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嗓子,真的吸引来不少围观群众驻足,这下大舅一家有些慌乱了,要是被这位常客这般诋毁,以后这生意还要怎么做下去?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刚刚拜托会员制度,就遇到会员堵门骂街。
“陈兄,你也来了?”又闻讯赶来一位会员,也是做个免单的其中之一,“他们家做生意不地道,明明错在他们,居然取消会员卡,那么,这会员卡不就成为摆设了吗?虽说这会员卡是抽奖抽到的,可没有他们家这么做生意的!”
“欧阳兄说的极是,我也是听说他们家要取消会员制才过来看看的,如若这都是真的,以后这家店我就不再光顾了!”那位陈兄扬言道,“大宋最注重契约精神,当初发放会员卡的时候,说得好好的,会员卡制度终身制,只要卢记不倒,会员卡一直可以使用,怎么这才半年时间,就取消了?拿我们逗着玩呢?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以后就不来了!”
二舅见场面有些失控,自己又不好去干预,就叫来一个机灵的伙计,去卢府搬救兵,这种事情只有卢瑟可以出面解决。
卢瑟早就起来了,正在给王欣儿梳头,最近王欣儿老是过来找卢瑟梳头,这表兄妹倒也和睦。
王氏有些吃味,“欣儿,姑母给你梳的头不好看吗?你非要来找你小表哥?”
“表哥梳的头还行,姑母梳的头更好,只是姑母要给妹妹喂饭,不忍打扰姑母,就找表哥帮忙。”小小的人儿,说话倒是面面俱到两边都不得罪,卢瑟刮了她的鼻子,继续给她扎辫子。
“七少爷,七少爷,不好了,卢记小芦那边打起来了!”门子进来找卢瑟,看到王氏在,只得远远的喊一嗓子。
卢记小芦终于出事了!
卢记小芦出事了!
两个人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
卢瑟左右看了看,没有不对称的,这才起身走了出去,经过王氏的身边,只是礼貌性的行礼,然后就径直出去了。
王氏觉得有些失落,以前卢瑟见到自己都会黏着自己,撵都撵不开的那种,就因为昨天的那件事,两人之间级有了龃龉了。可是自己到底哪里错了?我首先是王家的女儿,再是卢家的媳妇儿啊!
卢琴刚好过来,准备去饭厅吃早饭,被王氏叫到自己房里问道,“事情就是这个事情,你说说,到底是谁的错?”
“角度不同,结果不同。”卢琴不知道怎么告诉王氏,“母亲是想阖家和睦,还是想让大舅家满意?”
“说说看。”王氏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受控制,担忧道。
“如果母亲想要大舅家满意,您这般要挟七弟弟,我觉得母亲没做错,母亲您先是王家的女儿再才是卢家的当家主母,王家人自然要为王家说话,何错之有?”卢琴分析道,“可是,母亲您现在是两个儿子两个女儿的母亲,泉州卢家也已经不再是以前任人欺负的卢家了,爹爹更是官拜正四品,这在整个汴京城都是独一份的,谁家一年不到连升数级,简在帝心的?这样的卢家,母亲不该更加爱护吗?七弟弟和我的生母早亡,母亲视我们如己出,如今又有了八妹妹,还有欣儿妹妹。卢家好,我们才会好,卢家要是败了,我们也会潦倒,到了那个时候,大舅家我不知道,二舅家可能会看在平时的交情上救济一下,但也是杯水车薪的。”
卢琴说完就施礼告退。
王氏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原来自己错了,一直都错了,就像是卢瑟昨日说的那样,你首先是卢家的媳妇儿,当家主母,然后才是王家的女儿。
“小翠,让王大备车,去卢记小芦!”王氏早饭也顾不上吃了,她要通过自己的方式,做出抉择。
查理一行人昨日刚到,卢瑟找到查理,坐在马背上,带着卢瑟前往栗子街。
待到他们下马的时候,吕府的几个儿子除了吕从简去了国子监外,都在场,四周还有不少官员权贵家派来询问的仆从,场面一度混乱不堪,军巡铺的人来了好几拨,都在外围维持治安。
