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搭建新的斡尔朵,竟有此事!”孛儿帖一脸震惊。
斡尔朵即宫帐的意思,整个乞颜部,除了可汗,目前只有柯额伦夫人、大妃两位最尊贵的女子,拥有斡尔朵。
之前的也遂,也速干,合答安,虽被封妃,但她们住的帐子,都是由孛儿帖安排的,也只是普通的毡帐,从未建过新的斡尔朵。
“是的,大妃,还有就是......”仆人喏喏的说着,又看了眼婉嫣。
孛儿帖深吸一口气,说道:“没事,你尽管说就是。”
“是,大妃,听说可汗当时在大帐,一见到这女子,就移不开目光了,当下就散了议事的众将领,在大帐中宠幸了她。”
孛儿帖脸色越来越差。
“还听说,是纳牙阿将军在外时,恰巧遇到了想投奔可汗的他们,只是顺便将他们带了回来,为此,可汗还封纳牙阿为怯薛军的统帅。”
孛儿帖胸腔剧烈的起伏着,闭上眼睛,努力的控制着心中的怒火。
随后,勐的站了起来。
“我去找可汗!”说着便要出帐。
“大妃不可啊!”仆人连忙拦着。
婉嫣也起身扶住她,劝道:“大妃,您别冲动,可汗已经这么做了,你此刻去,不但挽回不了,还会惹怒可汗。”
“是啊,大妃,你先坐下消消气,咱们慢慢说。”
孛儿帖被搀扶着坐了回去,仆人轻抚着她的后背,帮其顺着气。
婉嫣倒了碗奶茶,递了上去。
孛儿帖看了一眼,随后接了过去,喝下。
......
还好自己先来了一步,婉嫣心里庆幸着。
照自己的原计划,本想着今晚好好组织下语言,晚一些或明日再来的。
若真如此,
往严重了说,她若方才真一怒之下去找了铁木真,自己这还未疏通呢,就闹到了铁木真那儿,那这事儿,可就真办砸了。
就算没闹到铁木真那儿,等她先知道了,自己再来,岂不正撞到这怒火的枪口上。
多亏了博尔术的提醒。
到底是“四杰”之首啊,心思睿智,考虑事情是不一样。
婉嫣不禁对博尔术多了一份崇拜。
......
孛儿帖缓了缓,转头跟仆人说道:“你先下去吧。”
“是,大妃。”
仆人走后,孛儿帖看向婉嫣,开口道:“可汗安排人来说服我,呵呵,看来他也清楚我会难以接受此事。”
说完,手指按在太阳穴上揉着。
“可汗能想到这点,说明他心里还是在意大妃的。就冲这一点,大妃也要领可汗的这份心意啊。”婉嫣说道。
说要,婉嫣自己都有些心虚。
男人明明知道自己这么做,妻子会生气,可他还是做了,从那一刻就说明,他心里并不是那么在意这个女人。
哎,
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还怎么去劝别人呢。
这接下来该怎么劝呢,真是词儿穷了。
这差事儿是真不好办。
真是的,怎么会安排自己办这事儿呢!
婉嫣郁闷着。
......
孛儿帖冷笑道:“是吗?若是此番是博尔术,你也会领他这番心意吗?”
婉嫣一愣。
“你不是一直都不接受博尔术娶别的女人吗,自己都不接受的事,如何来劝服别人呢?”孛儿帖接着说到。
这……
忽的,婉嫣脑子里念头一闪!
瞬间,恍然大悟。
啪!
勐拍了下桌子
一旁的孛儿帖也被吓了一跳。
婉嫣恍然清醒的说道:
“我说可汗怎么会让我来疏通劝说大妃啊!我还纳闷儿呢,你一向不喜欢我,这种事儿怎么会想到让我来!这不是给我们的关系雪上加霜嘛!合着是在这儿等我呢!”
孛儿帖一脸茫然,问到:“什么?”
婉嫣看向孛儿帖,说到:“我一向反对男人纳妾,可如今,却让我来劝一位妻子接受自己丈夫纳妾,我若要劝,必定得站在这个男人的立场上,替他说话,说服这位妻子,可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如何能说服别人呢。”
“换句话说,我若想要说服别人,那首先就得说服自己,原来可汗安排我来办此事的目的就是在此,既让我说服大妃,同时也借此机会说服我自己,好日后不要再为博尔术纳妾的事跟他闹气,这是一箭双凋啊!”
婉嫣愤愤不平的说到。
“不行,我得找可汗去!”说着就往帐外走。
……
“你回来。”身后得孛儿帖喊道。
婉嫣回头看向她。
孛儿帖嗤笑一声,说到:“方才,还劝我别冲动,你倒现在开始冲动了。”
婉嫣定了定神,自嘲的笑了笑,说到:
“真是劝别人的时候什么都会说,到自己身上了就什么都忘了。”
孛儿帖叹了口气:“过来坐吧。”
婉嫣走回去。
孛儿帖看了婉嫣片刻,
说到:“其实,我也知道,可汗已经这么做了,无法再改变,我心痛的是,他纳谁我都能接受,可就是接受不了那个女子是蔑儿乞人!”
“我明白。”婉嫣轻声说到。
“不,你不明白,你根本不知我在蔑儿乞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一提到蔑儿乞,孛儿帖情绪有些激动。
“封妃、建新的斡尔朵、赏赐,议事大帐里便宠幸她,呵呵,可汗给了她这么高的恩宠,我当年落在蔑儿乞人手里时,他们可有如此待过我!”
孛儿帖说着,掩面大哭起来。
看着眼前这位一向端庄大气的大妃孛儿帖,此刻在自己面前,露出奔溃脆弱的一面,婉嫣瞬间有些心疼她。
婉嫣静静的陪着她,直到孛儿帖哭够了,停下来。
“哭出来是不是好受些了。”婉嫣说到。
孛儿帖抽泣着,须臾,平静了下情绪。
看着婉嫣说到:“你说我不喜欢你,其实,我更多的,是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婉嫣问道。
“虽然很多人都说你骄纵,可是有多少人又都羡慕着你,希望能像你那般,肆意纵情的活着。”孛儿帖说到。
婉嫣看着她,说到:“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的身份,注定了你不能肆意。”
“是啊,这便是我最憋屈,最心痛的地方。”孛儿帖说到。
“这一次,又要难为大妃了。”婉嫣轻声说到。
“我知道,无论我愿不愿意,都得接受。”孛儿帖无奈的说到,眼里满是落寞。
“只是我这心里……我心里的苦,谁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