渡口之后,立刻向太原府传递消息。辽人都越境了,让他们弄点动静出来。”
当舰船停靠在渡口,击沉了数艘停靠在渡口的西夏船只。
那些守卫渡口的西夏士兵,惊恐地发现,这些舰船上隐约有着辽人的痕迹。
同时北面尘烟滚滚,像是大批骑兵疾驰而来。
这些西夏残兵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辽人趁机要对夏州动手。
这些西夏斥候拼了命的将这个紧急的消息传递回去。
配合那些溃败的西夏骑兵的供述,一只万人骑兵,从夏州开拔,朝着被占领的渡口疾驰而来。
“跟任福说,别傻傻的靠两条腿,路口里那么多板车,以战马拉车,自由安排,所有刀斧手都上板车,前往指定地点。带到西夏援军到来,在朝着夏州行去!”卢瑟看上跃跃欲试的吕惟简,“这次奇袭夏州,你肯定去不了,舰队需要你的指挥,能不能拖住辽人和西夏人还得看你们虎翼水军!”
众人都没想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渡口,居然就缴获了近10万贯铜钱。
“亨利让羌族人将这笔钱拖走,我就说嘛,没什么比打劫来钱更快的。”卢瑟的话得到了那些羌族青壮年的认同,作为云端上的民族,并不觉得打劫有何可耻,与其让这些党项人夺走自己的家园,屠杀自己的族人,不如先从这些人身上拿点利息。
原本还因为卢瑟缴纳了一部分钱,担心赖账的羌族头人们,此刻一张张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余光的脸色复杂的看着卢瑟,他也想向卢瑟这般小小年纪就有那么多人拥趸,同时他也羡慕这些水军装备精良,一名普通的水军士兵,身上光刀具就有十几把,还有那神乎其神的神臂弩,比起他们部族的弩弓省力多了。
“快点离开这里,西夏人的援军应该快到了!”卢瑟几人通过望远镜察觉到了附近浓郁的烟尘,“从这个方向绕过去,也能到达夏州,其余人将车轴的痕迹清扫掉!”
亨利手下的佣兵,做这些事情最是拿手,当任福带着百来辆板车离开渡口,留下数十道连绵不绝的车轴痕,就有佣兵手里拿着树枝,认真的清理痕迹。
他们此行的目标是距离夏州不远处的甘泉县,杨文广的先遣部队就在甘泉县等着他们。
小心谨慎的赵允让,还是派了一只疑兵,用来混淆敌人的注意。这只疑兵会在某一个节点处分散,最后在甘泉县汇合。
吕惟简指挥着虎翼水军的战舰驶离渡口的时候,那只追击而来的辽人骑兵,和从夏州赶来支援渡口的西夏部队相遇了,双方不由分说的就战在了一起。
此时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辽人已经越境,总不见得是带着部队来祝贺的吧。
西夏人已经认定这支辽人骑兵是从那些战舰上下来的,看着渡口里面尸横遍野的景象,居然连平民都没放过,瞬间将人脑袋打成狗脑袋。
双方兵力势均力敌,辽人远道而来,兵疲马乏,哪里是西夏军队的对手?一时之间辽人军队死伤惨重。
这时候吕惟简指挥着虎翼水军的舰队,再次杀了回来,床弩不要钱的,朝着岸边一通无差别射击,这个时候目的已经达到,不需要再手下留情。
落在后方的辽人斥候,立马调转马头原路返回。
现场的两国骑兵指挥都一脸茫然,辽人以为宋人将他们吸引过来就是想配合西夏人围歼他们,而西夏人则以为,这些辽人骑兵都是死士,目的就是要截杀他们这只部队。
很显然这些辽人有着更深远的目的,此处距离夏州很近,傻子都能猜到辽人的真实目的。
两国骑兵斥候都带有信鹰,因为猎鹰的速度快,只见队伍中一只只猎鹰腾空而起,朝着两国营地飞掠而去。
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然而始作俑者,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下了甘泉县。
甘泉县内原本就没有多少驻军,加上杨文广等人,里应外合,没费一兵一卒,斩杀驻军178人,随后亨利带来的佣兵麻利地将这些尸首重新化妆,和杨文广他们从太原府带来的27具渐渐开始腐烂的尸首会合在一起。
“回头你们记住,喊话都交给他们!”卢瑟指了指那些羌人,这些羌人在西夏和辽人的合围下生活了那么多年,熟知两国语言,特别是在战场上,混乱不堪的情况下,根本无法辨别来人的真实身份。
有了渡口那一场遭遇战,加上甘泉县这百来具“辽人无头尸首”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卢瑟想象着西夏太宗李德明和耶律隆绪在得知真相后,吐血三升的场景,就忍不住嘴角带笑。
此次余光跟在亨利的人的身后,趁着天黑前伪装成从渡口逃难的西夏商旅,前往夏州。
一行二十几辆牛车的商旅,车底都藏着一名佣兵,他们的任务就是摸到城门处,放置火药包,只要城门爆破成功,大量的水军士兵和刀斧手就能一股脑的涌进夏州城。
“如果顺利攻破夏州城,西夏那些皇室成员怎么处置?”折惟忠问了一个很有头脑的问题,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卢瑟。
“我们的目的是要祸水东引,目前大宋还没有做好吞并西夏的准备,况且还有一个辽国在北面虎视眈眈。”卢瑟开始分析,“我们的目标就是夏州城里所有的物资和黄白之物,包括西夏那些贵族都不要放过,蚊子腿再少也是肉,每个小队至少安排一名羌人跟随,趁着黑夜,让那些西夏人误以为是辽人攻破了夏州城。”
至于暗杀,制造混乱等对于亨利和查理麾下的佣兵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任务安排妥当之后,亨利带着余光上路了。
余老大目送着女婿和儿子离去,只是嘱咐了几句。
羌人的头人们,都跟着大部队暂时留守甘泉县。
“敢问卢大人,我们刀斧手此次可有作战的机会?”任福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上前询问道,“我的兄弟们都一致表示,只要给我们杀敌的机会,没有军功,没有赏赐都可以!”
