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魏副厅长见面的当天,蓝岛报出了第六号强台风“兰妮”登陆蓝岛的紧急天气预报,台风强度可达十二级,并伴有强阵风和大暴雨,市里有关部门要求海上的各种船只立刻回港避风,岸上也要做好种抗击强台风来袭的各种人力和物资准备。
果然,就在当天的傍晚时分,在预定的时间,台风“兰妮”就如期而至。十二级台风使得海上巨浪滔天,一排排的海浪像山一样扑向岸边,击起几丈高的浪花。伴随而来的大暴雨,像天上开了口子,落入地面,立刻形成了陆上的海洋。水,到处是水。面对着大暴雨,肆虐的大风大浪,人们都躲进了室内,不敢走出室外一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海边的街上却出现了一个中年男人,穿着黑衣,戴着黑帽,还戴着一副墨镜,逆着海风大浪走向了海岸边。因为风大,他用手强力压着头上的帽子,以免被大风吹走。他的墨镜很大,遮住了他的半拉脸,人们认不出他是谁。他来到了海岸边,站在那里,看了一下波涛汹涌的大海,然后就非常淡定地,一无反顾地抬脚就走进了铺天盖地像山一样的海浪中。肆虐的大海浪似乎一点也不客气,一个大浪头打来,黑衣的男子就像一片叶子一样消失了,消失在这大风浪里面了。只有他头上的那顶黑色的帽子被狂风吹到了海浪之上,在天空中飘了几下,然后又被风卷到了海里,随后也不见了。
唯有大海在咆哮。
两天以后,台风过去,蓝岛日报以头条新闻报出了魏副厅长溺海身亡的消息。他的遗体是在他溺亡后被海浪推到了海边,被一个在海边捡拾海鲜的老人发现了,就立刻报了警。经政府有关人员及家属确认,死者即为省城的魏副厅长,至于溺海原因,当属自杀。据查魏副厅长生前患有严重的精神抑郁症。
郎少亭看到这消息后,吃惊的半天没缓过劲来。前两天才见过面,虽然他有些沮丧,但并没有表现出轻生不想活的念头。只是说他有可能被“双规”,怎么只过了两天他就自己走进了海里,难道是畏罪自杀?还就是像如报纸上所说的,他患有严重的精神抑郁症,不想活了,就自己走了这一步?……
吃惊之余,郎少亭把上次和魏副厅长长谈的每一个细节都做了回忆,他似乎明白了过来了。魏副厅长前两天主动找自己长谈,除了“倾诉”自己一直憋在心里不便向别人说得话以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如他所说,要找一个他可以信赖的能照顾好柳姝儿的人。因为无论他被“双规”,还是自己走进大海,他最不放心的就是柳姝儿。现在他找到这么一个人了,那就是他郎少亭,于是他放心了,就可以安心地去“另外一个地方了”。当时他的确是这么说的,郎少亭还以为他说的另外一个地方是他被“双规”,最终或去坐牢,没料想那“另外一个地方了”却波涛汹涌的大海。
想到这里,郎少亭真是感到有些十分地后悔。如果自己不向他保证要照顾好病重中柳姝儿,那他就有放不下的事,心里有牵挂,那他就有可能宁愿自己被“双规”,也不会自己走进大海。当然,虽然“双规”可以保住生命,但对他来说肯定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除了对柳姝儿有牵挂外,几十年的官场争斗,信念破灭,以及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真的感到累了,他对这个世界再没有任何可值得留恋的事情了,与其说被“双规”,行尸走肉地活着,倒不如去另一个世界去享受安宁。
