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可心说这群姑娘还挺善良的,她还以为自己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乔可的目光四下打量,街道两边的人群里,一张熟悉的脸一闪而过。
乔可心念一动,陈景程?
成景程随着他们往前,乔可看出来他应该是来找自己的,但这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
乔可趁机朝他递了个眼神,制止他继续跟随。
可这时,她旁边的余芸似乎也发现了陈景程,乔可听见她道:“小小毛贼,还敢现身。”
乔可心叫一声不好,她刚要有所动作,后边的沉遇忽然开口道:“余掌座。”
余芸刚要抬起的手又放下,转身看沉遇,沉遇道:余掌座,晚辈有个不情之请。”
“怎么?”余芸等着他的下文。
沉遇温柔笑起来,话虽然是对余芸说的,他却是看着乔可的,“余掌座慎掌座,还是不要同我们一起回沉府了。我怕我父亲会打断我的腿,别吓到……慎掌座。”
余芸打趣道:“确定不让慎星去么,她或许还可以给你求个情?”
乔可撇了撇嘴,低下头别扭道:“谁要给他求情……”
余芸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几圈,心说看来沉家这小子还没成功啊,没成功更好,她还不希望慎星跟他在一起呢。
余芸这就打定了主意,道:“那好,我们就不去沉府了,慎星,我们回陀罗门。沉二公子,还请跟你父亲通禀一声,原谅我们的不告而别。”
沉遇:“一定。”
乔可惊讶抬头,看着余芸,那眼神分明在说:真走啊?
她又连忙看向沉遇,皱了皱眉。
沉遇将她每一个表情都收进脑海,心里某个地方忽然像塌了一个角,酸软的厉害,连带着唇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明显,他道:“那么慎掌座,我们就等比武大会再见了?”
“……”乔可没搭话,她别扭地往旁边胡乱看去,没再看见陈景程的身影。
他应该走了吧?
乔可又看向沉遇,抿了抿唇。
她不信刚刚沉遇叫住余芸是巧合,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他又帮了自己一次。
她轻声道:“比武大会再见。”
乔可跟着余芸往另一条路上走,走了一段路,乔可回头,见沉遇还站在原地,面朝着她的方向。
乔可看了两眼,又转回头。
前路漫漫。
她的路和沉遇的路,本不在一个方向。
但现在,事情似乎有点偏离了它该在的轨道。
还有沉遇给她的莫名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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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乔可一行人回到陀罗门。
余芸拉着她,亲自去挑了一处宽阔的住所给乔可住下,随后作为掌座应有的修炼物资也被送到她手上。
新住所还带了一个不大的院子,余芸走后,乔可就在院子里东游西荡地看了看,然后进了屋。
屋子里只有几件基础家具,但胜在干净,乔可对这些东西反正也不挑,已经十分满意。
“启禀掌座,掌门弟子宁秋荷求见。”
门口一个橙衣弟子来报。
“叫她进来。”
“是。”
那弟子离开,乔可走出屋子,很快就看见宁秋荷从门口进来。
只是乔可想不明白,她才离开陀罗门几天,怎么以往温婉稳重深藏不露的宁秋荷变成这样——
她的一身象征着掌门弟子的红衣都脏兮兮的,脸上也是黑一块灰一块,头发散乱,眼睛里的光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茫。
宁秋荷一见乔可,眼底迅速积聚水光,然后就无声哭了起来。
“大姐?”乔可一愣,心说这怎么还哭上了?
宁秋荷紧走了几步,弯腰一把将乔可搂在怀里,下巴搁在她肩上,哭的“呜呜”响。
乔可:“……”宁秋荷个子比她高多了,这个姿势也忒别扭了。
“大姐大姐,你先放开我。”乔可拍了拍宁秋荷,宁秋荷也意识到自己这样有些不妥,就放开了乔可,但还在抽泣。
乔可拉着她,走到小院东南角的石桌石凳旁,然后自己往石凳上一站,对宁秋荷道:“好了现在你可以抱了。”
“噗……”宁秋荷被她一脸严肃的小模样逗笑,抹了两把眼泪,“慎星……”她又抽噎了两声,“对不起,是大姐失态了。”
乔可知道宁秋荷隐忍多年,宁夫人死后,她才敢显露自己的天分。
她现在如愿以偿做了掌门弟子,压了宁梅风一头,乔可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把宁秋荷弄成这番模样。
再说,就算有什么难事,以宁秋荷坚韧不拔的性格,她竟然会哭成这样,那说明事情很不简单。
乔可从石凳上跳下来,干脆拉着宁秋荷和自己一起坐下,“大姐若不介意,有什么难事跟我说说?”
宁秋荷闻言声音微颤地叹了口气,“我终于成为玄阶丹师了,但父亲,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高兴。原来,父亲不喜欢我不是因为我能力弱,是我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喜欢我。”
原来是因为宁正?
乔可微一挑眉,想起丹药比试那天,宁秋荷从掌门偏殿里出来时就眼圈通红。
而且那天,余芸带着自己去找宁正,本意应该是想叫宁正见见她,但是宁正根本就没叫她进门,余芸出来时候脸色也不好。
想到这,乔可笑起来,她握着宁秋荷冰凉的手,道:“大姐,咱们还真是一对难姐难妹,你看我是**掌座,那天连父亲的面都没见到。”
宁秋荷微讶,这她倒是不知道。
乔可脸上的笑澹了澹,“大姐应该知道,我回奎虎城是为了见我娘最后一面,她已经过世了。”
“……”
“我后来在想,若她没有对宁……对父亲念念不忘,心存幻想,或者她不会活的那么苦,那么累。”
乔可垂着眼,她想起在慎星娘过世后,她整理遗物时,发现的那些从未寄出的信件……一封一封都写着“孝直亲启”。
而宁正的字,正是孝直。
宁秋荷沉默,握着乔可的手紧了紧,心底滋生出一种别样的情绪。
乔可道:“所以大姐,无论你做什么,都该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讨好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