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岸信息回得很快：“暂时没有加班的打算，苏主管有事？”

“我想和你咨询一下公司项目上的事。”苏玛丽敲完想了想，又慢慢地把敲出来的字删掉，改成，“有点事想问你，方便一起吃个晚饭吗？我请客。”

“……鸿门宴？”文岸信息仍然回得很快，这次还开玩笑似的带上了两个表情。

“苏主管想问我什么事？工作上的？还是工作外的？”

“工作上的。”苏玛丽笑，心想你要不介意，我也可以八卦下易术嘉跟萧杉的事。不过这情报套起来难，她只能试着旁敲侧击了。

她话里有话地补充：“放心，不是坏事。我就跟你说下你晋升的事，顺便跟你随便聊聊。嗯……9S上面的西餐厅可以吗？那家黑森林挺好吃的，我团个双人餐？”

文岸妹子喜欢吃甜点，苏玛丽经常看到她下午叫外卖，正好西餐厅的环境比较清净，隐秘性好，很适合小情侣或闺蜜窝在里面讲悄悄话，苏玛丽就愉快地选中了这个地点，同时为了表示亲昵，她还顺便卖了下萌：

“不要介意我团购吧？我还没拿到这个月的工资，穷得能买身……”

文岸妹子当然不介意，她还很耿直地表示不用去那么高档的地方，随便找个便宜的地方AA就行。

苏玛丽客套地谢绝了，为了套情报的大义，她舍得出钱包套得出八卦；

然而妹子很认真地拒绝了，她认真地表示苏玛丽到公司才几天，试用期的工资都没发，不建议去那么贵的地方；

苏玛丽客套地再度回绝了，表示妹子不用介意，这点费用她还是出得起；

妹子更更认真地拒绝了，苏玛丽一看这对话要变成有限小数无限循环，赶紧使出杀手锏：“不用客气了，真的，我已经团了，下次吧，下次我们再AA吧？”

文岸妹子无奈，只好挂着一脸“受之有愧”的表情跟着苏玛丽进西餐厅，好在她性格比较爽朗，坐下后也没怎么扭捏，苏玛丽就开门见山，直接把话题抛了出来。

“不好意思，今天占用你的私人时间了，我能直接问问你对晋升考核制度的看法吗？”

这山见得相当快，饶是文岸妹子略有准备，也没想到苏玛丽会直接绕过前面的话题和铺垫，不禁愣了愣，呆呆地问：“我？”

苏玛丽点头，笑笑又道：“我来公司才一个多星期，对公司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但就我这几天了解的情况来看，你的工作能力很强，在这次申请涨薪的员工中是最优秀的。本来按照公司规定，你填了涨薪申请表，主管批了，易总批了，下个月起你就可以涨薪，但公司推出了晋升考核制度，就变相延长了你涨薪的时间，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也好在今后的工作中进行改进。”

她这话说了几层意思，一是暗示自己刚到公司，对公司情况不了解，推出制度是老板的要求和决定，并不是她异想天开或者新官上任三把火，你有冤有仇冲着易术嘉去，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二是给文岸戴高帽子吃定心丸，肯定她的能力，暗示给她涨薪没问题，但又没有明确表示一定给她涨薪；

三是态度放得很低，表示你有意见可以提，但话同样没说死，只说今后改进，但没说什么时候改进，也没说改进哪些问题嘛……

文岸妹子咬着吸管看她，“咕噜噜”地喝了几口饮料，显然是思考了一番才道：“要我说的话，我觉得公司这种做法很过分，我的能力摆在那里，行不行你是能看到的，易总既然在我的涨薪申请表上签了字，就代表他认可我的能力，那工资该涨就涨，还整个晋升考核期出来干嘛？”

苏玛丽慢慢地点点头：“你说得对，我在推出晋升考核制度前也和易总讨论过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释，公司之前涨薪是易老总了算，既没有文件，也没有依据，这样其实并不利于公司的发展，因为那些员工涨薪是老板的个人意见，并不代表公司员工认可他们的能力，所以我们才试着推出晋升考核制度，要求申请涨薪的员工在考核期通过承担更多的责任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这样会让流程相对合理一些，你觉得呢？”

文岸呵呵一笑，并不赞同：“理论上是这样，但在咱们公司不可能。苏主管，你大概还不知道老板是个怎样的人吧？”

她推开饮料，双手交叠支着下巴，想了想才看着苏玛丽问：“我能问问你对易总的看法吗？”

看法就是人渣。苏玛丽很想这么说，但她忍住了没答，而是故作认真地思考了下，才揣着明白装胡涂道：“我对易总不是很了解，你要问我对他的看法，我只能说我目前的印象，我觉得他是个有想法（具体表现为结了婚还敢出轨），有创意（随便乱推公司制度），胆子也比较大（敢和前妻抢业务）的人。

他有魄力，敢大胆启用没经验的年轻人（虽然原因是公司现在招不到人），也算比较事业有成（就算公司是郑室开的，但他姑且也是个挂名老板），就是有一点……”

苏玛丽故意迟疑了下，轻蹙眉梢作犹豫状，心里默数三秒才把诱饵往外抛：“我觉得他有点冒险。公司现在的新人很多，大部分人能力都很平庸，虽然他们有一定的提升空间，但还达不到项目目前要求的水平，我觉得易总用他们用得有点冒险。”

文岸神色复杂地笑了，苏玛丽这钩算不上直，但她还是咬了，她说：“这不是用得冒不冒险的问题，苏主管，你把易总看得太高了，你刚才的观点我有部分认同，但是绝大部分都不赞同，易总作为广告人确实有一定的能力，但我个人不太相信他的人品。实话告诉你吧，在你来公司之前，他让之前的行政人事主管推出过几个制度，都是今天推出制度，过了几天又取消，我觉得他缺乏最起码的诚信，所以不太相信你说的话，你问我对晋升制度的意见，我就直说了，易总让你推出晋升考核制度，与其说他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我们证明自己的能力，不如说他是想找个理由拖延我们涨工资的时间，然后在这期间招人把我们顶掉，我说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