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医院,柳姝儿马上就问郎少亭:“你这么长的时间不在这儿,是不是去找我哥哥去了?”
“你怎么知道?”
柳姝儿苦笑了一下说:“明摆着的事,要治好的我病,只有骨髓移植,找到合适的配型。中华骨髓库里找不到,那只有去找我的哥哥了,他是唯一可以救我的人。可是你这次却白找了,因为我哥哥会告诉你一个事实,一个挺残酷的事实,那就是他不是我的亲哥哥,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你对这一点你一定很吃惊,吃惊以后就是深深的失望,对不对?”
“这些你都知道?”
“失望都写在你的脸上了。”柳姝儿谈谈地一笑说。“再说,我不是吕家亲生的,这不是什么秘密,我之所以不姓吕,而姓柳,因为那是我随我亲生母亲的姓,母亲姓柳。虽然老天对我不公平,一出生就让我失去了母亲,但养父善良,让我随了母亲的姓,也就是让我在长大了以后不要我忘了我的亲生的母亲,虽然她没能养我长大,但毕竟是她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上,让我有了今天。”
“你的养父真是太好了!”
“养父是个特别善良的人,他一直把我当亲生女儿看,比对我哥哥还要好,记得小时候家里有点好吃的,好玩的,爸爸都先让我吃,让我先玩,然后才是哥哥。爸爸虽然是个小学老师,但他却是个很有才的人,爱文学,还写诗,有的诗还发表在省报上。我从小爱文学,喜欢读小说,就是受了爸爸的启蒙和影响,不但我,哥哥也是一样,虽然他在大学读的是地质,是工科,但他也是喜欢读小说的,也是受爸爸影响的。你和我哥是同学,这些你应该知道的。”
“当然知道!”郎少亭说,“你哥哥有时读小说,读着读着还抹起了泪,还哭了。”
柳姝儿停了一下又问,“大狼,你和我是同学,我知道我生了这病,你一定会去找我哥的。可我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就是吕立本我哥的,因为我并不记得我告诉过你关于我哥的更详细的信息。”
郎少亭说:“可你曾告诉过我,他从山里出来,学习成绩超好,还是个研究生,并且和我是一所大学,还是一个专业。都是学地质勘探的。”
“大学学生很多,学地质勘探的也一定很多,就凭这个你还是不能确定其中某一个人就是我的哥哥。”
“可你说过他也爱读小说啊。他一来到蓝岛,就在网上读一个叫野山雀儿的女网络作家写得一个叫《金丝鸟笼》的小说。小说写得是一个山里女孩子到城里打工奋斗的故事,有自转体情节,很好看,也非常感人,所以他读,引得我也跟着读了,有时他读着读着就开始哭,我也跟着哭……”
“你终于说实话了……”柳姝儿有些激动。
“对不起,以前没给你说实话不是有意想瞒你,而是有些情况那时还不想让你知道。”郎少亭说。“现在我可以如实告诉你了,我和你哥哥在学校同住一间宿舍,还是上下床,即是同学,又是好朋友,前些日子他来过蓝岛,就住在我这里。对了,他来蓝岛一是推销他们研制的新仪器,二就是要找他失去联系的妹妹,说是就在蓝岛打工。我也帮着找过,没找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茫茫人海,你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太好了!”柳姝儿激动地抓住了郎少亭的手。“快告诉我,我哥哥现在他在哪儿呢?还在蓝岛吗?他现在出了什么事情你们非要瞒着我?……”柳姝儿急的眼泪快出来了。
然而郎少亭却摇头不肯说。被柳姝儿逼急了,郎少亭就把自己的电话给柳姝儿,并说了一个电话号码。柳姝儿很激动,好几年不曾和哥哥联系了,这一打电话,手禁不住在颤,几次都拔错了号码。可待号码拨通了,电话却提示停机。柳姝儿莫明地看看郎少亭,郎少亭这时才意识到,吕四眼在拘留期间,电话是被暂收关机的,不能和外面联系。柳姝儿显然从郎少亭的表情中觉察到了点什么,她问:“我哥他到底怎么啦?是生了病还是出了别的什么事了?……”
无奈,郎少亭只得如实相告。“他没生病,而是上次来蓝岛推销仪器设备,给人行了贿,犯了法,被检察院暂时关押。”
“啊!怎么会这样,他可是一个老实的读书人,学习很好,为人诚实……”柳姝儿听了,显然受不住打击,几乎要晕过去。
郎少亭立刻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姝儿,你不要担心,我已经到检察院去过了,现在法律部门办案也人性化了,还让我见了他一面,情况还算好,他涉案较轻,态度也好,不会被追究刑事责任,很快就会出来了,到时候他会来看你的。”
柳姝儿听了,这才平静下来,说:“谢天谢地,他很快就会出来了。虽然我和哥哥不是亲兄妹,可我们比亲兄妹还要亲,他从小就护着我,谁要是欺负我,他就和人打架,有一次和一个比他大一点的男孩子打架,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他一声都不哭。”
“看不出来,他一个小书生,文绉绉的,竟然敢和比他大的孩子打架,挺勇敢的嘛。”停了一下,郎少亭又说:“他对你好,你对他也不错嘛,为了他能上大学,你把自己上大学的机会都丢掉了,太可惜了!”
