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
纪团团十岁,江云霏后来生的女儿纪霏儿七岁。
纪远清也入朝为官七年,如今俨然是朝中受皇上倚重的大臣。
大伯纪明的儿子纪远书经过连考了两次,终于中了进士第十四名,被朝廷任了官职,到一个县上去当县令,大伯纪明非追着一块去了,还梦想着借儿子的关系发家,但纪远书根本不搭理他,只供他吃喝罢了。
许是在上京城久了吧,这几日,李氏愈发想念老家,一直提起要回老家看看,说趁着现在身体还能远行,就回家去看看,免得以后老了,便是想见也没法见了。
这年清明,纪远清请了长假,携了一家老小回老家省亲,给长眠于清溪村的父亲扫墓。
从上京城乘马车出发,再行船至柳州,路上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当初从柳州离开,屋子都还留着,一行人住进了江云霏在柳州的大宅子,之前纪远清买的小宅子,江云霏和纪远清只带了一双儿女去看了看,然后再找熟人卖给了需要屋子的人,毕竟以后也不会经常回柳州来,就这么空置着太可惜了。
他们一行在柳州修整了半个多月,主要是纪远清要拜访的人很多,来拜访他的人也很多,就这么拖拖拉拉的呆了过半个多月,终于启程前往曲阳县。
出发前已然叫仆从先行,将过去的消息告之纪永成和丽姬他们,这次回去也准备在曲阳县呆上两日,一是休整,二是见见故人。
李氏见着了张喜银婶子,两个好久不见的姐妹拉着手、落着热泪叙旧,听说李氏要回清溪村甚至叫人收拾了行囊,要跟李氏一块回清溪村住些日子,毕竟李氏之后要去往上京城,这两老姐妹还真是见一面少一面。
柳州和上京城相隔千里,着实太远了。
江云霏一行人住在纪永成的府上,过了那么些年,纪永成变化很大,沉稳了很多,还蓄起了胡子。
纪芷蕙去了之后,他一直没再娶,只过继了他弟弟纪永才一子来抚养,还依旧和丽姬一块合伙做生意,养活一家子。
丽姬还是跟从前那样貌美,身边养着的三个孩子都长大成少年,非常懂事,主要是不像他们的爹纪明那样不靠谱。
他们一行人就在曲阳县住了两日,因着李氏非常想早些回清溪村住,就比预想提前了回清溪村。
张喜银婶子还真的收拾了包袱,随李氏坐同一辆马车,两姐妹唠嗑着一路回清溪村去,一到清溪村连家门都没来得及进,就直接奔村中旧人家中叙旧去了。
“娘亲。”纪霏儿趴在马车的车窗上,看着不断路过的屋舍、田野,一双跟纪远清如出一辙的黑眼睛充满了好奇,说:“这就是你和爹爹从前住的村子吗?”
“是呀。”江云霏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往马车外看,入眼的都是熟悉的屋舍和田野,虽说屋舍有很大的变化,但还是依稀能见到从前的影子。
“好漂亮,霏儿好喜欢。”纪霏儿小脸高兴地说。
十岁的纪团团在马车里坐不住,跟他爹一块骑马去了,这会下了马,一路跑过来兴奋地喊:“霏儿,快下马车,我们去田里玩。”
“好。”纪霏儿应着,又来看江云霏。
“去吧。”
江云霏的话还没落下来,纪霏儿赶紧叫马车停下来,然后跳下马车跟纪团团疯玩去了。
“你去跟着。”江云霏不放心地让刘棱跟了上去。
近年来清溪村壮大了不少,有很多其他小村落的村民并进了清溪村中,纪团团和纪霏儿一出现在村子里,就吸引了清溪村里同龄的孩子。
小孩子中的友谊很简单,纪团团带着纪霏儿很快融了进去,一帮孩子满村子跑的玩了起来。
马车停在了自家门口,纪远清下马来搀扶江云霏下马车,家还是跟从前一样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如今正值四月人间芳菲天,院子里从前江云霏种的那些花花草草还在,正开出漂亮的花朵来,只见院子里有一个妙龄少女正拿着木瓢在浇水,听见门口有响声抬眸望了过来,似受了惊的小鹿忙往屋里跑。
“爹,娘,咱家来客人了。”少女边喊边往屋里跑。
江云霏和纪远清还正疑惑这小姑娘是谁,她记得纪芷柔生的是男孩啊,没一会,他们就见到三叔三婶从屋里走了出来。
三叔三婶都老了不少,头发都白了好些,但精神看着还挺不错。
“哎呀,原来是你们回来啦。”三叔激动得胡子乱颤,忙走上前来伸手迎着道:“快里边请,里边请啊,怎么回来也不先托人带个消息来?”
纪远清随着三叔往里走,笑着说:“这不是想给三叔你们一个惊喜,故而就没遣人来告之一声,三叔您莫见怪。”
“怎么会,”三叔纪刚笑着摆了摆手,看着随着一块进院子的纪远清随行一队人,感慨道:“远清你可总算是出头了,我二哥泉下有知定是十分欣慰。”他又喊着一旁的少女过来,说:“夏儿你快过来,见见你大堂哥,他如今可是上京城里的大官呢。”
“堂哥。”少女目光怯怯地喊了声。
“这是?”纪远清奇怪,江云霏也随着瞧了一眼。
三叔纪刚的脸上露出一个苦笑来,说:“路边捡的孤儿,给她取了名字叫夏儿。自从芷晴没了之后,我们俩口子也不知能做甚,能拉扯大一个孤儿也好。”
提起往事,三叔纪刚也悔之不及,热泪都涌了上来。
江云霏见罢忙引开了话题,问:“芷柔呢?怎么不见她?”
却见三叔和三婶脸色更是变了变,三婶郭氏犹豫了下,说:“其实也没什么好瞒着你们的,她从你们去上京的时候,就带着孩子跟孩子他爹离开了,说是去南洋,再也不回来了。”
江云霏和纪远清互相望了一眼,早也猜到顾明朗又去而复返了。
去了南洋也好,重新开始生活,不必再背负着过去生活。