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响彻云霄的厮杀声之中，两支军队正斗在一起。兵戈相加之间，血液溅射出来，洒满了整个战场。战场的地面上，一片通红，那通红连着天际，放眼望过去，所有地方都是血红的一片。

“守住！不要让胡人乱我家国！”一位提着满是鲜血的大刀，穿着银色盔甲的将领大吼到，他的脸上有许多斑驳的血痕。

他说话间，一个穿着藤甲，长相轮廓深邃，脑袋后面还系着一个长辫子的胡人提着大砍刀，向他攻了过来。

将领抵住他的刀，两人厮斗在一起，打的难解难分。这时候另一个胡人看见了这两人，他大喊一声，提着刀从将领的背后刺过去。

这一刀刺进了没有软甲保护的腰间，将领吃痛，大喊一声，倒在地上。他的血汩汩的流出来，他的眼睛大睁着，还写满了不甘和愤怒。

他将死还未死尽的眼中，看到之前和自己厮斗的胡人将领，提起到，戳向自己的双眼。一刀下来，他再也什么都看不到了，不仅如此，他的心脏也抽痛起来。

在剧烈的疼痛之中，他终于死绝了。

他死后，战场上的战况明显更偏向穿着藤甲的胡人。

他们本就骁勇好战，天性蛮横。刀砍在他们身上，砍破了他们的藤甲，砍破了他们的皮肤。可是他们只是大吼一声，随后用一只手接住血，抹在自己脸上。

“杀！”

他们喊到。

在一阵一阵杀戮过后，守城的战士终于死绝。胡人冲进了原本被紧守的城市大门之中。他们进入城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死所有还有反抗力的男人、军士。

“这里是我们的了！整个天下都会是我们的！”一个正提着士兵脑袋，扎着短而粗辫子的男人高喊到，他的脸上涂满了汉人的鲜血。

但他是整个胡人的英雄。

沉元带着羽穗，在远处默默地看着这座城市所遭遇的一切。羽穗看见沉元面无表情，似乎这些人的死在他眼中，不过蝼蚁的灭亡一般，丝毫不值得令人同情。

“沉元。”羽穗低低喊了他一声，她还牵着沉元的手。

“怎么了？”沉元低下头，去看羽穗。他看羽穗时候的眼神，和看那些死人的时候，眼神完全不同。那眼神中带了一些人才有的情感，不像方才如此冷漠。

“他们为什么要自相残杀，我不明白。”

羽穗问到，眼神有些沉了下去。

“因为人类就是这样贱。充满了负面情绪，充满了悲哀。他们终其一生，都在寻找不切实际的东西，忙忙碌碌，一直到生命的终点，都不知道真正对他们有意义的东西是什么。”

“他们不过，都是提供养料的肥料场罢了，一群垃圾，毫无是处。”

沉元一连串的说到，他的表情很是平静，但是却说着如此没有人性的话。轻而易举的否定了人的一切。

羽穗听着，神色更加沉重了一些，她沉默了很久，似乎是在思索着如何反驳他的话。

“沉元，我觉得你不应该这么说。”

“嗯？”沉元疑惑的看向她。

“人类，并不一定都是负面情绪吧。他们也没有这么垃圾，没有这么一无是处。”

听到羽穗的回答，沉元摇头，无奈的笑了一下，他问到:“可是你自己不也在屠戮人类吗？你失去了所有记忆，却还在屠戮人类，难道不是因为痛恨他们吗？”

羽穗闻言，呆滞了一下，许久许久，她才说到:“可是我也有不痛恨的人类。我屠戮那些可恨的家伙，是因为他们伤害了我不痛恨的人类...”

说到这里，羽穗勐的抬起头，问到沉元:

“难道你从来没有觉得过，人类这个物种，还有一丝可以留恋的吗？”

“什么，哪里可以留恋？”沉元问出这话时，莫名的脑海里冒出刘伶的脸，还有刘伶酿出来的酒。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如果没有人类的话，现在地球上，不过还是一群动物在吃吃吃，这个地球上不会有任何艺术，任何情感，任何智慧...”

“沉元，你说，这样的地球，跟一颗死星，又有什么区别？”

沉元听到她说的话，愣了一下。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他转头向羽穗看过去，看见她的神色认真态度坚决。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了。

他把目光投回遥远的城市。

那座城市已经全部沦陷，市民们奔逃的声音，哭喊的声音传出来，响彻了整个云霄。

胡人在里面烧杀抢掠，无所不用其极。

沉元看着那座城市，听着那些哭喊声。

人类，真的还有救吗？

羽穗说的话宛如一把大钟，在他心底敲响着，让他不知道到底该怎样做，该去往何方。

能说出这样话的羽穗，又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