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曹峰沉着脸走到王万里面前,见王万里不像是那等奸商嘴脸,加上身上有一股子药香味,便是没有开口就兴师问罪,而是公正道:
“老先生,你可有要辩解的?”
王万里当然要做一番辩解,只是他现在似乎也陷入了一种自我怀疑的状态,不是很确定地道:
“老夫的确是替那位小兄弟诊治过,不过我敢肯定,他当时只是有外伤,局部处理了一下,老夫给他用了些止血防淤的草药外敷包扎,别的什么也没做,不该是这样的……”
姜果果在暗中一听就猜到,老徒弟这是因为严谨的态度,这会儿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诊断有误,真的导致对方伤情加重了。
王万里话音一落,那闹事者便七嘴八舌围攻起来。
“官爷你听,这老头自己都承认了,他给我弟弟瞎开药!”
“你这老匹夫竟还有但承认,你知道这小伙子才多大吗?正是到了可以扛起担子,养家糊口的好年纪,全让你给毁了,赔钱!”
“不光得赔钱,还得下牢!”
围观的百姓们听一是一,指着王万里的鼻子也开始为那些人声讨。
一时间,整条街都乱哄哄的。
孙典使被闹得脑仁直疼,便是扯着嗓子吼了起来。
“吵什么吵什么?尔等草民就喜欢听风是雨,到处瞎嚷嚷!事情究竟如何,我与曹县尉自会彻查清楚,这大街上是你们可以乱嚷嚷的地方吗?”
百姓们被典使一嗓子吼得不敢再吱声,但那代表着批判的手指头却还在暗戳戳地隔空戳着王万里,好像他们真的知道事情的真相似的。
姜果果见此也是无奈的撇撇嘴,表示无可奈何。
你永远也别想改变吃瓜群众的做事风格,听风是雨本就是他们的一大特色。
或许大部分人根本就不在乎真相到底是什么,人云亦云,随波逐流罢了。
他们要的,只是一个看热闹时候的参与感,以及那些精彩的饭后谈资罢了。
群像,向来如此。
只是今日之事涉及到老徒弟跟还没开业的医馆,姜果果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见老徒弟似乎已经深陷自我怀疑,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宋柯虽然有嘴,但毕竟在行医之事上,还只是个小小的药徒,并不清楚这件事究竟是不是与王万里的错诊有关,所以不敢乱加言论,以免让事态发展的更严重。
姜果果终是叹了口气,迈着小步子走了出来。
她自信地扬声道:
“曹县尉,孙典使,小民女有话说。”
稚嫩但毫不怯场,甚至可以说十分有气场的一道声音响起,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宋柯见姜果果来了,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
而王万里则是迅速垂下头来,此时就像个做错了事等着领罚的老顽童一般,不敢与姜果果对视。
姜果果也不管老徒弟现在的心情了,直至走到曹峰面前,仰头对他跟孙典使点了点头。
两人低头一瞧,发现竟是前段时间在家具街那边遇到的那个牵虎娃娃,眼神中露出几分诧异,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
“是你?”
姜果果笑笑,可不就是我么?不过今儿我可没牵小白出来瞎溜达,你们可管不着我。
照面打完后,姜果果的出现自然是让百姓们感到震惊又好奇。
“那小女娃是谁?看着有几分面善呐。”
“她不是那养白虎做宠物的小女娃么,当时就是曹县尉跟孙典使去处理的,她的白虎呢?”
原来是她,众人恍然,随后便是紧张地四处张望,生怕这小姑奶奶把她那白虎系在了周围的某处角落,他们害怕极了。
姜果果全然不理会百姓们的反应,对曹县尉说道:
“曹县尉,此二人是我家人,王万里的医术我最为了解,断然不会为了抢生意而随意诊治,耽误患者,这里面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一小奶娃知道什么叫治病救人么?去去去!大人的事情少插手!”
曹县尉还没说话,那闹事者听到姜果果的话便是连忙咋呼起来。
姜果果唇角一勾,上前一步逼视那人。
“哦?我不懂治病救人?那你懂?”
那人被怼的一时哑口无言,但很快就梗着脖子强词夺理:
“小畜生懂个屁!一边待着去!”
姜果果眼神一暗,小眼神瞪了对方一眼。
叫我小畜生是吧?你完蛋惹!
“你就知道狗叫,对我一个小孩这么凶巴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你,我不跟小屁孩一般见识!曹县尉,你快将这小娃赶走,她这不是捣乱么!”
曹县尉微微挑眉,却是没有动作。
因为他有一种感觉,眼前这小女娃或许有法子帮他们把这里的事情弄清楚。
曹县尉没动,那闹事的便是脸色一变,不好再善做主张。
但姜果果捏准了对方把柄,踩着小步子来到那看似奄奄一息的病人跟前,开始发挥。
“啧啧,这人好可怜呢,都快死翘翘了还不赶紧送去医馆救治,而是被晾在这里等死,你们说他家里人怎么想的?”
只此一句不经意的玩笑话,便是让众人心中一惊,猛然察觉事情不对。
这女娃娃说得对啊,要是真这么关心他的话,就该先将人送去别家医馆救命,再来这里理论不迟。
而这些人可倒好,把病重的人就往地上一摆,自己则在这儿扯东扯西,完全不顾这人死活的样子。
这不是摆明了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