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熄了灯,卫月儿躺在床上,她跟躺在另一张床的豆香道歉:“豆香,今天我打了你,对不起。”
豆香在战场上哭,是正常反应,她不该打她!
豆香躺被子里,说:“不,月公子,你打得对,我当时懵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是你打了我一耳光我才反应过来!”
豆香又说:“戴千金没哭,你没哭,就我哭了!是我没用!”
卫月儿说:“没有,我们是忍着。因为那不是哭的时侯。那么多将士等着救治。要哭,等救回来他们,咱们回来哭!”
豆香点点头:“公子你说得对!要哭,我忍着,等回来再哭!”
豆香想起件事:“公子,今天在战场上,你看见少将军了吗?”
收拾战场时,那些将士们都还在战场两边站着。并没走开,虽然离得有些矩离,但想看,还是能远远看到。
卫月儿没有看。因为她只看见满地的倒下流血呻吟的将士,那么多士们等她们救,她根本没顾得扫寻褚青一眼,她也忘了这一回事。
卫月儿说:“没有,没顾上看。”
豆香沉默了一会儿。
卫月儿说:“没关系,离得这么近,想看总是能看到。”
想看,迟早有机会能看到。她现在操心的是两万人的战争,就有一千多人受伤回来治疗,二三十万人得有多少人受伤,这儿能住下吗?
四十二个院子,一个院子住一百来人,才能住下四千多人。
再腾些屋子出来太分散了,不方便治疗,送饭送汤也不太方便。
到时候只能所有医务人员和救援人员打地铺,或者轻些的伤员也可以打地铺。
打地铺一个屋里便能住下更多的人。
卫月儿想起了防水毛毡。防水毛毡打地铺最适合。明天得找师爷去,得再弄几卷防水毛毡备着。省得到时束手无措。
顺便再看看存放的被褥是否够用。
第二天一早,卫月儿先去找了沉大夫,沉大夫赞同卫月儿的主张,沉大夫说打地铺没事,伤员一多,打地铺是常有的事,他们能习惯。
卫月儿想去看一眼卫雨,但忍往了。卫雨和这些军大夫一样,很忙。昨天忙着疗伤,今天还得给伤员复查换药开药,睡觉都是和衣躺躺。她不能去打扰他。
这下卫月儿去找曹师爷,曹师爷说防水毛毡他派人去买。
吃过早饭,戴千金叫人收的黄豆送来了,还有石膏。卫月儿去厨房问了问:也有人会点卤做豆腐的。只是豆花,这边人吃得少,少有人会做。
卫月儿说:“我会做,我教你们做。你们先把豆子泡上,等下午我们回来,教你们做豆花。豆浆豆花得每天做些,伤员也每天吃一点。”
城外,锣鼓声又敲响了。开战了又开战了!
卫月儿这回不去城楼上看了,看得揪心,她心脏受不了。再说她也看不懂。
她叫厨房的人将豆子取些出来,泡在水里。这才和戴千金豆香又驾了车过来,排在救援队的尾后。
城楼上士兵挥起了红旗帜,卫月儿跟着救援队一起去了战场上,依然如昨日般,满眼受伤的将士。
卫月儿扫了一眼:还是自己的士兵倒下的多,看样子,这一战,又输了!
卫月儿和豆香戴千金抬伤员上车,忍不住往主战车那边望了一眼:远远地看见几个穿着战袍的人在主战车上低着头在交流。
穿白袍那人是褚青无疑,他个子最高最挺拔。卫月儿一眼就能认出他来。若不是要抬伤员,卫月儿真想跑过去问他:怎么这仗,又打输了?
怎么能打一仗,就输一次呢?
这样得牺牲掉多少战士?还换不来赢的希望?
但卫月儿终究是老老实实抬伤员扶伤员,然后跟着队伍将伤员火速送回院中治疗。
伤员都送进院里,这回拉回的伤员,稍微比昨天少了一些。
卫月儿和戴千金去了一号院,叫人将城门上负责挥旗的士兵请了几个过来。她们想知道:为什么这次,又输了!
九昌等人还有曹师爷都聚了过来,围住听。
几个士兵过来,七嘴八舌讲解。他们在城楼上可是亲眼看证了两场战役。
一个士兵说:“今天,还是各出了两万兵。咱们这边,是一字长蛇阵,两军一交锋,咱的长蛇阵便冲成几段,被贼军团团围住。”
另一个士兵气得跺脚:“少将军也不说换一种阵法,跟昨天的还是一样!”
“就是就是,少将军会好多种阵法:二龙出水阵,
天地三才阵,四门兜底阵,五虎群羊阵,六丁六甲阵,七星北斗阵,八门金锁阵,九字连环阵,十面埋伏阵,他都会!我真急死了!”
几个士兵都有些气馁:“昨天就是被这样打垮的。今天还是这样!这不是白白送命给他们吗?”
卫月儿不懂阵法,士兵们说的阵法她听都听不懂。
九昌等人气坏了,说要去军营,找少将军问个明白。
卫月儿拦住了,卫月儿说:“不准去!少将军有阵法不用,说明他有他的部署和安排!咱们别急。沉大夫都说这种大型战役,不能只看这一两场结果。”
“沉大夫还说,咱们看的是小战役,少将军看得是全局。谁也不许去,打乱少将军思路!”
九昌几个只得停下来。
卫月儿又说:“咱们得相信少将军。少将军征战多年威名在外,绝不会是浪得虚名!你们好好想想!”
九昌几个说:“可是这心里憋屈啊!”
卫月儿眉毛一顿:“憋屈!谁不憋屈?那三个国家联合来攻打我国,本来就憋屈!憋屈就去厨房磨豆汁儿!做豆花给伤员吃!”
她还告戒在场所有人:“不许在外胡说,扰乱人心!”
在场的人都点头。
卫月儿也心里憋屈,但她知道:褚青现在心里更难受更憋屈!连打两场战役,两场都输了,他是军队总指挥,他应当更难受更自责!
卫月儿领了九昌几人,去厨房磨豆汁儿,磨出细细的豆汁儿来,教厨房的人用石膏做豆腐豆花做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