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辰有新的安排,章碧螺并不反对,既然人前称夫妻,互相配合还是要有的。
她刚要带崽崽们上车,就见唐晏从后面走过来,这厮用扇子挡着脸,鼻音有些重,“章三娘,你我换换,我跟大宝他们坐一辆,你去另一辆马车。”
“理由?”
唐晏急了,“你跟你相公一辆车,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还要什么理由?”
“那我们一家五口坐一起更是理所应当,大宝二宝小宝,跟娘去后面,让唐公子独享一辆车。”
唐晏为之气结,“他有话单独问你。”
“早说不就得了,”章碧螺瞪了他一眼,“磨磨唧唧的玩儿什么迂回?一句话而已,直说烫嘴啊?还想在肚子里盘出个山路十八弯怎么着?”
唐晏:……
气死了,自从燕北辰认下这娘们,她就更加有了底气,说话越发噎人。
章碧螺刚要走,突然看清了唐晏的脸,“唐公子,你眼圈怎么红了?”
唐晏慌忙背过身去,“你走!不用你管!”
这时,几个孩子都被燕六抱到车上,唐晏忙着上车,没头没脑丢下一句,“章三娘,算你有良心!”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章碧螺翻了个大白眼,慢条斯理上了燕北辰的马车。车里很暖,弥散着淡淡药香。燕北辰倚在那儿,拥了件墨色大氅,鬓若刀裁,双目朗若流星,优雅中更有轩昂气度。
章碧螺脑子里自动出现一组形容词:雍容徘徊,隽朗都丽!
这个原书里连外貌描写都没有的炮灰反派,居然有这等颜值,估计连作者都想不到。
心里虽然赞叹,落实到嘴上,好话是绝不会好好说的。
章碧螺笑了笑,“还以为做将军的都是胡子拉碴的糙汉,没想到燕将军不同凡响,竟是个病西施。”
病西施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章碧螺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指了指后面:“刚才唐晏抽什么风?”
燕北辰放下书,“他应该是——睹物思姐。”
原来如此,大宝的玉佩和二宝的金麒麟都是唐氏留下的,难怪引得唐晏难过。
燕北辰道:“这条街铺子不少,路上想带什么就吩咐一声,自然有人去办。”
章碧螺也不客气,扳着手指头开始数,“李记的糖炒栗子来几份,他们仨都爱吃;云记的点心得给二宝备上,她就好这口,离了这县城可就吃不到;出发之前最好有一碗老杨家的胡辣汤,大宝最喜欢那个味儿。还有啊,蜜饯、脆枣、糖冬瓜、茯苓饼、烤地瓜,这些零嘴儿都要买上一些。衣物什么的你备得都挺好,我就不啰嗦了。”
燕北辰奇道:“你说的都是大宝和二宝,小宝就没什么偏爱的吃食?”
章碧螺莞尔,“你问小宝?他还用得着偏爱吗?他哪样不爱吃?我催二宝多吃的时候都得背着他,一个看不见就全炫进去了!”
燕北辰忍俊不禁,往香炉里添了丸香,又问:“你自己不要些什么?”
章碧螺道,“如果是我的亲相公,我会欢欢喜喜拿着银票,不花光不回来。但你和我顶多算是同僚,在金钱上还是分清楚些好。该是我的我不矫情,不该我的我也不贪。你我之间除了要做给外人看的,想买什么我自己去挣,不劳您费神。”
燕北辰皱了皱眉,隐隐有些不爽,“你刚刚赎了东西,身上恐怕没几两银子。”
“有啊,谁说没有。”章碧螺掏出绛色小荷囊,解开系绳炫耀,“你看,明明还剩三两!”
燕北辰戏谑道:“怕是连府里的丫鬟,家当都比你多。”
“不可能,我还有一笔嫁妆呢。”
虽说签了文书,燕北辰倒是觉得不必苛刻待她,只要她不贪,他也不会吝啬。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谈条件时极力为自己争取的章三娘,竟然跟他分得一清二楚。
“既然这样,我们不妨算得更细一些。”燕北辰道,“我是孩子的爹,买院子、交束脩、还有日常吃穿,断没有让你承担的道理。这是一百两银票,你先拿着。”
这回章碧螺没客气,欢欢喜喜接过来,“你这人还是挺大方的。”
燕北辰道:“你带着孩子的确不易,本将军不至于连这点小钱都要计较。”
章碧螺想了想,又将银票塞了回去,“回京路上我行李足够,只是到了京城后,再穿这些就会被人笑话。所以进侯府的那身行头,还得劳烦将军帮我置办。”
燕北辰沉默半晌,接过银票道:“好。”
正说着,马车停下了,章碧螺往外瞧了一眼,奇道:“这不是县衙吗?来这里做什么?”
燕北辰低笑一声,“你们没靠山的时候,做事难免畏手畏脚。如今孩子的父亲在,该受的褒奖怎么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