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黑土地上,麦穗迎风飘摇。
本来朝阳旭日东升,不知从何处飘来一阵浓雾,将土地遮掩住,顿时黑沉沉地,深受难见五指。
地里辛勤劳作的农夫,有些不知所措,抬头四望,完全没搞懂这天气怎么变得如此之快。
却听远处铃铛摇晃,一波身穿黄衣的怪人,由远及近。
“太苍已殁,厚土为主!”
“黄粱梦醒,噩兆新界!”
声嘶力竭地口号,却蕴含着一丝莫名的蛊惑,光是听到就觉此世艰难险阻,如大梦一场,醒后自有天国可去。
共有八个黄衣人,前面四个边走边撒黄纸符,大声呼喊着口号。后面四个抬着大轿,通体褐黄。
下方画着修罗恶鬼,地狱罗刹,纷纷食肉饮血,满目邪恶,周边烈火焚烧,尸山血海。轿子上方无际云彩,一群慈眉善目的人瞭望人间,伸出手来,迎接来客。
“你们是什么人?敢闯我黑麦岭土地,岂不知我家莫大人神通广大!”
一群黑麦岭衙卫集结过来,盯着八个怪人,纷纷抽出刀来,面色不善。它们自然不是懵懂的新手,刀上纷纷绑有厚厚符箓,在黑暗中看起来明晃晃的。
黄衣人没有理会衙卫,依旧向前行进,大声宣扬他们的口号。
“妖言惑众,找死!”
见衙卫集结,约莫着有二十来数,一名队正站出身来,举刀便朝对方砍去。
“卡!”
死命一击竟然对黄衣人无效,不仅如此,道符爆发出的火焰勐地窜出,升腾而上。漫天黄纸瞬间燃烧起来,像是火焰囚笼一般。可黄衣人无动于衷,依旧边走边扔纸,朝前行进。
“岁在当下,诸邪辟秽!”
黄衣人身体上的衣服也燃烧起来,却连对方一根毫毛都无法损伤,彷佛内里套了一件避火衣。
队正见状,面露狰狞,高喝到。
“上!一起来拦住他们。”
二十多人齐齐上阵,往对方头上、心脏、关节处砍去,刀刀致命,甚至有的人狠狠跳起,将身子挂在黄衣人上。即使如此,黄衣人行走自然,身子像是铁砣,步履不动如山。
“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这还是人吗?”
几名衙卫纷纷咒骂,费劲九牛二虎之力都无法拦住对方去路,实在无奈。
“快去通报府主,有怪人入侵黑麦岭!”
衙卫们无能为力,漫天燃烧的黄纸,落在他们身上,瞬间起火,可不是什么装饰玩意。被烧痛的人都纷纷离开,再不敢阻拦。
这时,从麦田地中走来一只黄牛,上面骑着个牧童,悠闲地吹着竖笛。
声音飘渺而悠远,一时之间竟然压过了黄衣人的宣号,两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蛊惑十足的念词竟然渐渐扭曲,变得十分古怪,像是旷野外野兽的号角。
燃火道符纷纷落下,掉落在黄衣人身上,却与之前截然不同。烈火将他们的皮肉烧的发焦,血肉模湖,什么水火不侵,笑话罢了。
“是莫小主,小主来了,狗屁的诡东西,你们死期到了。”
眼见这牧童笛声有效,顿时衙卫们再次有了勇气,纷纷上前噼砍,后面几位更是拿出一箩筐黑土,浇在黄衣人身周。
既然是黑麦岭,最富裕的自然是黑土,黑土不仅仅培育灵植,高度提纯后更是能制成道宝,一印如山,威压天地。
衙卫们手中的黑土必定不是那等宝物,却也是提炼后的黑土精魄,配合特制的磊土符,瞬间形成一座座土丘,将黄衣人埋在其中,像是一座座坟墓似地,把他们隔绝,
那座大轿有些古怪,黑土竟然无法彻底掩盖,露出褐黄轿顶,高高的盖子,像是墓顶一样遮盖,特别是黄纸纷飞,如抛洒的纸钱一样,顿时周边气氛就诡异起来。
衙卫们却没有注意,只是耀武扬威道。
“狗屁朱邪辟秽,我看你们就是些脏东西。”
黄牛渐渐走进,那牧童一双眼睛盯在外露的轿顶上,忽地发现不对。
太规整了,若是被黑土掩埋,不说轿子如何,抬轿的四人怎么也撑不住这磊土符。如今轿盖却四平八稳,完全像是砌在上方的建筑。
“不对,大家小心!”
话音刚落,轿盖竟然勐地炸开,走出一个个黄衣人。
“太苍已殁,厚土为主!”
“砰!”
整个人从中爆开,漫天的黄纸符飘散,随风而去,越飘越远。
周边的衙卫们在黄符之中,逐渐迷乱了双目,眼珠里像是塞进一层黄纸,成三角形,像是野兽一样。
他们面色变得发黄,神情呆滞,慢慢挪步向轿子。
沿着黑土磊成的土堆,低头望了望,顿时露出向往的狂热神色,随后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不仅衙卫,周边麦田地中陆陆续续走出许多农夫,他们面色发黄,眼珠被符纸遮蔽,彷佛陷入梦幻之中,痴狂地望着轿子,傻呵呵地朝那里走去。
明明不大的轿子,此刻却像是深渊巨口,吞了十多个人依旧没有填满,等待着更多的猎物。
牧童眼看不对,再度吹响竖笛,他的笛子自然不是凡物,拥有对抗噩兆的特殊作用。
笛声一响,周边被蛊惑的人勐地一愣,停在原地,似乎受到干扰。
眼见有效,牧童吹笛更为卖力,脸上泛起笑容。
“黄粱梦醒,噩兆新界!”
轿中黄衣人忽地高喊,周边麻木地人一阵抽搐,再次动弹起来。但这次的方向有所变化,并非是轿子,而是骑牛的牧童。
平日里苦哈哈的农夫,此时聚集起来,对一切声音置若罔闻,不一会便围拢住了黄牛。几只手搭在牛肚子上,狠狠一抓,本来平凡无奇的普通人彷佛被赋予了神力,直接将黄牛开膛破肚,掏出内脏。
“牟!”
黄牛吃痛,想要逃离,却被这些诡异农夫为住,一人一把,鲜血四溅。每当血肉沾染眼中黄纸,他们的肤色便愈发深黄,变得狂热不可理喻。
待他们将黄牛分尸,手便抓向上方的牧童,同样惨烈的剧情再度发生。
笛音戛然而止,昏暗麦田中传来恐怖的撕扯音。
只是在没人注意的某处田地,摆动的稻草人晃了晃,从后走出一人,正是那被分尸的牧童。
此刻他双目惊恐,满脸震惊,哪还有之前的镇定。
匆匆跑向驿道,回黑麦岭报信去了。
只是隐隐约约间,其背后似乎被贴了一张黄色纸符,勾勒狰狞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