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延政心想,若是让王后知道了阿霞的养女身份,那么她们是绝对不会允许阿霞成为王子妃的。因此,在母后和母妃见到阿霞之前,一定要先和阿霞通个气,切不可让她说出自己的身份,至少不要这么快说出来。等到熟络了,母亲们兴许也喜欢阿霞,说不定就不会嫌弃阿霞的身份了。
王延政想着这些,王后任氏见状似乎猜出了他的心事,于是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怎么了,政儿?你不想给我们引见那位姑娘?是不是她的出身不太好?”
没等王延政回答,王妃黄氏趾高气扬地说道:
“建州那土窑之地能有什么名门望族?顶多就是几个承蒙祖上基业的大户人家。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迟早的事,你还是尽早带她来给我们瞧瞧吧,就算当不了你的王子妃,我们也不会把她撵走,至少让她留下侍候你,那也是她的幸运了。”
王延政听了迟迟不想出声,却见王后的脸色不太好,兴许也不喜欢王妃刚才说话的语气吧!他这才意识到,王后和王妃虽然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但还是免不了有不合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终究是不同的,这些不合的想法并不是时间可以磨合掉的。王延政认识到这些,也就不需要太担心翠翠和阿霞的相处了。于是,他不再打扰王后,适时地告退了。
几天之后,王延政见阿霞已经学会了宫里的规矩,基本上可以在王宫里出入自如了,心想是时候带她去见一见母后和母妃了。于是,趁翠翠不在的时候,王延政悄悄地找阿霞商量起了这件事。
“去见你母后?我一个侍候你的下人为什么要去?难道是她要见我?翠翠姐姐也会一起去吗?”阿霞显然不太愿意。
王延政解释道:“确切来说,是去见王后和王妃,她们都算是我的母亲。翠翠不会一起去,她们早就认识翠翠了,她们只想见见你一个人?”
“那我可不去!宫里的规矩那么多,我才刚适应,要是在王后面前犯了错,我还要不要命了。再说了,我和翠翠一样,都是伺候你的人,她们想见我一个人是什么意思?反正翠翠没去,我也不去。”阿霞拒绝道,也不知是谁给她的胆子,可能是不知者无畏吧!
王延政也不能逼着阿霞服从自己,毕竟当初是他硬要把阿霞带到王宫来的,虽然说不上是强抢民女,但他的王子身份多多少少是给了她压力的。
此时,阿霞有翠翠这个依赖也是好事,王延政只是不明白,阿霞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难道阿霞就以为,他让她进宫来是为了伺候自己?难道在阿霞的眼里,她和翠翠只是一个伺候他的下人?
王延政觉得,他应该跟阿霞说清楚自己的内心想法,可是他又何尝跟翠翠说清楚过。女人何曾相信过男人的嘴巴,若是男人的嘴巴有用,他早就说上百遍了。他会跟她说,要她当他的王子妃。
可是,谁来当他的王子妃并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决定的。翠翠侍候了他这么多年,现在还不是一个下人?王延政意识到,自己拥有的一切荣誉根本无法给予她们,但因为他的自私,却把她们仅有的自由剥夺了。这是一个困兽的牢笼,阿霞可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
眼下,阿霞虽然学习了不少宫里的规矩,可是对于这些规矩,阿霞是打心底里排斥的。王延政不会逼迫她,可是不代表别人不会,尤其是他的父王和母后。为了避免阿霞今后遭受更大的委屈,王延政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她,宫里的规矩是给每个人遵守的。
“阿霞,这里是王宫,父王或者母后想要见谁,谁都不能拒绝,就连我也一样。我不会逼你什么时候去见她们,但是你自己得做好这个准备,因为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王延政一本正经地说道。
阿霞听了不以为然,说道:“去就去嘛!反正我已经落在你的手上,我还能怎样?”
“你这样的态度以后会吃亏的。”王延政对阿霞的无奈语气感到无可奈何,只能好言教道:
“阿霞,你可记住了,要是王后和王妃问起你的身世,你就不要提是张家的养女了,既然你已经有了张姓,而且又入了张家的族谱,那么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张家的人,你的父亲就是建州吉苑里的里正张良,张晖就是你的弟弟。”
王延政不说还好,这一说倒是把阿霞气炸了,一股脑儿地把这段时间的委屈说了出来。
“殿下,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一个养女的身份,让你丢脸了吗?难道连伺候你的资格都没有了吗?那你当初何必带我来这里,你以为我就稀罕伺候你这个王子?张晖少爷就从来没有嫌弃过我,养女又如何,张老爷也从来不把我当外人,就算他没有赐我张姓,就算我没有入张家的族谱,他们也一样把我当家人看。要不是因为你,我会死心塌地的伺候张晖少爷一辈子,可是如今倒好,你把我从张家带走了,却又嫌弃我的身份了?若是这样,你倒不如让我走,要不然我在这里也活得不顺畅。”
阿霞说得令人动容,王延政意识到她是真的动了气,慌忙说道:
“阿霞,你别说了,都是我不好,是我把你带进了这个深渊,我保证今后不会再说出那样的话。可是,你也应该想想,我何曾嫌弃过你,若不是因为母后她们,我又怎会让你隐藏自己的身份。你的心里有这么多苦,为何不早跟我说呢?今儿要不是听你说起,我要到何时才会明白。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想法,阿霞,你尽管放心,以后只要是你不想做的事,我都不会逼你的。母后她们你不想见也罢了,明儿我就跟她们说清楚你的养女身份,还要告诉她们,我一点都不嫌弃你。若是她们嫌弃你,我就带着翠翠和你一起,咱们仨人永远地离开这里,去过自己的生活。”
就在王延政和阿霞互相诉说心肠的时候,翠翠急匆匆地跑进进来,带来了一个特大的坏消息:王后殡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