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城外依旧一片翠色,丝毫不受秋日气息的影响,除了山顶的红枫,与那漫天绯霞交相呼应。我立在后院的厢房床前,静静的盯着窗外枫叶的飘落。背后的刺痛还是时不时的来拜访我一下,上半身几乎很难移动。
破旧的孤山寺不管如何整修也改变不了那一开门就响彻耳畔的吱呀声。
“你应该卧床的。”
我下意识的转身,原来是易璇影啊。以前高傲的翘尾巴的小公主,如今却显得温婉贤惠起来。一身浅粉色的罗裙,上身穿着一件稍稍加厚的短袄褂子,看起来有些俏皮的可爱,可神色却完全与可爱搭不上边边。
此刻我哪里还有心情去卧床,可以的话,我恨不得骑马飞奔而去。已是黄昏了,朝阳城的婚礼,那属于我的婚礼取消了吗?璇晖找不到我是不是很急?
“我哪里还有心情卧床,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而我却被困在这里。”我感叹了一句,就着床前的椅子坐了下来。
醒啦的时候易璇城就守在身边,依旧温和的语气,儒雅的君子气息说着让我愤恨的话,云袖死了,死在他的手里。他却可以笑着说她是多么的愚蠢,不听话的棋子他不需要什么的。我只能静静的听着,害怕自己说出一句反抗的话会成为他下一刻刀下亡魂。
我的伤其实并不重,只是背后的肋骨折了一根以及肩膀处的骨头碎了一点,今早天未曾大亮的时候就已经转醒了。
“先喝药吧。”她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顺道将药碗递到我面前,“喝了伤才会好得快,伤好了才可以逃出去,才可以再见到他。”
“对不起,本来是来救你的。到头来却要你来安慰我,我真是太没用了。”或许云袖说的对,我一没有武功,而没有头脑,不管是对冷公子还是对璇晖来说都不是帮手,没有称得上是累赘就已经不错了。
“你能来救我就已经很不错了。”她浅浅的笑笑,素颜的面容看起来别一般的清秀,“你先休息吧,我得去照顾语嫣了。”她收起药碗,眼神里充满了哀伤,大约清楚知道易璇城是什么样的人了吧?可这样的哀伤让人望着心痛。
“你怨璇晖和贤妃娘娘吗?”赶在她拉开房门的那一刻问出了口,心里还是很忐忑。
“本来有很多的怨、、、但是、、、”她的眼泪水簌簌的坠了下来,随即在我站起身子的那一刻冲过来抱住了我。背后瞬间传来一阵刺痛,可却只能忍着不发出声音。
“为什么不来救我,为什么是你来救我?”夹着哭腔的声音有些颤抖,连着她颤抖的身子一起蜷缩在我的怀里:“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场面,语嫣的一声武功已经被他废了,身上被打的没有一块好地方,到现在都还没有好全。
自古无情帝王家,舍命救我,为我涉险的从来就不是所谓的亲人。从来只有同富贵无法共患难,袁博兴说母妃被幽禁被救出来之后都不曾提及我,在父皇眼里我也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为了男人、、、为了、、、”
她的抽泣声终于掩盖了她的抱怨声,那一声声敲打在我的心头。她的痛苦有一半是因我我吧,一个青春年华的女孩子却要承受这么多不堪的言语,亲人的背弃以及血腥的幽禁。我没有办法救她出去,只能在这一刻任由她抱着,尽情的发泄心中的怨愤与悲戚。
“影儿。”门口处传来易璇城的声音,本来还缩在我怀里颤抖的身子瞬间绷得僵直,三下五除二的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答道:“什么事?”
“没什么,语嫣醒了。”易璇城的眼神一点一点的冰寒起来,易璇影立刻端着药碗往外冲,速度快到我的手未曾抓到一片衣角。
门被吱呀一声带上,光线瞬间暗了下来。我缓慢扶着椅子坐了下去,头也不转的问道:“支开她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本来想来看看现在的你是什么样的表情的。”他缓步走到我的面前,端了桌边的凳子落座了下来,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来,“看来你也不是爱他入骨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让我走,让我错过婚礼的是你,现在来说这些有用吗?”我压抑着心中的叫嚣,看着黄昏的光辉混着点点凉意照进窗扉,迟了,一切都迟了。
“错过?”易璇城微微抬手捏起自己的下巴,一副考究的模样:“确然错过了,你不知道今天的婚礼有多盛大,我从早上出门,到现在才有机会回来。整个皇宫加上景王府都忙疯了,忙着接待各国朝臣恭贺呢。”
“你说什么?”我一惊,下意识的站了起来,肩膀处一受力,刺骨的疼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最后只好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怎么会呢?他和谁成亲,明明我还在这里啊?柔月呢?难道她还没有发现我不见了吗?那安宇呢?
脑袋里一片浆糊,乱麻般的思绪斩都斩不断。而易璇城却是一副憋笑的样子看着我,只等着我去问他为什么?
“不可能,他不会娶别人的。”
“是吗?”那疑惑的语气伴着摇头否认的动作,直让我想要冲上去咬他。“你逃婚,皇室丢不起这个脸,他易璇晖更加丢不起,所以这婚礼有没有你都一样,你死心吧。等过了今天,或许我心情好会放你回去。就不是道再见到逃婚的你,他会是什么反应,真是期待啊、、、”
“你卑鄙。”我抄起桌边的茶盏就扔了出去,却被他轻巧的躲过,随即听见被子落地碎成一片一片的声音。“你知道我对武林盟的人没有戒心,就利用云袖将我引到这里,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是想要他出丑,你也失败了不是吗?”
如果璇晖顺利成亲了,那么他的一切计划不都成为泡影了吗?
“我卑鄙?”他轻笑道,随即一脸同情的看着我:“你嫁给易璇晖对于爱慕冷寒清的云袖来说明明是好事,她却又为什么非要置你于死地呢?”
我不知道,想了千百遍甚至问过她,可是却没有确切的答案。但现在面对他的质问,我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道:“冷公子对他说过什么?”见他微微的点头,我急忙追问道:“你知道对不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