唉,他真是有点自私。
唉,不管怎么说吧,不管魏副厅长生前做了什么,或是要被追究什么责任,现在他去了,去了另一个世界,那就应该让他得到安息安宁。
不料两天后,郎少亭却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信。奇怪,都什么年代了,电话网络微博微信如此发达的今天,竟然还有人以纸写信。打开信一看让郎少亭大吃了一惊,来信者不是别人,竟然是魏副厅长生前几天写来的,想必算是一种遗书吧。信上说,原谅他这么走了,连个暗示都没有。如果这次他就这样消失了,消失在大海里了,那就消失吧,这也是他所想要的结果。不必找。如果不幸在海上被人发现,或是被海浪推到了岸边,那就麻烦你协助杨彬彬把他的骨灰送回山里。既然大海不要他,那他就只有回到老家的山里,去找他心爱的柳筱兰赎罪……
最后他要求,切勿开追悼会或是其他的祭奠活动,他只想安静,静静地来,静静地去。
郎少亭先是震惊,然后又把信仔细看了两遍。
过后,他想立刻打电话把杨彬彬找来,让他看看这封信。杨彬彬是直系亲属,只有让他看了这封信,魏副厅长的后事才可以按照魏副厅长的意愿得到办理。
可电话还没打,却有两个人找到了医院,非常客气地把郎少亭找到医院后面的一避僻静处说话。这俩人郎少亭认识,不是别人,而是蓝岛检察院曾承办吕四眼案子的两个检察官。
因为是熟人,以前曾打过交道,所以两个检察官有话不妨直说:他们现在接了新任务,即参与魏副厅长的溺水调查及后事办理。毋庸讳言,魏副厅长生前有严重的违纪行为,尽管人已死亡,但有些事情还是要查清楚。他们查了魏副厅长最后在蓝岛的通话记录,当中查到了一个电话号码,就顺着找了过来,不想这个人竟然是他们曾认识的郎少亭。
老检察官还是挺幽默,以聊天的形式向郎少亭问话。“哎,小伙子,以前你一再声称自己只是一个平头百姓,是一个最普通不过地质工程人员,对腐败也很痛恨。说说吧,你一个平头百姓是怎么认识魏副厅长这样的政府高官的?”
无需保留,郎少亭也实话实说:“魏副厅长在蓝岛的海边有一处大房子,是用别人的名字登记的。他在省城工作,一般不在这里住,就找了一个保姆替他看守这所大房子,像交物业费,水费电费啥的。而这个保姆就是我的女朋友。这样我们就认识了。”
年轻检察官说:“对,我想起来了,头一次我们谈话,你对当官的在海边大房子搞‘金屋藏娇’很是气愤,想必你是把魏副厅长找你女朋友到海边大房子当保姆当成了‘金屋藏娇’了,对不对?”
“对,我是误会魏副厅长了。后来误会解除了,我们就认识了。”
老检察官问:“那魏副厅长在溺亡前给你打电话,都说了些什么?能告诉我们吗?”
“是这么回事。”郎少亭说,“我女朋友在魏副厅长家当保姆,时间久了,就得了一种病,一种非常要命的病,那就是白血病。其原因,很可能与那大房子的过度装修有关,又是花岗石又是大理岩的,放射性污染太严重了,有可能引起白血病。为此魏副厅长深感内疚,除了拿钱到医院去看望以外,又找我谈话,表示道歉,算是给我一种安慰吧。”
郎少亭之所以没有把自己与魏副厅长谈话的主要内容相告,特别是魏副厅长和柳姝儿的关系没有做任何透露。因为他觉得,这些都应该是个人隐私,与魏副厅长的职务犯罪案件无关,没必要说。还有魏副厅长给他的信,也没有给两位检察官看,这也是个人隐私,与案件无关。
郎少亭的话让年轻检察官很是感慨,说:“腐败,真是害人害已啊!”
