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那些让我们买炸鸡的客人都去哪里了?”几个儿子将炸鸡的钱放在柜台边道。
“多亏了你们四个,都跑隔壁去了,人家直接排队,这会儿都已经吃完了吧!”大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是大哥,你来说,到底干什么去了?当真如同那些人说的,你们上了牛车跑了?我平时是短你们吃还是短你们喝了?你们要这么丢老子的脸?”
大儿子捂着左脸,其余三个儿子不敢吭声。
“人家说见到你们四个人上了牛车跑掉了,非要找为父算账,为父好说歹说,这才以免单打发走了他们!”大舅说着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今天非但没有盈余,还赔出去了不少钱!你们到底去哪里鬼混了?隔壁买炸鸡为何要坐牛车!你来说,说不清楚,今天打死你们!”
于是,几个儿子将自己这几个时辰的遭遇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听得大舅一脸不信。
“你们二叔真是这么说的?”大舅不相信二弟会如此绝情,“你们是直接从正门进去的还是去的后厨?”
“自然光明正大进去的!”三儿子理直气壮道。
“我打你个光明正大,蠢货,都是蠢货!”大舅气不打一处来,三儿子脸上也多了一个鲜红的手掌印,“你二叔有没有暗示你们稍等?你们四个人为何没人从后厨进去?”
“爹爹,二叔那是借题发挥!”四儿子羞愤道。
“我打你个借题发挥!”四儿子的脸上也多了一个手掌印。
“我们两家挨得那么近,后院又是相通的,你们这四个蠢货就没人想到去后厨要炸鸡?非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落你们二叔的面子,要是我也不会给你们好脸色!四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蠢货!”大舅越骂越顺口。
“再蠢也是你生的!”二儿子不满道。
“啪啪啪!”连续三巴掌都落在二儿子的脸上,其余三个兄弟幸灾乐祸笑了。
“然后你们没辙了,就想到城外的炸鸡工坊,你这个蠢货,还是当大哥的,脑子里都是屎吗?你这么做,不就是想要和卢家闹掰吗?是不是什么人给了你好处,让你豁出去这么干?”大舅不笨,大儿子以前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好几次都准备让他来接自己的班,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鲁莽的事情,“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
“不是大哥,是找到了我这里。”三儿子声音越来越低。
“高阳正店的管事找到你?让你用炒菜的方子做投名状?你不是蠢货谁是蠢货?”大舅气得直接弯腰去脱鞋,他感觉手掌心都闪疼了,鞋拔子呼脸会轻松点,被其余几个儿子给拦住了,“卢记小芦开业四个月,矾楼和那些正店联合都没能拿下,你以为他们是看中你的人了?他们就是冲着炒菜的方子来的!我们和卢家的契约你到底看没看?一旦是因为我们泄露的方子,你,还有你们几个,我们一家以后都要在开封府里过下半辈子了!”
临到打洋,都没来一桌客人,大舅已经没力气发火了,嘱咐几个儿子将准备好的木牌公告准备好,明早开业就挂出去。
隔壁二舅那边,生意火爆,没留意自己大哥那里已经草草打洋收工,一直忙碌到亥时。
后厨里面主厨正在忐忑不安,等待着二舅去找他谈话。
一个伙计进来,告诉他掌柜的在楼上包厢里等他。
进到包厢里,桌上摆放着一壶酒,两个酒杯,几碟下酒小菜,还有一份文书,笔墨纸砚齐全。
“进来啊,愣着干啥?”二舅给两个酒杯满上,“忙碌了一整天,喝一杯,暖暖身子。”
主厨也不矫情,接过酒杯一口喝干,“掌柜的你有什么事,直接说,我能挺得住!”
“这说的什么话?你是酒楼的老人了,还能不放心你?只是那炸鸡和炸猪排的方子要紧,卢家让每一个经手的负责人都要签署这么一份补充保密协议,炸鸡和炸猪排生意越好,你们也有额外的分红!”二舅将契纸递了过去,“你认识字,看看吧,再考虑要不要签。”
这话说的客气,你要是签了我们还是照旧,你要是不愿意签,只能找人来替你签了,那么你的地位就不能保证了。
“那没啥可考虑的,卢记小芦开业那天我就在后厨了,我师傅让我留在这里帮您,您对我们几个也不错,签了!”主厨能够识文断字,也会说两句文绉绉的话,但是他还是直接签了自己的名字摁了手印,递给了二舅。
二舅一式两份契纸放进怀里,“预祝我们生意兴隆!”
