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一整个人都僵直的站在原地,脑子里平地惊雷的想起了之前那人对贠宴说的话‘我算得上是你的姑姑’嘴巴像是合不上一样微微侧头看着贠宴。
贠宴看着转过来的女孩,一张脸还是木木的没什么表情,半晌像是在观察着什么一般站在原地。
只见女孩一张脸上白白净净的,但是很苍白,连着嘴唇都没什么颜色,额头前的被汗浸湿的发丝黏黏腻腻的粘在脸上。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快点回去。”
一个年长些丫鬟样子的人走过来,看着呆呆站着的三尺孩童,十分不耐烦的开口。
来的人是贠府的丫鬟翠儿,自小便是在贠府伺候着的人,为人素来泼辣无礼,又十分的谄媚,平日里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这时更是十分的不满,看着这孩童慢慢吞吞的样子,急的巴不得伸手去推她两把。
“快些快些,下午这里还要设宴款待少爷的同学们呢。”
翠儿不耐烦的甩了甩手,像是还有什么十分要紧的事情要做。
“好的,我这就回房间去。”女孩像是有些害怕,将自己的脚步加快了些,顺手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
翠儿见人动作快了些才满意的哼哼了两声,她从最开始便是十分瞧不起这个孩子的,话说这孩子的亲生母亲还是比她要晚入府的丫鬟。
她只记得那个女人是个十分老实的,平日里被年纪稍长些的丫鬟们欺负着,话说回来连她自己都从那人手里捞到过些油水,虽然不多,但是再小的肉都是肉不是。
没成想那女人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攀上了贠家家主,还怀了孩子,当时贠家嫡子贠离已经两岁,府中丫鬟忽然又怀了,这在平常人家倒是没什么好新奇的,但偏偏贠家家母是文家的嫡女文岁,文家贠家向来注重面子,怎么会允许一个丫鬟出身的普通人进贠家。
更别说那人怀胎九月生下来的竟然还是一个长不高的三尺侏儒,孩子一生下来亲生母亲便难产而死,这孩子便一直被视为凶兆,连带着贠家家主贠意都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对外只称没有这号人,对内也没有人真的将这个孩子当作小姐看待,每日便时时提防这人出现在贠家的各个主子面前,因此贠离只是隐约听到过留言说自己还有个妹妹,后来也只是听说,便只当是下人喜欢嚼舌根,便也没有真的相信。
贠昭儿从花园回到了自己的小房子里,这间房子在贠府后院的角落里,是间十分不起眼的小屋子,因为在背阳处,成日没有什么阳光照着,一开门便是一阵发霉的味道。
贠昭儿十分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将床上放着的一床十分淡薄的薄被用双手拿起艰难的抖了抖,因为身高不够还拖在了地上些,她便长长的叹了口气,心中有些不是很舒服般的抬头看了看。
今日连花园都去不得,那是她每日最喜欢去的太阳,那里可以照到很多很多的阳光,虽然有些热,但是可以冲散她身上的隐隐的霉味。
可是父亲今日要在那里设宴招待哥哥的同学们呀,应当是哥哥以前学堂里的同学吧,贠昭儿想着,忽然记起自己八岁的时候透过这间阴暗潮湿的房子里看见过自己名义上的哥哥。
那还是两年前的时候,贠昭儿一大早便听着外面有些吵,趴在门缝上朝外看了看,谁知这一眼便见着了一个穿着一身白色外袍的男孩。
一堆丫鬟下人都追着他跑:“少爷少爷,您进这杂院做什么,怕是要污了您的眼呐,这里住的都是些下等的下人。”
几个下人急急的将还想朝里面走的人堵住,苦口婆心的劝着人。
贠昭儿就这么趴在门缝往外看,一直到那个长得像个瓷娃娃的孩童被下人簇拥着远去才将目光收了回来,双眼紧紧的盯着自己的脚尖,有些失神。
少爷?那便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吗?下等的下人,自己也是吗?可是,自己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吗?
贠昭儿就这么一直想着,满脑子像是被装了浆糊一样不能思考。
楚子宁就这么看着那个小小的一点点的女童站在门后一直发呆,楚子宁四周看了看,灰扑扑的常年不见阳光的屋子,屋顶的角落里还结着些蜘蛛网,弥漫着很潮湿的味道。
这人如今应该不过十岁的年纪,竟然就这么被人放在这杂院住着吗,想着便又将目光放在了贠昭儿脸上,只见她正伸手在房间柜子最下面拿出了两个已经发硬了的馒头,又踮着脚站在了房间里的椅子旁,将手里的馒头放下,伸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就这么一口馒头一口水的将一整个馒头吞咽了下去。
楚子宁全程皱着眉头看着小小的一个孩子这么的吞下去了一个馒头,完全无法将这个苦命的不受待见的苦命小姐和那日的阴邪极寒之主联系在一起。
此时贠府的另一边,贠离的寝殿。
贠离的寝殿是当年贠家主母怀着贠离时便开始造建的寝殿,甚至直接将原本在原地的书房推到,只是因为这出是贠府风水绝佳的地方。
冥王一路跟着贠离来到了这里,嘴巴微微张着,他可算是知道为什么神殿是那副铺张浪费的样子,这贠家老爷子可真是个夸张的主,这一路上的每一个草植、摆设,都能轻而易举的看出来造着寝殿的是个十分讲究的人。
贠离今日下学早了些,因为父亲说今日要在槐园设宴,见一见一年前的同学们,说是见一见,实际上却是为了与那些个世家公子们多联络联络,毕竟贠离早就已经从学院退学,父亲亲自请了混沌境中最好的夫子亲自来府中教他读书。
几个伺候的下人端着衣服配饰跟在贠离后面,甫一进房间便将托盘中的衣服抖了抖,两个下人十分默契的左右站好,拿手轻柔的为贠离将衣袍套在了身上,系好腰带玉佩。
“少爷,好了,人已经快到了。”
身边的下人低着头提醒,贠离手中还拿着一本书,闻言轻轻将头点了一点:“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