事后郎少亭才知道,还是魏副厅长在蓝岛当副市长主管基建期间,一个承包商承建了蓝岛海滨公路大桥的工程,并顺利通过了有关部门的验收,可在不久前的一场台风中,大桥却垮塌了,当时有车正在桥上行驶,其中有一辆“丰田”私家车一头就栽进了海里,造成了车内的一家三口全部溺亡的重大事故。后经有关的技术专家进行鉴定,大桥存有严重的施工质量问题,疑为偷工减料所致。于是承包商即被有关部门控制,据其交代,为了承包到工程和顺利验收,他曾有向政府官员进行行贿的行为,当中即有魏副厅长,魏副厅长拒绝收钱,他就把海边一套装修豪华的大房子写了另外一个人的名子,给了魏副厅长。鉴于魏副厅长严重违纪,并造成了重大的事故。故省纪委决定对魏副厅长进行“双规”。
没想到魏副厅长却在被“双规”前,自己走了。
两个检察官在向郎少亭了解了魏副厅长的电话内容后,没表示什么,看不能再问出什么来,然后就告辞走了。只是临走前,那位老检察官却把郎少亭打量了一番,那眼神分明对郎少亭的话表示有疑问,但又没有说出来,这让郎少亭心里感到有少许不安。
两个检察官走后,郎少亭即打电话,把杨彬彬叫了来,从衣兜中把魏副厅长的信小心翼翼地掏出来,让给杨彬彬看。
作为直系亲属,杨彬彬默默地看了信,又看了看郎少亭,尽管他满脸疑问,甚至还有些吃惊的样子,但他还是确认了此信是他父亲亲笔书写,作为儿子,他还认得父亲的笔迹,所以他愿意一切按父亲信上说的意愿办。
这以后,郎少亭向单位请了假,就协助杨彬彬办理魏副厅长的后事。
本来郎少亭是在医院照料柳姝儿的,他谎称说自己单位有急事一时脱不开身,就让牛经纬代他照看柳姝儿两天。柳姝儿在医院并不知魏副厅长的事,也就没对郎少亭这几天的反常行为进行怀疑。一切安排妥当,郎少亭就和杨彬彬一起,先是把魏副厅长的骨灰盒从殡仪馆取出来,然后带着骨灰乘船回到了山里。按理说魏副厅长的骨灰应该葬于山里的魏家老坟,但杨彬彬还是按照父亲的生前意愿,把魏副厅长的骨灰埋在了柳筱兰的坟墓旁。只所以没有俩人进行合葬,杨彬彬说父亲做了错事,他怕柳筱兰在另一个世界也不能原谅父亲,所以最好保持一段距离,省得俩人以后相处不好再打架。
至于柳筱兰的坟墓在何处,杨彬彬没进过山,当然是不知道的,也不便打听,因为杨彬彬不想父亲的事让别人知道。还好,郎少亭带他找到了这个地方。郎少亭第一次见到柳姝儿,就是在这儿。再一次来到这儿,又知道了魏副厅长和柳筱兰的故事,这让郎少亭心里颇有几分感慨。
杨彬彬似乎也很感慨,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哭。此时此刻,他坐在父亲的坟前,脸色也变得严肃庄重。平时他和父亲几乎是水火不容,相当叛逆,父亲说东,他一准说西,父亲说南,他一准说北。话不投机是,后来干脆不见面。现在他坐在父亲的坟前,先敬父亲一杯酒,洒在坟前,然后自己也斟一杯酒,一饮而尽,似乎气氛很容洽,杨彬彬说不完的话。
“爸爸,我们父子俩终于有机会坐要一起好好说说话了。以前我们一说话你不是训斥我,就是给我一上课,我好烦。现在好了,你只能听我给你一诉衷肠了,又是在这么一个好地方,群山环抱,风景如画,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爸爸,从小你就教育我要好好学习,学而优则仕,大了好当官。你真是爱当官爱到骨子里了,一生为之追求和奋斗,不懈不怠。这是你的个人成就所在,也是你的悲剧所在。是啊,在中国这个社会,走仕途当官是挺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房子有房子、要车有车、要女人有女人,平时一帮人围在身后,歌颂着,奉承着,可谓光宗耀祖,威风八面。可当官好是好啊,威风也挺威风,可事情都得从两面看,你在得到这些个荣华富贵的同时,却把这个世界上最珍贵最美好的一样东西给弄丢了。爱情,你和柳筱兰阿姨的爱情,同桌,初恋,多好多纯情真的情感,多好多美丽的姑娘,都让你给弄丢了。