查理出手挤开人群,让卢瑟进去。
“大家伙都让让,卢记的话事人来了!”二舅远远地看到了卢瑟和查理,吩咐几个伙计出来维持场面秩序,“你可来了,再不来,我们也要跟着倒霉!你看着吧,这件事影响太坏了,那边几个都是宰辅家里派来的,刚才我好像看到几个皇城司的人在附近。”
卢瑟确实没想到大舅会出这种昏招,不过也无所谓,既然吕家的人都在场,有了接盘侠,底气就足了。
“几位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说!”卢瑟走过去,对那几个手执银叶子金叶子的顾客施礼道。
“你哪家的小屁孩子,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地儿?走走走,别处去玩儿!”那欧阳兄见来了一个半大的小娃娃,有些恼怒,语气生硬道。
查理居高临下瞪了过去,那欧阳姓男子吓得朝后退了几步,差点踩到身后的围观群众。
“我是来给诸位解决问题的,如果我都办不到,那你们大可把这块招牌砸了!”卢瑟不以为然,指了指头上的卢记小芦的招牌道。
“好,你说你是卢记的话事人,暂且信你!”那欧阳姓的男子又得瑟了,走过来低着头盯着卢瑟道,“你们现在挂出这么一块告示牌,怎么说?”
“字面上的意思,你不懂吗?”卢瑟反问道,“自即日起,这家酒楼不再履行会员制度,读过私塾的人都认识,您不知道其中涵义?”
“你别打岔,我就问你,这个告示你认不认?”男子咄咄逼人道。
“我为何要认?”卢瑟笑着问道,“他们自作主张将这份告示贴了出来,就已经做好了和卢记分道扬镳的准备了,之后我会按照当初契约上的条款向他们这家店铺追责。当然这是我们两家的事情,和诸位无关。我们现在就来谈谈会员卡的问题。”
卢瑟朝着二舅招了招手,“这位王掌柜你们想必也认识,他也是我们卢记小芦的加盟商之一,这家不能用会员卡,你们大可以去隔壁使用,就几步路,有什么好吵吵的?不用怀疑,他们都是我卢家的亲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清官都难断家务事,谁家都难免有点龃龉的事情?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在这里宣布一件事,会员卡制度依旧有效,在卢记下辖十几家店铺都可以随意使用,我们在新年朝贺期间还会送出一百张新的会员卡,请拭目以待!”
听到卢瑟说出卢记名下还有十几家店铺的时候,在场原本看热闹的人群沸腾了,目前明面上的就这里两家卢记小芦和城外的炸鸡工坊,还有十几家在哪里?
“说起正在筹备的十几家炸鸡工坊,我在这里先卖一个关子,之后的一段时间,各路州府都能看到我们炸鸡工坊的身影,就连吕宋岛都有了第一家海外炸鸡工坊在建!”卢瑟丢下这么一句话,走进大舅的店铺,让查理守在门口,“王掌柜,我们上去聊还是在这里聊?”
“瑟儿,大舅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大舅现在很后悔,没想到这木牌挂出去很爽快,可是外界的抵制会那么强烈,这还只是普通会员卡顾客,那些手执金叶子的至尊会员还没空来。
“这里现在只有我卢记的话事人和你王掌柜两个人。”卢瑟语气生硬道,“既然你们提出要退出会员卡制度,其实就是做好了和卢记分道扬镳的准备了。王掌柜当初签署契约的时候,不会都没仔细看条款说明吧?会员制度是我们卢记下辖产业的基石,所有业务都要围绕着会员卡制度完成,现在由于你们单方面解除契约,赔偿就算了,你们收拾一下,将自己的东西带走,明天我让人来收铺子!就这样吧!”
“你有什么权利收我们的铺子?”大儿子忍不住了,卢瑟用这种教训晚辈的口吻对自己的爹爹说话,“契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家店铺是我们盘下来的!”
