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书院并不很大,但很整洁,也正好能容下收的学生人数。
现在书院还没开院,只有院长和书院里打杂的两个小厮在。
纪远清去喊了书院的门,守门的小厮开了门,见是纪远清,诧异地说:“院长先生还在念叨着,你什么时候来交束脩,怎料今日就来了。快进来吧,院长先生可念着你呢。”
梅花书院的院长姓林,是个身形清减的中年男人,蓄了山羊胡,穿着素白色、绣了墨竹的长衫,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读书人的模样。
在纪远清的指引下,江云霏向林院长行了礼。
“呵呵……”林院长摸着山羊胡,笑呵呵的说:“难怪来迟了许久,原来是娶了娘子,一时不得空。”
纪远清抱拳,愧疚道:“是学生失了约,还望先生责罚!”
“也不是什么大事,”林院长摆了摆手说:“你如今能来,我便能放下这颗悬了许久的心,还真怕失了你这个学生,哈哈……”
接下来的话题,就有些无聊了,至少在江云霏听来是这样,纪远清和书院院长说的都是功课上的事,她听得昏昏欲睡,最后还是林院长给了话,她这才有机会离开席间,自己一个人在书院里瞎溜达。
梅花书院不大,却在各处种了梅花树,走几步便能见到一颗。此时正是梅花凋零的时节,青石子路上铺满了凋落的梅花瓣,书院还未开院,无人踩过,亦没有清理,厚厚地铺了一层,叫人不忍踩下脚去。
江云霏沿着路边角走,在书院里闲逛,吹着凉凉的风,看着满院飞舞的梅花瓣,好不快哉!
拐了个弯,走近一个长廊,这里是通往后院的长廊,再后面,就是院长私人居住的宅子了,长廊两侧的花园里种了一排的梅花树,美的令人侧目。
江云霏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前走,忽而长廊的尽头,走来了一个男人,他着一身白袍,身形颀长,如瀑的青丝随意散着,他面如冠玉,气质出尘,简直就像是从画中走来的人一般。
江云霏杏眸看得有些直了,实在是人间绝色啊!只望一眼,便被勾住了目光。
男人停住了脚步,放眼向江云霏望来,他目光淡淡,微微地点了点头,旋即转身向另外一侧走去。
江云霏又愣了愣,反应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公子是见着了她这个女眷,这才回避了!
她转身往回走去,可别再挡着人家的路了。
刚没走几步,她的身后有脚步传来,回头一看,只见是之前引纪远清和自己去见林院长的小厮。
“姑娘,你怎的到此处来了?快快离开,若是冲撞了我们院长先生的贵客,可就糟糕了。”小厮说。
“哦。”江云霏应着,加快了脚步离开,待走出书院后院的范围,她停下来等小厮走过来,问:“这位大哥,方才那位男子是谁啊?”
江云霏实在好奇,便问了一句。
小厮觑了一眼江云霏,心想她是嫁了人的,还是书院里有名才子纪远清的娘子,便放心地说:“这位林公子是我们院长的贵客,至于具体的关系,我就不知了。”
“这样啊。”江云霏本想再八卦一下,见探听不到什么有趣的消息,便就作罢,回院长的书房去看看纪远清他们聊完了没。
幸好话已经谈到了尾声,纪远清已经在向林院长告辞。
林院长笑了笑,也不挽留,只道:“待春耕过后,可要尽快来书院上课,不可再耽误了。”
“是。”纪远清恭恭敬敬地弯下腰,“那学生告辞了。”说完,旋即退出了书房。
江云霏跟上纪远清的脚步,随他一起离开。
“去书院看了什么?”纪远清问。
他们两人正准备去白大娘的肉摊买大骨头,用来做阳春面的汤底。
江云霏笑笑说:“就到处看看啊,梅花书院看着不大,但每一处都透着雅致,满院子的梅花更是美得惊心动魄,我逛着都不想走了。”
“确实。”纪远清点头笑道:“等梅树结了梅子,不仅好看,而且还好吃。”
“哇哦。”想起梅子的味道,江云霏不禁咽了咽口水,“等梅子熟了,你一定要带一个吃哦,一定哦。”
“呵呵……”纪远清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江云霏和纪远清在白大娘的肉摊买了五斤大骨头,又买了一袋面粉,两人这才回家去。
到家的时候,天色不早了,天灰蒙蒙地,好像要下雨,且风刮得大,又冷。
只是这家门口坐着两个人,一老一小,老的手里还拽着个包袱,脚下踩着的鞋子都破了洞,身上的衣裳也单薄,这光景叫人看了可怜。
“这,这是什么情况啊?”江云霏一脸懵。
家里的门锁了,李氏并不在家。
纪远清走过去,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望着坐在地上的两人,问:“你们是什么人?”
那老的是个妇人,她抬起头来,望着纪远清,忽的眼底涌出泪水来,整个人颤颤巍巍地起来,伸手过来道:“你就是远小子吧?”
纪远清皱眉,他对眼前的这个老妇人,并没有半点印象。
那老妇人一拍膝盖,声泪俱下地说:“我是你姨姥姥啊!”
“啊?”纪远清满脸迷糊,这辈分他算不清了。
江云霏走上前,拿钥匙开了门,说:“你先到屋里坐吧,外头风大,太冷了。”
她低头望了一眼老妇人身边的流着鼻涕的小娃,一张小脸冻得通红,嘴唇都发紫了。
“哎哎。”老妇人应着,拿起包袱,牵着小孙子,跟着江云霏进了屋子里去。
堂屋桌子底下的木盆里还烧着炭,没熄灭,由此可见李氏走了没一会儿。
老妇人和小娃在桌子旁坐下,手伸进桌子底下,不停地搓着,她们真的是要冻僵了!
“远清,你去把娘找回来吧。”江云霏道:“我去给——姨姥姥烧个热水喝。”
“嗯。”纪远清应着,往外走,这会儿才把关系捋清楚了,既然是姨姥姥,那就是娘的姨婆,也就是娘的生母的妹妹。
江云霏烧了开水,给姨姥姥和她的小孙子各倒了一杯,还怕这样招呼不周,特地在水里面加了一勺糖。
过年时茶叶都喝光了,平时大家也都没有喝茶的习惯,干脆就没买了。
“多谢了。”钟姨婆接过江云霏手中的热水,连连道谢。
“您客气了。”江云霏笑了笑,又转身去准备一些吃的来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