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轩无从反驳,他很想否认,却又的确是在等待认领张嫣然,他们在现场发现一名极像张嫣然的女人,由于没有办法确认是不是本人,只好随着警方带回来验尸认人。
“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陈时时抓住他的手,指望从他的嘴里得到否认,她只见他缓慢点下头,告诉她:“是真的,我们发现一具女尸...很像她。”
“没关系,只是像而已,全世界那么多人,有相似的人很正常。”陈时时不敢罝信一直后退,笑着告诉自己,不是她,一定不是她,世界上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林承轩不忍,拥她入怀:“时时,你别这样!”
“里面躺着的人要真的是她,我就再给她几刀,让她死透算了,免得再让我们围着她转来转去,像一群神经病一样。”陈时时真的情绪崩坏了,抓住他的衣服,指着尸体方向怒吼,红了眼眶。
天上蒙蒙细雨飘落,白了头的张润辉手柱拐杖站在阶梯盯着车,一动不动。
张润辉的唇动了动,似在说什么,老者眼神透出悲戚,慕岩忽然紧绷着脸,摇了摇头。
他说: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所有人。
张润辉出现过的地方,都能引起一翻言论,毕竟一个植物人醒来的机率很低,随着时间变化,一波又一波的事,导致大家都将他抛在脑后,谁也没想到他会醒来,并站在他们的眼前,引起不少人的关注。
慕岩本想让张润辉也尝一尝失去张嫣然的滋味,报复他当年那么对张嫣然,可自己却差点忘了,他不是没有失去过,失去杨清琴,他便已经丢了半条命。
“叔叔。”慕岩握住他的手,按下张润辉的不安与担忧:“她没死,所以躺在这里的人一定不会是她。”
张润辉猛然看向他,满脸震惊,转念一想,便恢复了冷静:“她现在平安吗?”
“平安。”至少,她的藏身之地,他们都还没有找到不是吗?如果对方找到了,就不会有今天这个电话了。
两个字虽足以让张润辉放下不安,却不能让他放下担忧,他压下所有的疑惑,选择相信慕岩,唯独没有听慕岩的话,离开这里,反而,把这场人领尸体的戏演的出神入化,宛如一位普通的老人,真的来认领自己的女儿,他绝不希望这是自己的女儿,或许内心是真的不希望,才能演的那么像。
慕岩在劝张润辉离开时,还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继续留在这里,后来才知道,作为一位父亲,他在为女儿的安全争取时间,就算没有多大作用,他也企图分散对方的心,不要让有心人把他的女儿放在最危险的位置上。
陈时时一直蹲在警局门口的树下,没有离开,也没有吵吵闹闹,牵着林承轩的手,微微发凉,她在害怕,害怕检验出来的结果,直到看见张润辉他们走出来,才有了动静,脚蹲麻了,走过去的时候一拐一拐,有些狼狈。
“叔叔。”陈时时眼睛死死盯着张润辉,连呼吸也不禁放轻很多,直到张润辉疲惫摇摇头,她才在那一刻松了一口气。
晚上,慕岩拿到乘坐航班所有人员的名单,包括他们的个人信息,当看到张嫣然那份时,不禁停下,她用的是之前的照片,还是那个爱笑的女孩,那个时候,她还会缠着他,而现在他却找不到她了。
慕岩放下张嫣然的资料,整理思绪,一份份看,经过他们两个小时的排查,把目标人物锁定在1个人身上,其中有男人,女人,妇人,看资料一切正常,每个人的故乡都在不同的地方,但是这些人里都有一个小物品,1个人戴同一款手表,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一定要找到他们,这些人有可能是我们的好朋友“请”上来的,尽快。”慕岩交代后,就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一直想那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靠女人上位?会不会是...?
谜团渐渐散开,一个个疑惑涌上心头,从他出事至今,慕尘都没有任何动作,包括他大张旗鼓回国,慕尘竟没有让他回去,甚至连电话都没响过。
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慕尘知情,另一种是他成为弃子。
慕岩不敢想第一种可能,他宁愿是成为弃子,也不敢去想这一切是有预谋,有计划。
慕岩心里涌上一股火,手指点在通话记录上,迟迟没有播出,他有什么资格质问?
——医院
言易棱在凌晨点多迷迷糊糊醒来,愣了一会,看了看环境,所有的回忆袭上心头,心痛不已,情绪失控,旁边机器滴,滴,滴作响,节奏越来越快,他伸着颤抖的手,按铃。
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呢?