柳姝儿淡淡一笑,“那是我心甘情愿的。”
“可他不珍惜,现在竟然做了如此的事情,太对不起你了。”
“他之所以这么做,也只有我才能理解他,家里太穷了,虽然我寄了钱给家里,但父亲生病还是欠了别人的钱。以前他上学只花钱不挣钱,现在好不容易毕业了,能挣钱了,我想他是想多挣点钱,早些日子还清债务,这样也可以为我减轻些负担嘛。只是他有些心太急了,方式方法也不对。”
郎少亭握住柳姝儿的手,“姝儿,你的心太好了,太善良了,你哥哥犯了事,你能这么理解你哥哥,往好里想你哥哥,这很难得。”
“我哥哥就是我哥哥,我不理解他还有谁能理解他。”停了一下,柳姝儿又说,“不过,有的时候我也会把人往坏里想的。你知道吗,那么多的城市我不去,偏偏我要要来蓝岛打工,这不仅仅是为了挣钱养家,而且我还有一个目的我谁也没给说,现在我给你说实话,那就是为了找一个我认为是坏人的人,他在蓝岛当官,是他害了我母亲,也害了我,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给他算一算良心账!”
“算帐,够狠的!”朗少亭似乎感觉到了点什么,立刻就来了兴趣,“姝儿,你认为是坏人的人,那一定就是坏人。给我往细里说说。我也帮你找,找到了我也凑把手,一定帮你臭揍他一顿,打他个断胳膊折腿,生活不能自理。”
柳姝儿苦涩地一笑,“不能这样,打人犯法,我不想让你也像我哥哥那样,去做犯法的事。更主要的是,他不是别人,而是我母亲的初恋情人,那个时候,他们是真情相爱的。对这样的一个人不能打,只能给他算一算良心帐。”
“啊!”郎少亭很是惊讶。“你说他是一个坏人,可又是你母亲的初恋?他们还是真情相爱?……这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一会儿南一会儿北的,你这不是又在编小说吧?……”
“不是编,是真的。是生活的真实。”
柳姝儿陷入了深思,然后缓缓地开始说:“我虽然出生在山里,长在山里,从小受苦,但热爱文学的养父却启蒙我也热爱了文学,长大了以后我要当个作家,一个女作家,这成了我这个山里的苦孩子的理想,也成了我的梦。自从我读了苏联作家奥斯脱洛夫斯基的小说《钢铁是怎么炼油成的》以后,我也想写个小说,写个有自传性质的小说,虽然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但小人物也有童年,还有爸爸和哥哥,以及我在山里受过的苦难。都写出来。这当中我想到了我的生身母亲柳筱兰,虽然我没有见过她,也没享受过她的母爱,但她在我的心里,变得非常的重要,也成为了我小说中非常凄婉非常悲剧的一个角色。为了构思我的小说,我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要寻找和挖掘母亲的生前的一些真实生活,当然大多是她的年轻的人生经历和受过的种种苦难,其中她的悲剧爱情是一个被我挖掘的重点情节。于是我找了母亲的前夫,那一个山区学校的体育老师。那时他已经不是一个体育老师了,而成了一个从山区往山外捣腾山货的不大不小的商人,虽然年龄都五十几岁了,但不显老,而且还有一副还算英俊的面孔,住在一个漂亮的小二屋楼里,似乎生活的很滋润。我就是在这个小二屋楼的客厅里和他谈话的。说心里话,我恨这个人,我非常严厉地谴责他背弃爱情,抛弃了母亲的恶劣行为,和一个还在怀着孕的女人离婚,把她逐出家门,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一个顶级的坏男人。可这位体育老师听了我的指责后却一脸委屈,觉得很是冤枉。