“掌柜的,刚才隔壁的厨子说,他们明天就要退出会员制度了,以后这会员卡就只有我们一家了?”主厨好心提醒了一句。
“会员卡是卢记的招牌,城外的那家炸鸡工坊,还有应天府的炸鸡工坊都能使用的,不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二舅不理解大哥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会在这些小钱上犹豫不决,最后还做了那么鲁莽的决断,要知道卢记的买卖都是靠着这些会员卡打开的销路,你现在这么做,就等于自断双臂,等于把自己的优势去掉了,和那些正店矾楼赤膊上阵了。
“应天府都开了炸鸡工坊?”主厨有些不可置信,“这才多久,居然都开到应天府去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杭州府的炸鸡工坊也已经在毕升的筹备下,开展起来了。
还有福州的炸鸡工坊,由汤埕村陈俊牵头,多了不少便利,汤炳权负责炸鸡工坊的一应准备,那些村里原先跑船的村民都被汤炳权组织了起来,配方和酱料都已经通过鸽信一路传递给汤炳权了。
就连吕宋岛上都已经开始筹备开一家炸鸡工坊,由杰克负责牵头,李三郎经营。
卢瑟趁着城门关闭,和王氏上了马车一同回府。
路上两人没有说话,卢瑟只顾着同王欣儿和卢嫣然说笑。
到了府里,王氏径直回了房,小翠焦急的跟了上去,还不忘回头看了眼卢瑟。
卢察从里屋出来,看到这样一幕,只是将卢瑟叫到房里问话。
“没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生意就不能牵涉到皇亲国戚,不然就是一地鸡毛。”卢瑟耸了耸肩膀摇了摇头。
“你这个小猢狲,就会浑说!”卢察点了点他的脑袋道,“后日,汴京卢府那些...涉桉不深,但是开封府已经判了,徒东六百里,去登州服役,你二祖父我让你父亲作保留在京城。登州那里,是不是去和张都知说一声,让他找点人给安排一下?到底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翁翁这般说,孙儿尽力去办就是了。”卢瑟脑海里反复的默念着“登州”二字。
卢察很满意卢瑟的态度,背着双手去书房了。
刚准备回房,被卢琴一把拉进了自己的房间,还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怎么了?弄得神神秘秘的。”卢瑟一屁股坐在床榻边。
“听闻你,要参加新年朝贺文斗比试?”卢琴一脸歉意道,“要不是为兄要忙着赶考,这种事情必然是为兄去!”
“说啥胡话呢,大哥哥只管安心备考,就算没有乡试,也只能我自己去。”卢瑟眉眼弯道,“辽使这次用了杀手锏,派来的对手是个小女娃,大哥哥要是去应战了,赢了会被那些无耻之徒说成以大欺小,输了那就更糟糕了,翁翁、爹爹和你的仕途都会有影像。而我就不同了,谁会追究一个小孩子的责任?”
卢琴想想也是,松了一口气道,“新年朝贺后,我们就要启程了,你真的可以吗?”
“那是自然,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卢瑟起身,垫着脚抬手搭在卢琴的肩膀上,“我不去,你觉得能考得好?”
两兄弟笑得很开心。
“我听门子说,大舅今天来过府上找母亲,没为难你吧?”到底是亲兄弟,这话听得就是提气。
“没,恐怕母亲会冷静一段时间,好好想想我说过的话,到底是亲情重要,还是家庭重要!”卢瑟这般说,卢琴就明白了,难怪刚才王氏的表情那么严肃,关节点在卢瑟身上。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卢记小芦主楼挂出了一块告示木牌,上面明确说明,本店自今日起不再延用会员卡制度!那些泼皮无赖看完立马将这好消息传递给了那些正店和矾楼的管事,讨赏钱去了。
在路人看起来,这就是热闹,跟自己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是那些有会员卡的顾客就气愤了,有人放下手上的事情,还没到饭点就来酒楼理论。
“王掌柜,你们这么打开门做生意,有些不地道啊!”这位熟客也不进去,就堵着门口嚷嚷起来,“昨天也是你们理亏,拿了我们的钱人跑了,炸鸡没给我们,这会儿直接就取消会员卡业务了,算什么?打击报复吗?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吗?大家都来看一看瞧一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