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邪怜悯地看她一眼,也不多话,转身就把战场留给周渊和苏玛丽交锋。
他调了一上午监控,有点身心疲惫,再加上刚完成的委托耗了他一个通宵,此刻急需补眠,就没跟周渊和苏玛丽纠缠,转身回房睡了一觉。岂料休整完毕出门一看,就发现苏玛丽右手拇指沾了印泥,正大义凛然地往疑似协议书的纸上按。
这他妈什么情况?!
毕邪震惊地看着周渊,却见周渊笑眯眯地朝他递了个眼色,一副体恤下属的表情道:“你前天不是抱怨人手不够吗?我和小苏商量了下,既然她想不起自己名字,又没办法还钱,我们就暂时叫她苏玛丽,然后雇她当临时工帮忙接活,顺便赚工资还债,你觉得如何?”
毕邪表示不如何:“先不提她有没有应变能力调查能力协调能力沟通能力,单是她的真实身份你就不知道,你让她签《劳务协议》,签了有效?”
“有效啊。”周渊一脸淡定,“我让她乙方信息空着,后面摁手印,等她想起自己是谁再补上。”
毕邪给他跪了。
他已经猜到了周渊的想法,这家伙就想把苏玛丽留下,让她以工资抵债,先把撞碎摔烂的东西赔下,再帮他减轻点工作负担。
他设身处地地思考了下,觉得周渊作为老板都不在意苏玛丽的身份,自己作为员工就没必要皇帝不急那啥急可,所以对周大BOSS那句“想办法查一下小苏身份”的吩咐,毕邪根本没往心里去,转头下了个手机游戏,玩着玩着,就把这事忘了。
“这真是个让人悲伤的答复。”周渊叹了口气,看着毕邪,神情悲切,“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信任呢?”
毕邪羞愧地扭头。
周渊又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一脸悲切地感慨:“我也不想给你压力,但我下周要回老家处理点事,工作室只能交给你管。如果你不调查小苏的来历,出了事怎么办?”
毕邪羞愧地……发现头已经不好再扭了,于是抚了下额。
说到底这还是他脸皮薄的原因,如果他能把脸皮像周渊一样练得厚度收放自如,那他完全可以梗着脖子和周渊算算三十六个月没发奖金的账,可惜现在的实况是,毕邪被周渊那么可怜兮兮地一看,还真有点内疚心软,吃过晚饭就一脸严肃地把苏玛丽叫了出来:“我有件事想问你……”
“爱过。不约。没钱。不借。”苏玛丽一秒即答。
毕邪:“……”
他毅然决定放弃循序渐进委婉式问话,开门见山就直截了当:“你到工作室有一周了吧?”
“差不多。”
“关于你自己的事,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苏玛丽脸立马僵了。
但也只是僵了一下,很快她就摇了摇头:“没想起来。你觉得我这种每天帮你们洗衣服买菜做饭拖地擦桌子写报告还兼出任务完成委托的状态,有时间想起来?”
“……”毕邪沉默了下,还真觉得他和周渊最近把苏玛丽奴役得有点过头,虽然苏玛丽吃工作室住工作室喝工作室用工作室,但毕竟不是保姆,他们两个大男人,把一个小小的女生呼来唤去,好像也确实……过分了点?
想着毕邪灵光一闪,突然就想到了个既能判断苏玛丽年龄和大致身份,又能让苏玛丽稍微得到点休息的委托,于是微微一笑,看着苏玛丽就和颜悦色道:“那你既然想不出来,就试试这个委托顺便休个假吧。”
“什么委托?”苏玛丽抬眼看他,却见毕邪转身,回头,拿过Ipad,打开邮箱,在回收站中翻了半天,然后把一个已删除的邮件翻了出来:“帮忙对付极品室友的委托。”
苏玛丽:“……”
苏玛丽二话不说,转身就往楼上走。毕邪赶紧在背后补充:“这委托的预付金是你今天报酬三倍!而且老大下周不在!”
苏玛丽一秒回头:“她想往室友脸上浇开水还是泼硫酸?”