确实如此,跟着虎翼水军来这么一趟,只是做了些扫尾的工作,看着那些水军酣畅淋漓的战斗,这些刀斧手们有些许不岔。
“一切命令听指挥,虽说我的品级不如你,但是此次我是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卢瑟的命令不容置疑,“攻破夏州城,所以你屠戳,到时候别给我妇人之仁就行了!”
任福被一个孩子训得脸色发红,先前在渡口,就因为自己的妇人之仁差点害的手足枉死。
“余老大,你是亨利的岳父,就是我的长辈。”卢瑟走向余老大,“想必在西夏这一带,还有不少类似你们这样的羌人部族,他们或多或少都受到来自西夏和辽国的围剿,我希望你们可以前去招安他们,以壮大自己,将来你们若是还想加入大宋,带着这份军功,给子孙后代弄一个世袭的爵位,岂不更好?”
余老大和朱老三几个头人对视一眼,早就对卢瑟这个孩童那跳脱的思想所折服。
朱老三几个头人,本就没想着去大宋当个普通平民,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给他们,若是真能像卢瑟所叙述的那样,整合这一片土地,到时候作为投名状,封妻荫子,确实比做一个普通的平民强的太多。
“大宋的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异姓王的存在。”卢瑟含蓄的丢下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和杨文广等人去部署接下来的战斗计划了。
几个头人期盼的看着余老大,纷纷谏言,提出几个不错的人选。
“就如他所说的那样,那些突厥人的后裔,去了西方,反而混出了名堂,那个赛尔柱王国我也听别人提起过不止一次。”朱老三起了个好头,其余几个头人,各抒己见,一个个远亲的名字被提及,“等这件事情了了,我们到时候分头行动,大家都是羌人,与其让这些党项人和辽人把我们活活逼死,不如就联合起来,共同富贵!”
算了算时间,夕阳落下的时候,甘泉县的留守部队开始出发。
落在尾部的斥候,点燃准备好的柴禾,在整个甘泉县内点火,这才追赶前面的部队。
余光作为这只逃窜回夏州的商旅名义上的老板,正点头哈腰的对着那西夏人的城门官进行行贿。
“看你们的样子,怎么那么狼狈?”那城门官警惕的看着这只突然出现的商旅。
“这位军爷有所不知,我们的船队刚刚进入渡口,就遭到了人的战舰袭击,一船的货物都沉了,好不容易捡了这条命回来。”余光不去当影帝,真是白瞎了,眼泪鼻涕说流就流,看着这城门官都有些动容了。
“进去别惹事,最近城里混入辽人和宋人的密谍,正在进行全城排查!”城门官颠了颠一来的钱袋子,脸色才好了很多。
余光脸上挤出一丝慌乱,“连夏州城里都出现辽人的密谍了?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城门官脸上露出一丝鄙夷,催促他们商队尽快进城,不要在此过多等候。
亨利偷偷的向余光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论演技10个他都不如一个余光给力。
难怪此次卢瑟要余光来当这个商旅的掌柜的。
进到外城一家客栈,进入地字一号房内,余光连续灌了三碗水,才慢慢平复了紧张的心情。
“现在我们该怎么做?”余光看向妹夫,在这个草木皆兵的夏州城内,此刻加上自己一共才200多人,光想靠他们理应外合,显然不现实。
“等着吧,会有人来联系我们的。”亨利气定神闲,喝着茶水。
“咄咄咄”急促的敲门声传来,余光差一点没坐稳,摔在地上。
“请进!”
一名小厮推门而入,转身将门合上。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牌,放在亨利的面前。
亨利也从怀里摸出一枚玉牌和小厮的玉牌放在一起。
“我是太原府皇城司的人,钱都头派我们来潜伏,城里现在大约有500人可以调动。”小厮说着看,向一旁的余光等人。
“我们是跟着商旅混起来的,大部队还在后面。”亨利收起玉牌,“回头以爆炸声为指令,尽快占据城门,接应大部队入城,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天亮之前必须将所有的物资和财物运抵出城。我需要夏州城里,所有贵族和物资点的具体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