他坦白地说,他只是需要一个妻子,因为时间短暂,他们之间并没有建立多少爱情。他看中的是母亲的漂亮。更让他不能容忍的是母亲和他结婚的时候竟然身怀有孕,而这孩子的生身父亲不是他,而是别的什么男人。说他是小人也罢,说他是遗弃也罢,总之他不能刚结婚就给别人抚养孩子。体育老师的话让我深受刺激,也就是说,我是一个私生子,母亲在结婚以前另有情人。是谁?体育老师含糊不清地说了一个线索,这个男人是母亲的同学,大学毕业后分配在了蓝岛某政府机关工作,为了当官就把母亲给抛弃了。也就是说,我有可能是这个男人的孩子,如果他们在此以前真有爱情的话,那我就是一个‘爱情的结晶’;如果没有爱情,那我就是一个十足的‘孽子’;二者必居其一。这个不是小说,不能选择,因为这是生活,真实的生活,比小说更惊彩。接下来,我就想找到这个人,找到这个可能是我生身父亲的人。听说这个人还在蓝岛,所以我一个人就来了蓝岛。可一来到蓝岛我就发现我是有点太天真了,因为蓝岛太大了,我又不知道这个人他姓什么,叫什么,年轻多大,长什么样,具体在哪个机关任职,是市里还是区里,是职员还是一个什么官,对这些我都一无所知。那段时间,我就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蓝岛东碰西撞,吃了很多的苦,受了很多多的罪。也许是上天的眷顾啊,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让我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大房子的实际主人,魏副厅长。”
“也就是说,魏副厅长是你母亲的初恋情人?”郎少亭惊讶的不亚于在宇宙中又看到了另外一个天体。
“是的,我确定是的,直接的证据就是,他把海边的大房子写成了我母亲的名字,柳筱兰。”
“也就是说,你有可能是他们俩的孩子,这魏副厅长有可能是你的生身父亲?……”郎少亭同样激动的声音都变了调。
“不敢肯定,但很有这个可能,不过到现在我不想确定。”
“为什么?”
“因为我痛恨他,恨他为了当官为了自己的仕途而抛弃了母亲,这是一个现代版的陈世美式的人物。也恨他把我弄到海边的那个大房子里来,虽然他对我很不错,但他那个初衷是不怀好意的,他说我极像柳筱兰,这使他产生了错觉,把我就认定了就是柳筱兰,他要穿越时空,退回到二十年前的时光,他要和那个还年轻的‘柳筱兰’再相爱,一块快快乐乐过日子,度过现在的美好时光。如果我要真是他的亲生女儿,天啊,这不是乱lun,不是天大的丑闻吗?真是太可怕了,不敢想象。”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逃出那大房子?”
“因为承诺,魏副厅长给我在山区生病的父亲捐了款,而且数目不小。就算是卖身契吧,我还是要遵守承诺,遵守信义的,尽管这样对我来说很残酷……”
“你这么千辛万苦来到蓝岛来找他,不就是要为你和为你的母亲向他讨一个公道,要谴责和惩罚他吗,可你现在却连那大房子都不愿意出,何谈要谴责和惩罚他!”郎少亭不禁有些气愤,声调变高。
“我原是这样想的,可我见了他却做不到。”
“为什么做不到?”
“因为他有可能是我的生身父亲……”
说到这时,柳姝儿突然变得激动,他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脸色青紫。
朗少亭害怕了,大叫:“医生——,医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