“都不是。”毕邪看了眼邮件,“她没想要报复,就希望室友别再针对她。”
“那这委托就有点棘手了。”苏玛丽诚实地蹙眉,语气也开始变得凝重。
“她这委托属于长期抗战型,除非把人一棍子打死,或者自己变强,否则迟早被室友反压,到时候你就算帮她搞定了这次,遇上室友逆袭还得帮她搞定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甚至第五次,所以这个委托你要想接……”
她看着毕邪微微一笑,抬手比了个数道:“就可以告诉她这个数只能帮她办一次,追加委托酬金另付。”
毕邪:“……”
那瞬间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周渊这么喜欢苏玛丽,多半有她这么会赚钱的原因……
但这既然是个一举多得的机会,毕邪自然不可能放弃,于是愉快地和苏玛丽敲定了委托人访谈计划,转头就打了个电话就约委托人第二天来。
和他们预想的不一样,委托人长得很漂亮,皮肤白皙,举止优雅,进门前还很懂礼貌地看了下里面情况,听到毕邪招呼,才推开门小步小步地走进来。
苏玛丽倒了杯水给她,坐下后看着她笑笑:“是龙绦怡小姐吧?可以叫你小怡吗?”
龙绦怡乖巧地点头。
苏玛丽又笑了:“好的,小怡,我们直截了当点吧,你想把那室友拖出来套个麻袋揍一顿,还是套个头套揍一顿,还是套个丝袜揍一顿?”
龙绦怡:“……”
毕邪反应神速,一拐子把苏玛丽抽到旁边又看着她笑:“别介意,小苏跟你开玩笑而已。我有看过你的邮件,上面内容不是很详细,方便的话,能告诉我们你那室友都做过什么针对你的事吗?”
龙绦怡眨眨眼睛,慢慢地开始回忆:“刚开始并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经常找我借化妆品和衣服,慢慢地,她借了化妆品和衣服就很少还了,有时会直接把我刚买的衣服拿去穿,穿脏了或弄坏了才还,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开始用命令的语气和我说话了,不是让我帮她打热水买早饭,就是让我帮她写作业。最近甚至让我给她洗染了血的床单,把别墅钥匙给她,说她妈要到这里玩几天,住旅馆不方便。”
苏玛丽感觉自己已经猜到了剧情,忍不住插话提问:“是不是你拒绝了,她就和你闹翻了?”
龙绦怡点头:“她联合其他的室友说我坏话,说我小气、吝啬、看不起她们,现在整个寝室已经把我孤立了,男朋友也和我提出了分手。”
“那还真是背腹受敌的局面。”苏玛丽想了想,问,“你平时和那几个室友的关系好吗?”
“还算好吧……”龙绦怡也不确定,“我经常请她们吃饭,一起聚会时也是我给钱,关系应该不错。”
不错个P!苏玛丽在心里咆哮,这不就是遇上了群喂不熟的仇富白眼狼吗!
但龙绦怡既然没看出来,苏玛丽就不打算说了。她推推旁边毕邪,毕邪会意,扔下一个“我懂”的眼神就转身进了里屋。
龙绦怡不解,看看毕邪又看向苏玛丽:“他这是……?”
“他在查你那堆极品室友都造了些什么谣。”苏玛丽一笑,坐直身子又换了个严肃的表情,“我先和你说一下情况吧,小怡,我们虽然约了你过来了解情况,但不代表我们会接你的单,我们还要根据你提交的资料和查到的资料进行分析,确定可以接单才接单。如果毕邪查到了她们造谣中伤的证据,我们可能会视情况严重将部分证据放出来。你能做好这个准备吗?”
“一定要放出来?”龙绦怡怯怯地看着她,表情像被吓到一样可怜,苏玛丽不禁叹了口气。
“不,我们会征求你的意见,你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但我们如果准备把这张牌打出去,就说明当时情况已经坏到了需要出牌的地步了。”
龙绦怡点点头,嗯了声后没接话,半晌才又眨着眼睛问:“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苏玛丽微微一笑:“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把那室友拖出来套上麻袋揍一顿,还是套个头套揍一顿,还是套个丝袜揍一顿就行了。”
龙绦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