不能的。
所以要活下去。
“救救我,谁能来救救我,救我。”言易棱的唇一张一合,目不转睛盯着门口,终于,艾贝尔带着几个人匆匆忙忙冲入病房,连忙对他进行二次争分夺秒的抢救。
每个人都集中注意力,没有人看到言易棱松了一口气。
若说让他觉得最悲凉的是什么呢?
那就是现在死了,也只是会成为别人口中互相议论的一种话题,半点波澜都不会起。
他的情况特殊,拒绝家属签病危书,自己早已亲自签字同意,那一张张病危书提醒着他的生命快到尽头,曾经以为是解脱,现在却是不舍。
除了慕岩等人得知,言家和外界皆不知言易棱在生死线徘徊。
天空微亮,抢救成功,再一次胜利,这次言易棱作为病人,第一次有强烈求生意识,可喜可贺。
艾贝尔满脸疲惫,一次次确认言易棱平稳后才离开病房,让他惊讶的是慕家少爷就在门口。
慕岩接到自己人给的电话就过来了,等了整整三个小时,在这三个小时里他一直在想,要怎么跟言易棱说张嫣然有可能还活着,可是她却把自己置身危险之中呢?
看到艾贝尔出来,慕岩问:“他怎么样了。”
“现在情况基本稳定,目前还在昏迷中。”艾贝尔和言易棱有病人保密协议,他们都知道言易棱病重,却不知道他是什么病,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心脏问题,作为他的主治医生点到为止。
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心脏病还有治愈的几率,可他活下来的几率却是少之又少。
慕岩点头,依然坐在言易棱病房的长椅上,艾贝尔从他眼前走过,他忽然叫住:“言易棱的事,小然知道吗?”
艾贝尔一愣,点点头:“知道。”
“谢谢。”慕岩又靠回椅子上,发出一阵不可抑制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仿佛听到了一件特别好笑的事情,不理艾贝尔怪异的目光,只是笑的眼泪差点就掉了。
她知道他有病,她知道他的情况,她选择装作不知道,背着所有人实行了自己的计划,这个计划的得益者却是他,她就那么着急结束自己的生命吗?
慕岩冷静一会,才打电话让人接张润辉来做复建。
后来,他陪着张润辉去复健,短短两个小时,就听说言易棱醒了。
艾贝尔刚补眠没多久,就被其他医生叫醒了,他一脸高兴走去病房,看到言易棱坐在病床上时,他相信医学所说的奇迹,也为自己心里猜想证实而开心:“Hi,身体还好吗?”
“很好。”言易棱淡漠回应,任由他东看看西看看,检查身体。
艾贝尔在检查本上打勾,然后写上情况备注,满意点头准备离开,他还要去找“药”呢。
他突然顿在门口,回头:“噢,差点忘了,慕先生昨晚在你抢救的时候一直在等你,不过,他好像有点不正常,自己在门口笑了很久,也许,他是在庆贺你又活了一次。”
艾贝尔眨着眼睛出去,留下愣神的言易棱,才不到一分钟,他去而复返:“噢,对了,言家从你婚礼离开到现在,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而你的父亲在昨天,宣布跟你再毫无关系。”
言易棱的眼眸逐渐清明,唇角有意无意带着一丝嘲讽,艾贝尔说完后就离开了,这一次没有再回头。
艾贝尔开始研究中医,听闻病人心理也很重要,中医讲究对症下药,从根本改善,现在他开始中医结合,但求有效果。
后面这几天,慕岩最为冷静,没有再叫人去找张嫣然,他陪张润辉出庭,复建,去公司,回家,然后会去医院看看言易棱,哪怕不说话,他都在。
这天夜里,慕岩坐在病房的沙发上,手机放在茶几上,电量充足,言易棱靠在病床上看书,暗黄的灯光,很安静。
“那1个人在今天已经确定全部死亡,他们无父无母,邻居那里也问不出什么。”欧阳晴敲门进来,把调查的资料和死亡证明放在慕岩面前,线索断了:“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慕岩目不斜视看着自己的手机。
欧阳晴睁大眼睛,小小声:“难道你要放弃了吗?”
慕岩充耳不闻,拿起手机检查了拦截,调大铃声的声量,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
欧阳晴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靠在上面休息。
某人的书,很久没有翻页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