你成了一个让人唾弃的陈世美。你想啊,你要是不当官,只是一普通人,自然也就不会抛弃柳筱兰阿姨,我的漂亮的柳姝儿姐姐也不会从小既失去亲娘,也失去亲爹。可以想像,你们一家三口如果在一起,虽说也会受点穷,受点累,平平常常,但平平淡淡才是真啊,要哭都哭,要笑都笑,甜甜蜜蜜,恩恩爱爱,那才是一家人要过的好日子。不像我们一家三口,你是当了官,在外面挺威风,但在家里却不是官,和母亲天天吵架,又是风又是雨的,最后把妈都吵死了。我和你虽为父子,但却形同陌路,话不投机半句多。唉,瞧这日子过的,最后母亲死了,我也离家,真是家破人亡啊!还好,你现在总算不当官了,当初从这山里一个穷小子出去,现在又孤孤单单地回这山里了,还好,心里平静了,又回到了你心爱的女人的身边。这也是你以前曾梦寐以求的事情,今天终于实现了。你俩也许好久不曾在一起说说话了,以前你当官,忙啊,既忙没完没了文山会海,各种应酬,又忙官场里的相互倾轧,勾心斗角,很少有时间到这山里的坟前来看看柳阿姨,说说心里话,表示一下忏悔。现在好了,有时间了,也没人打扰,那你们就在一起好好说说话叙叙旧吧。不过爸爸,你首先得向柳筱兰阿姨道歉,承认错误,以前确是你对不起柳阿姨,你错了,真的错了。现在你已经不是官了,可不能对柳阿姨说什么不着调的官话,也不能摆什么臭官架子,哦,对了,听儿子一句话,到了另一个世界,也不要再当什么官了,要不,柳阿姨会看不起你,不会再理你,不会再原谅你。这话你可千万记住了……”
玩世不恭的浪荡儿子,一时间竟然变得如此成熟,持重。话说得也富有哲理,头头道来,这让站在一旁听杨彬彬说话的郎少亭刮目相看。
在回蓝岛的路上,郎少亭向杨彬彬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彬彬,你有没有想过,要把你父亲的骨灰和你的亲生母亲俩人进行合葬吗?他们曾是正式的夫妻,理应该葬在一起。而现在你父亲竟然和没有婚姻关系的柳筱兰葬在一起,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杨彬彬一听就摇头。“这个问题我从没有想过。虽然父亲和我的生身母亲有正式的婚姻关系,但那只是一张纸,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只有欺骗和利用,如果让他们葬在一起,他们在阴间也会打架,他们在另外的那个世界也会得不到安宁。而父亲和柳筱兰他们在一起就不同了,虽然他们没有正式的婚姻,但他们有爱情,这一点很重要,他们生前不能在一起,父亲为此曾痛苦内疚了一辈子。我想如今父亲也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如果他能悔罪,柳筱兰一定会原谅他的,也会接纳他的,生前父亲不曾幸福,但愿他们在另一个世界能获得属于他们自己的幸福生活。”
郎少亭又说:“虽然你父亲留下话,把他葬在柳筱兰墓的旁边,可对柳筱兰来说,她不能说话,不能表示愿意还是不愿意,如果她不愿意,她不能原谅当初你父亲对她的背叛,如果强行把你父亲葬在她的旁边,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杨彬彬深思。“是有些不太合适,逝人不能说话,不应该强加于人。可话又说回来,柳筱兰对我父亲那是真爱,我父亲对柳筱兰也是真爱,只是父亲办了错事,俩人才不能在世间相爱成真,现在俩人都去了,生前不能相爱,死后让他们聚在一起,也是我们后人对他们的一种良好愿望,也是对他们的一种安慰。相信柳筱兰阿姨会接受我们的这种安排的,她一个人在那一边太久了,太寂寞了,真的需要有个伴。那怕是吵吵嘴,也成。”
杨彬彬这一番话,让郎少亭又一次对他刮目相看。“真看不出来,凭这一席话,你小子还是一个挺有思想的人嘛,根本不是你以前曾说过的混世魔王。”
杨彬彬低下头,“我原本并不是生来就是混世魔王,我也有纯情和善良的一面。”
“那你亲生母亲病逝后葬在了那里?”