“哦,有人看过条款啊,那好,知道盘字的意思吗?加盟是要给钱的才叫加盟,我是看在王大娘子的面子上给你们把加盟费免去了,不是没有加盟费,好吗?现在你们做的事情,损害了我们卢记下辖店铺的名誉和口碑,这个钱我找谁要?你吗?你有这个资格吗?”卢瑟咄咄逼人道,“再者说,这店铺的所有权是吕家,我们也是租的人家的店铺,这不是你们的资产,既然你们单方面解除合作关系了,自然要搬出去!”
“你这个卑贱的庶子!”三儿子气急败坏指着卢瑟的面道。
“够了!搬走!”王氏出现在门口,查理自觉的让到一边,她走进去,对着自己的大哥和几个侄子道,“立即搬走所有你们的东西,立刻,马上!以后,这门亲戚也不要来往了!既然你们是高贵的嫡子,那还要找我这个庶子干什么?忘记给你们说了,你姑母我也是庶出。”
这点卢瑟倒是真的不知道,门外的二舅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他几时见过三妹妹发过这种脾气?
王家三兄妹,是两个母亲,只是王氏的生母早亡,被主母娘子接到身边抚养长大的。
现在卢瑟才明白过来,之所以王氏对他和卢琴视如己出,是有那个因才有的这个果。
“儿子见过母亲!”卢瑟一恭到底,之前的隔阂此刻都不见了。
王氏怜爱的摸了摸卢瑟的脑袋,一脸自责道,“现在我终于明白瑟儿你的话的涵义,先有国才有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先是卢家的当家主母,才是王家的女儿!母亲知错了!”
“三妹妹,我!”大舅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王氏已经带着卢瑟离开了店铺。
“三妹妹,大哥不是那个意思,你可不要放在心里!”二舅过来做和事老,被王氏瞪了回去,“管好你自己的事情,要是你敢胡来,我索性以后没有王家的亲戚了!”
王氏走到小翠旁,对王欣儿道,“以后,你就跟你瑟儿哥哥一起,姓卢!”
小丫头被姑母盯着,只得像只小鹌鹑一般的点头应是。
王氏心情大好,“二哥哥,妹妹带着一家子女过来吃饭,给安排个包厢呗?妹妹没有会员卡。”
“这话说得,妹妹你只管来,吃啥都免费,自家人嘛!”二舅大手一挥,“前面带路,天字一号房,贵客盈门嘞!”
前后反差太大,王氏的脸上强忍趟下的泪水,拽着王...现在叫卢欣儿,怀里抱着卢嫣然,身后跟着小翠,走上包厢,“你不一起来吗?还在生母亲的气?”
“城外的店铺还有点事情要交代,母亲您自去,让妹妹陪您好好玩吧!”脸上一脸歉意道。
吕家那几个兄弟见缝插针的挤过来,“卢小七,这样就把那家店收回来了?准备做什么营生?”
“这一条街都是你们吕家的,就不想弄点动静出来?”脸上歪着脑袋看向说话的吕务简,“这家店我有感情了,一切装修都是按照我的要求来的,不想现在还给你们。倒是相邻的那一排店铺,想不想听听我的建议?”
“废话,不然我们几个兄弟站在这里喝风吗?”吕知简气笑道,“别说哎,你刚才那番气势,当真把那帮人给唬住了,十几家店铺,说得跟真的似的?怎么?为何都看着我?我说的不对?你...卢记当真有十几家店铺?吕宋岛上也是真的?”
“我怎么会有你这个白痴弟弟,卢小七这个泼皮会说出如此破绽的话?你以为他没发现混在人群中的那些正店矾楼的眼线?”吕务简一副怒其不争道,“对了,给我们几个说说呗,那十几家店铺都在什么地方?”
几个兄弟一人一拳锤在吕务简的胸口,听你说的那么认真,合着你也不知道,装得真像!
“路上说吧!”卢瑟斜眼看着那些鬼鬼祟祟靠过来的人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