“在蓝岛公墓。有山有水,一个也挺美丽安宁的地方。”
“你常去看她吗?”
“也不常去,只是在清明或是的什么祭日才去,烧烧香,说几句话。”
“说什么话?”
“说儿子不孝,玩世不恭,胡作非为,让母亲失望了……”杨彬彬哽咽了,哭了。
这是郎少亭第一次见到杨彬彬哭。他想安慰几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也好,这个不孝的儿子,先是没了母亲,这又没了父亲,够可怜的,无论是哭父母亲,还是哭他自己,他都应该哭一哭了。
哭完了,杨彬彬向郎少亭提出了他的疑问。“郎哥,我知道我以前做了不少的错事,让父亲很失望,但我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啊,父亲怎么可以把亲生儿子弃之一边,把遗书写给你一个外人?这让我这个做儿子的情何以堪,我的面子往哪儿放?”
“我不是外人!”郎少亭认真地说。
“不是外人?那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受到我父亲的如此信任?这是为什么?”
“因为柳姝儿。”
“柳姝儿?……就是住在我父亲海边大房子的那个女孩吗?”
“对!”郎少亭说。“在这里我可以先给你讲一个故事,真实的故事。愿意听吗?”
“不愿意听。我爸都死了,难过都还来不及呢,你却要给我讲什么故事,你没毛病吧?”
“这故事你必须听!”郎少亭拉下脸,像是在下命令。
接下来郎少亭就给杨彬彬讲了一个美丽的女孩的血缘故事。先从女孩的父母的爱情讲起,同桌,青梅竹马,后其父亲为了当官怎么成了一个现代陈世美,俩人的爱情结晶怎么成了一个私生女,女孩又怎么在一个山区里出生的,一生下来又怎么失去了母亲,后来又怎么被人抱养。长大以后又怎么到蓝岛打工挣钱,卖身救父进了海边一个大房子,以至于又得了白血病,现在生命垂危,急需救治……
郎少亭讲得声情并茂,讲着讲着自己先哭了。
杨彬彬也跟着哭了。
讲完了,郎少亭问杨彬彬:“你不想知道这美丽女孩是谁吗?”
“谁?”
“她就是柳姝儿,柳筱兰的女儿,也是你父亲的亲生女儿,就是住在海边大房子的美丽女孩。”
“啊!真的?……这不是电视电影里才有的情节吗,怎么会发生在我父亲的身上?……”
“绝对是真的!不是电影电视剧的情节,而是你父亲亲口告诉我的。”
“我父亲?……他干嘛要告诉你?……”
“就是你爸爸去世前才给我说的,他也许知道他将不久于人世了,就找到了我,给我说了好多的话。要不,他也不会把这种他心里藏得很深的秘密告诉我的。”
杨彬彬垂下了头。“瞧我这儿子做的,老子要去世了,心里有话不给我说,反而找你一个外人去说。把外人当亲人。”
“我给你说了,我不是什么外人!”郎少亭呵斥杨彬彬道。
“那你是什么人?……”
“我是柳姝儿男朋友。”
“按你这么说,柳姝儿真是我的姐姐,同父异母的亲姐姐?……”杨彬彬明白了,有些激动地看着郎少亭。“我就说嘛,住在海边大房子的女孩有可能是我父亲和柳姝儿的私生女,当时你还不信,还信誓旦旦,说我是胡乱猜疑,没有依据,现在可以证明,我当初的猜测是多么的英明正确。”
“对,你就是现代的福尔摩斯,看把你英明的!”
“那你就是我未来的姐夫,所以你不是外人,对不对?……”
“对,我就是你未来的姐夫!现在你父母亲都不在人世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了!”郎少亭回答的很干脆,也很深情。
杨彬彬笑了。但很快又沉默了,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
“我想到了海边那大房子,我恨这套大房子!……”
“我也恨那套海边大房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